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易受着伤还要游泳,也不是逞强,只是因为,他不能因为一些小事中断计划。
    他想唱歌,他想把歌唱好。
    他听过某个故事是关于妙音鸟的,讲它出自雪山,在壳中即能鸣,其音和雅,听者无厌。
    冰天雪地里半人半鸟的伽陵频伽引吭高歌,如果它有羽翼,那么之上必然落满白雪。
    在他想象中,那是一种披着皑皑大雪在杳无人烟的冰峰里歌唱的神兽。
    益易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样睡着的,更不记得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清晨睁开了双眼。
    因为他对于这一天的其他回忆太过深刻。
    关于调教室,关于问酒,关于窒息。倒数第二天,注定在他的回忆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太懂问酒了,问酒只对他说了四个字,他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忍住别动。”
    他们之间的信任竟然完全足够支撑起一场危险的窒息游戏。
    并且还是无性窒息。
    这不仅是对问酒所掌握的观察、手法、技巧、经验、判断的全面考验,更是极度需要益易对问酒的信赖。
    那双手轻而易举地握住了他细长的脖颈,益易没有半点意外,神色如常,静得如同结冰的湖面。
    双手逐步施力,他被掐到跪姿变形,因为轻微缺氧,整个人肌肉慢慢绷紧。
    昂起的头上渗出一滴汗水,缓缓流下,挂在下颌线底部,如同一颗闪着光的水晶流苏。
    问酒恰到好处地控制着按压两侧颈动脉的时间,就像深山里狩猎的老手,既要耐心地等到猎物入圈套,又不能让自己等太久以至于冻死在雪地里。
    益易完全被掌控在问酒手里,不加抵抗的柔顺模样脆弱而美好。他努力地睁开眸子,想看一看问酒,但是呼吸不畅所导致的窒息感又让他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
    他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那双手宛如精铁制造的铁钳,比东林的石头还硬,此刻正扼住益易最珍惜的部位,无情地施加力道。
    脖颈的弧度仿佛白天鹅般优雅,只是益易的表情格外痛苦,一张脸蛋涨得通红,眼睛更是比兔子还红。
    他感受氧气一点一点被逐渐剥离,像是在有条不紊地处理洋葱,一层一层又一层撕开外壳,让他的呼吸越发沉重。
    眼前渐渐发黑,益易有瞬间的惊惧,下一刻意识到掐着他脖子的人是问酒,又急速平静下来。
    血液在身体里不断流窜,随着问酒进一步收紧脖颈,直击灵魂的恐慌感油然而生,益易想动都动不了。
    快被掐死了!
    脊柱有如触电,微弱的刺激顺着尾椎骨爬上大脑,适度的大脑缺氧让益易半梦半醒。他好像睡在一片云里,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张开了,脊椎的电流刹那间传遍整具肉体。
    极致的高潮和快感宛如海啸般奔涌而至,直接将他的意志击垮,阴茎充血的速度极快,有如涨水的河流。
    颈部被死死压迫,从手上传来的那股力量沉重而稳定。由于缺氧,兴奋性神经质的释放量增加,他获得了超乎寻常的快感,飘飘欲仙。
    错觉,他是巴普洛夫的狗,听着铃响便条件反射般地分泌着唾液。
    幻想,他是一只半人半鸟的迦陵频伽,轻轻振翅,便飞在白云间。
    谵望,他疯狂挣扎着,意识错乱,脑中一片乱麻,思维如同繁杂密布的蛛网般搅在一起,那躁动不安的模样仿佛被激怒的火山。
    意识像在幽暗无光的深海里沉浮,精神上舒服至极,肉体上又令他万分惊惧。矛盾的张力就在于此,极度变态的残虐强度却使得性欲大幅度增加,达到益易十八年来从未有的快感巅峰。
    他在如此痛苦的黑暗里射精了。
    快感被窒息感强化,而恢复供氧的欣快感裹挟而来,无与伦比的刺激使益易久久找不着回路。他像迷失在沙漠的旅人,产生了缥缈的幻觉。
    一股滚烫的液体顶上头颅,他恍惚中意识到问酒已经松开了手。
    他被缺氧的状态硬生生逼出生理性泪水,虚脱无力地依靠在问酒怀里,一副奄奄一息的病弱模样。
    益易射出白浊到处都是,问酒这时候没空管,高度紧张地持续观察他的状态。
    只是脱力,都没有昏迷。
    他的大脑昏昏沉沉,但是依然对问酒的话有所反应。他听到问酒的鼓励,卖力地牵动脸部肌肉,勾了勾嘴角。
    益易知道自己肯定笑得很难看,但是,尽力了啊……
    他太累了,迷迷糊糊地低头对着地板发呆,目光游离,不可能再继续。
    益易不仅提前下班,连下午也免了。益易匆匆扒了两口饭,大脑催促着他闭眼休息,犯困到筷子都拿不稳。
    就算是问酒喂他,那腮帮子敷衍地动了两下,很快就歇气了。
    问酒在床边守着人午休,他看着益易的睡颜,抬手捋顺小孩无意识挣扎之下被搞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益易做梦了,见他眉头收在一起的样子,应该是个噩梦。
    他梦到问酒变成一身漆黑的恶魔,鬓间长出钢铁质感的弯角,浑身赤裸,背后生出带骨刺的巨大羽翼。
    那副翅膀遮天蔽日,近距离的威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问酒还有一条极长的尾巴,右手里拿着光鞭,右手拿着叁叉戟,两把武器如血般的颜色刺眼而绚丽,仿佛才从人柔软身体里拔出来。
    关键是恶魔问酒的眼神,淡漠而冰冷,宛如嗜杀成性的修罗。黏腻恶心的感觉在心里翻涌,就像一只死去的蛇突然从泡酒的瓶子里睁开眼睛,恶魔只是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益易直接怕得跌坐在地。
    他猛然抖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心有余悸地喘着气,单薄的身体在被子下剧烈起伏。
    问酒紧紧牵住他的手。
    益易焦虑地去找问酒的眼神——沉稳、温柔,且非常专注,是看心上人的目光。
    他安心地投入问酒的怀抱,两具肉体紧贴,肌肤亲密接触,不留任何余地。
    彼此的心脏同步跳动,咚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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