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玄宸有了兴趣。
    “当时黑影来暗杀的时候,我便觉得有些奇怪。戒备森严的天牢竟然有人能够混入,杀手的身份或许能帮助你洗脱污名。”洛秋走上前,将镜子递给他,“我把黑影与你打斗的场景记录下来。”
    玄宸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她掌心捡过这枚玉镜,端详一会,突然笑得开怀:“这竟然是溯世镜。”
    洛秋没听说过这件东西,眉目间带着好奇。
    他在镜面上轻轻一抹,镜中的景象便缓缓展开。正是那日天牢中的场景。
    洛秋与那黑影战斗画面不由让玄宸眉目微挑:“你的身手相当不错。”
    洛秋诚实地摇头:“仍不是那黑影的对手。”
    玄宸将这画面看完,轻叹一声:“这可以证明在天牢中有人欲要害我。但无法通过黑影的身手得知他的来历。况且——那人已经跑了。”
    “那还是有些可惜。”洛秋转身欲要离开,却被玄宸叫住。
    “你不好奇在銮霄宝殿上,众仙家在商议什么吗?”玄宸看着她。
    洛秋无所谓地耸肩:“与我何干。这总归不过你们仙界的内事。”
    玄宸站了起来,不满意她的回答:“如何与你无干,不管你之前来于何处,但左右你如今已入这仙界。既来之,则安之。”
    “我只是重华殿一个打扫落叶的小小宫娥,如何与仙界的大事有所联系?何况我如今毫无仙力,和凡人无异。”
    玄宸轻轻哦了一声:“与凡人无异,竟然还能与那黑影不分胜负,洛秋你谦虚了。”
    “殿下究竟想要说什么?”洛秋问道。
    玄宸神君走近两步:“我想让你助我追查一件事情。”
    洛秋本能地后退三步:“追查什么?秘境之事吗?”
    “天后。”
    洛秋深思熟虑后,果断拒绝:“我虽然不怕死,但也爱惜这条小命。眼下我失去仙力,很多神通无法开展。”
    玄宸俯身从桌案上拿起份金光闪闪的请柬:“这是明日的灵山法会。你与我一同前去,我寻师尊帮你。”
    洛秋沉思片刻,拿过那份请柬:“有言在先,若我能恢复,这个忙我便帮你。”
    玄宸含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良久,他才低头看着手中的溯世镜:“心真大。这么贵重的佛教之宝竟然忘记要回去。”
    “为何你会让我感觉似曾相识呢?”他喃喃道,抚上玉镜光滑的表面,一圈圈翠绿的水纹漾开。
    一个浑身浴血的女子在镜中出现。
    第17章 灵山法会
    镜中的场景如同画卷般徐徐展开。
    首先跃入他眼帘的,便是她被藏在暗道中的场景。她浑身动弹不得,只能透过狭小的洞口看着外面的师长被人屠杀,她却无能为力。
    春去秋来几个轮回,门派已是被好几拨人搜刮得干干净净,生机勃发的野草将尸山血海盖过。
    困住她的阵法终于失效,她失魂落魄地从暗道中走出来,看着一片荒芜的门派放声痛哭。除了她,这个名叫青云派的地方再无任何活口。
    在溯世镜前的玄宸神情有些犹豫,不确定是否要再继续看下去。
    但是,镜中的场景很快发生变化。她改头换面,易容成一个样貌平平无奇的姑娘,通过接取任务来换取修炼物资。
    玄宸如今能完全相信她说的话了。她确实不是此界之人。八荒九州中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集聚这么多神通广大之人。
    在溯世镜中,洛秋隐姓埋名的城市中,到处都是法术高强的修仙之辈。光是洛秋她在采集天材地宝时所用的手段便是玄宸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更不用说,她在与杀人夺宝之徒的交战中施展的雷术令人惊艳不已。
    玄宸看着她离开门派后,从一个青□□哭的小姑娘,在被人下套、欺骗、刺杀中,磕磕绊绊地成长为一个冷面的罗刹女。
    在一道又一道恐怖的雷劫中,她的修为和法术日益精进。直到那一天,她成为元婴修士,雷劫散去,龙凤祥云出现在天际。
    她消除脸上的伪装,沐浴焚香,穿上她最开始的门派服装。
    然后,她单枪匹马地杀入别人家的门派,不要命似的将他们的高阶修士尽数斩杀。
    玄宸记得这数百人都是参与屠杀青云派的刽子手。
    她最后拖着残破的身子,遁入十万大山。玄宸若不是知道她最后定然是活下来的,看着她那时的惨状,他有一刻真得觉得她就会那样死去。
    洛秋倒在一棵参天的菩提树下,气息近乎消失。漆黑的乌鸦群落在枝头,贪婪地望着地上饱含灵力的“尸体”。
    然而只要有敢上前啄咬的鸟,都会被她狠厉地捉住,然后撕咬入腹。
    玄宸能够看到她眼中有一团明亮的火,她对生有一种近乎执着到疯狂的渴望。
    最后,她在这危机重重的十万大山生存下来,并且过得很好。不知过了多少年,她经历雷劫,飞升成仙。
    玉镜中的时间流速与现实并不相等。当他脱身而出的时候,仙界的天边不过将将破晓。
    玄宸想将玉镜的时间往前拨,他想看看在青云派破灭之前,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身边又有着什么样的人。
    是什么支撑着她报仇的同时又不被仇恨蒙蔽心智,最后能够捱过这恐怖的雷劫飞升成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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