曲拂儿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用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她很好奇,自己平坦的腹中竟然孕育了一个生命了。这真是个太让人感到神奇的事情。
    管事妈妈见切萨雷与她都是那样坚定,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她叁令五申切萨雷绝对不要频繁出入雀屋,就当做是为了保护拂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拂儿盯着窗外,她已经有好几天没见过切萨雷了,然而她的妊娠反应却开始加剧了,这几日胃口不好,睡眠也格外的浅——她总是半夜里醒来,然后就盯着窗外的星星看上好一阵。
    管事妈妈每天会来,她总是怀着哀愁看向拂儿。
    拂儿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妈妈,不要担心我。”
    “你这个傻孩子……”管事妈妈感慨。
    她多少开始期待这个生命的降临,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也不知道那个孩子会长得像谁。曲拂儿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姑娘,当雀屋的姐妹们聊起生孩子的话题时,她便会不动声色的凑过去听听。
    然而更多的只是疼,下体撕裂等可怕的话题,那姑娘就逃似的跑回自己的小屋子,她心想,会那么疼吗?
    她问管事妈妈,管事妈妈却说我也不知道——我没有孩子,我没有体会过那种疼痛。
    拂儿坐在房间里心想,也不知道谁能告诉她呢?她想着想着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直到半夜的时候外面下了雪,而后有人开了门进来,带来些许风雪才将她惊醒。
    切萨雷风尘仆仆,拂儿难以压抑自己的想念,便投进那个人的怀抱里。
    “小心点小心点,”切萨雷笑看着她,“别伤了身体。”
    他把她抱到床上,轻轻摸着她的头发,“这几天有很难受吗?”
    “没有,我挺好的。”拂儿说,“你呢?这几天很忙吗?”
    “富美尔家的卡恩出发去明夏了,骑士团做沿途的安保工作,虽然不用我亲自出面,但是还是要关心一些。”切萨雷摘下外袍,“我惊醒你了,快睡吧。”
    “今天……留在这里吗?”拂儿轻轻拉着他的袖子,问。
    “陪你睡一会儿。”切萨雷脱了外衣和裤子,钻到被窝里,“凌晨我再走。”
    拂儿笑嘻嘻的说,“那就太好了。”她睁着眼睛望向切萨雷,“你知道吗,我今天想了一整天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切萨雷转过身对视着拂儿,他将她搂在怀里,轻声问。
    “生孩子疼吗?”拂儿认真问切萨雷。
    “这……”切萨雷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拂儿,“这……应该挺疼的吧……”他歪着头,“你这个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呀,换点别的想想。”
    “嗯……那你说,这会是个男孩还是会是个女孩呢?”拂儿又问切萨雷。
    切萨雷认真的想了想,说,“我喜欢女孩,漂漂亮亮的,像你多好。”
    “我到希望是个男孩,能像孩子他爸爸那样高大帅气。”拂儿转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真是难以相信啊,切萨雷,我竟然有了你的孩子。”
    切萨雷将手枕在头下,“是啊,拂儿,真是难以相信。”他说,“我竟然要当爸爸了。”他多少有些感慨,因为私生子的身份,他从小没有经历过像其他孩子那样简单的生活,他的父亲是高高在上的教皇,而他的母亲又改嫁给别人——他握着拂儿的手,“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会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拂儿却笑,她什么话都没说,有些事情她知道并不是他愿意就能够达成的,她能将这个孩子平安的生下来就好了。
    教皇示意众人可以退下之后,切萨雷看见了位列末班的奈菲尔。他想起来明天就是米兰妮和奈菲尔搬离哈萨罗家的时候了,便走上前去,“奈菲尔大人。”
    “殿下。”此刻的他们并非兄弟,而是恪守着教皇厅的等级规定。
    “你有时间吗?我有些事想和你谈一下。”洛伦佐公爵说。
    奈菲尔看了看左右,“好。”
    他同切萨雷一起往外走着,切萨雷扫了眼他的袍子,“辅理主教的红白袍子还挺适合你。”
    奈菲尔轻笑,“也许主教的红袍子更适合我。”他慢慢悠悠的下着台阶。
    “我觉得你的野心可以更大一些。”切萨雷低声笑到,“比如那种纯白袍子。”
    奈菲尔瞥了切萨雷一眼,“你是在挑拨让我和教皇作对吗?”
    “并不,是我们一起。”切萨雷却说。
    “你真自信。”奈菲尔摇摇头,“你找我什么事?”
    “生孩子疼吗?”切萨雷忽然没头没脑的问奈菲尔。
    奈菲尔大惊,若不是切萨雷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他一个趔趄差点从教皇厅的台阶上摔下去。
    “切萨雷你有病啊!?”
    奈菲尔叫道,引来众人的目光。
    然而在他们看来,这只不过是骑士团团长与他的弟弟新晋的辅理主教之间的日常兄弟爱罢了。
    切萨雷却一本正经的把奈菲尔拉到一旁,“说正事,去我家。”
    奈菲尔有些警觉的看着切萨雷,他实在不太明白自己这个哥哥脑子里头究竟在想什么。
    到了公爵府之后切萨雷直接把奈菲尔抓到了书房,而后关上门,他沉吟片刻,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又问了一次,“奈菲尔,我很认真的问你,生孩子疼么。”
    奈菲尔本想夺门而出,可是当他看到切萨雷认真的神色之后,忽然意识到也许有些事情不太对。
    “听着,奈菲尔,我没在跟你开玩笑。”切萨雷说,“我有个女人,她有孩子了。”
    “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奈菲尔问他。
    “不,我想要这个孩子。”切萨雷认真说,“就是因为我想要这个孩子,所以我必须要小心才行。”
    奈菲尔心里明白切萨雷的小心翼翼源自于何,他也明白对于切萨雷来说,有女人和有孩子其实并不是什么太过让人惊讶的事儿。然而他感到莫名的是这个男人的态度,他太过小心谨慎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奈菲尔知道切萨雷找他绝对不是心血来潮。
    “在现在这个时候,她和那个孩子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切萨雷说,“你明白我的意思。”
    奈菲尔挑眉,“可是你告诉了我。”
    “因为你是我弟弟,而且你救了我的命。”切萨雷说,“我信任你。”他看了奈菲尔片刻,随后又说,“我们并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甚至以前你我之间也许还存有隔阂和芥蒂,但是奈菲尔,你是个好人。”
    奈菲尔听了这话多少有点脸热,他没继续接切萨雷方才的那些肯定。
    “说你的要求。”他似是就这样应了这事儿。
    “她刚怀孕,而未来几月也许我并不方便出面见她,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她的身体。”切萨雷格外认真的请求着奈菲尔,“而且她绝对不能曝光。”
    “为什么?”奈菲尔问,他隐约觉得可能是因为血缘和阶级的差距导致他做事如此小心谨慎,然而他找个平民女孩当情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会招来杀身之祸。”切萨雷感慨,“我和她之间有点复杂,以后等事情都过去之后再慢慢给你讲,我想拜托你,我很珍重她和那个孩子,所以拜托你在这几个月帮我照顾好她。”
    奈菲尔点点头,“好,我答应你。她在哪儿,我怎么找她。”
    “西街的雀屋。”切萨雷说。
    “什么?”奈菲尔惊讶,雀屋?那不是个妓院吗?他忽然想到了银鸽,银鸽不就是雀屋出来的吗?
    “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又不是亚文尼。”切萨雷说,“她住在雀屋,是雀屋管事妈妈一手养大的女孩。把她留在雀屋是为了掩护,毕竟那里女人多,怀孕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奈菲尔想了想,“好,我去见她,你要不要先和她打个招呼。”
    “我会的。”切萨雷苦笑道,“我很快就要和那个龙族的女王结婚了,可能有一段日子不方便去看她。”
    奈菲尔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切萨雷,“你这算是恋爱了吗?”
    然而他却并未得到自己兄长的明确答复,奈菲尔只在切萨雷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格外陌生的、透明的表情——宛若窗外艾利玛碧蓝碧蓝的天空。
    冬天马上就要过去了,再过几天,就要到春天了。
    银鸽站在自己的房间,看着对面的房间里,那个男人在收拾行李的模样。
    他和米兰妮就要搬出这幢大宅了,她多少有些羡慕的望着那个人。
    而奈菲尔在一个转头的时间也看见了站在对面的银鸽——他忽然意识到,原来银鸽早就知道对面的房间是他的。
    楼下米兰妮和达米斯兄妹两人拉着手进行着道别,奈菲尔向银鸽指了指书房的位置,而后便消失在了房间里。
    他知道银鸽看到了,便去书房等她——
    银鸽按捺住自己的心跳,她走进了那个地方,她装作自己只是来拿几本书,而非与奈菲尔见面的。
    男人的面部表情在书架后显得暧昧不清,她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奈菲尔大人。”她开口。
    “这个瓶子里的药,混合着熏香,放在他的屋子里。”奈菲尔说,“我知道他有熏香的习惯。”
    银鸽惊讶的看向那个男人。
    “不是什么能涉及性命的毒药。”奈菲尔说,“只不过会丧失一些生理机能。”他低头看着银鸽。
    他犹记得自己地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是那样生机勃勃的,可是此刻,她快因这宅子的腐朽而枯萎了。
    “谢谢您……”银鸽把那瓶子紧紧的握在手里,“您不用对我这么好。”
    “我走了之后保护好自己。”奈菲尔将银鸽抱在怀里,他似乎那样自然的便伸出手去,而反而变得僵硬的却是那个蜜色长发的姑娘。他只是安慰着,却没想到在那个拥抱分开时,看见了那个姑娘的眼中泛着泪光。
    “谢谢您。”银鸽小声呜咽着,“谢谢您……”
    奈菲尔摇摇头,他颓唐的想,自己又有什么可值得感激的,他只不过是个怯懦又愚蠢的男人,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待到知道了,却为时已晚。
    “我送送您吗?”银鸽小心翼翼的说。
    奈菲尔却摇头,“不用了。”
    “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银鸽又问,她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姑娘一样,焦急的看着奈菲尔。
    “不知道,也许不会了。”奈菲尔苦笑着说。
    银鸽咬了咬嘴唇,“请您原谅我——”她踮起脚尖,像是不顾廉耻似的将自己的双唇轻轻印上奈菲尔的,那个吻竟是苦涩的,原来是银鸽的眼泪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那个轻轻的吻结束了,银鸽羞赧的抓着自己的裙子,她不好意思的笑着,好像为自己的错误而感到了羞愧。“一想到再也见不到您了……”
    然而下一刻她却被那个人抱在怀里,一双温暖的唇印上了她的,那男人用舌头舔干了她嘴唇上的泪水,而后剩下的,便再也没有苦涩了。
    他们唇舌纠缠,似乎将这些时日压抑在心中的苦涩、委屈、爱恨都释放了似的。奈菲尔几乎要将那女人揉进自己的身体了似的,什么信仰,什么忠诚,都是狗屁。他只知道此刻应该遵从于他自己的心。他想抱她,想要抚摸她,想亲亲她的眼睛告诉她不要再哭了,银鸽,我的银鸽——然而银鸽已经不可能是他的了。
    银鸽闭上眼睛,她接受着那个男人带来的激烈而又炽热的吻,她心想这竟然是她从未曾经历过的、那样甜蜜而又激烈得让人无法呼吸的感觉。
    她因为这吻而颤抖,然而这却是他们的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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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拆散众人的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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