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情闭上双眼,精神力扩散如水波,刹那间荡遍整座仓库。
    四周其他共生体植物似有所感,停止舞动,调转方向朝顾情所在的方向“看”来。
    共生体植物并非单纯意义上的植物,它们属于星际生物,没有完整的发声器官,但并不代表不会说话。
    顾情的精神力足以让他和面前变异的植株沟通,精神连接成功建立的一刹那,顾情“听”到了来自黑藤的消息。
    在卡尔诺等虫的围观下,原本凶恶的黑色藤条逐渐收缩消退,顾情睁眼时,面前只剩下一根柔软的藤条,那藤条轻轻触碰他的手指,孩子般蹭了蹭他的指尖,随后也慢慢收回。
    顾情叹道:“它是这里的一株共生体植株的子体变异而成,做出攻击姿态,不是要伤人,而是因为饥饿。”
    卡尔诺立刻道:“它缺食物?”
    顾情道:“预计需要一吨的肉类,它说自己还没吃饱。”
    卡尔诺向周围的虫族士兵吩咐道:“按顾先生说的办,越快越好……顾先生,关于其他共生体植物被污染一事,可有什么眉目?之前的监控全部遭遇了毁坏,已经无法调取资料。”
    “凶手就在脚下。”顾情指了指那块骨头碎片,“被它吃干净了,这株共生体植物经过变异,无光照条件下,可以依靠吞噬其他生物吸收养分,只不过还处于幼年期,需要大量营养才能生长成熟。但周围都是同类,它又无意进食虫族士兵,因此一直忍饥挨饿。”
    “不久之前,有一名黑豹型异兽人闯入此地,埋伏后以药剂污染了共生体植物,它周围的同伴死去,吞噬同伴遗体后,它成长进化,将对方缠绕杀死、撕扯吞食了,但因为没有更多食物,见到外人前来,才会暴起。”
    黑藤颇通灵性,听见他为自己说话,高兴得开始左右摇摆,跳起海草舞。
    一车的肉类运来,黑藤见之如小狗看见营养膏,还未等车停就差不多整株植物扑了上去,卡尔诺见状摇头道:“虽然食沙部落储备颇丰,但这样的食量,也太大了一些。”似乎有些感慨。
    顾情微微一笑,“代王大人不必担心,大约一个月之后,它就能进入成年期,那时可以在外界自由移动觅食,无需再大量投喂。”
    知晓黑藤的存在之后,艾泽卡对它表现出了莫大的兴趣,他征得顾情的同意,前往仓库观看黑藤进食的场景。
    虫族用于豢养共生体的仓库建造得极为宽阔,黑藤虽是幼年期,躯体已然庞大,直立时如巨蛇般高大,艾泽卡虽是虫母中体型最大的虫族,单论身高,除去触角也只和顾情相仿。
    艾泽卡仰望黑藤,“老师,它真大,这个家伙也有自己的名字吗?”
    “没有,它虽然有自我意识,但思维仍然十分简单,几乎只有本能。”顾情说。
    “那么,我能每天来看看它吗?”艾泽卡说,“它有一天可以去地面生活,我却不能。”它话语简短,但顾情已明白其中的含义——以食沙部落现在的情况,为了保证部落的发展,除非在某些极端的条件下,虫母决不能轻易离开地底的安全区,这也是亿万年间,食沙部落所有虫母已经固定的宿命。
    一根黑色的藤条伸向艾泽卡,年轻的虫族不明所以,略带疑惑地看向顾情。
    “老师?”
    顾情听见黑藤的心声,充作一虫一藤之间的翻译,“它说,你给它吃的,有一天,它会把你带到地面,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握住它的藤条,就算是答应了。”很明显,经过最近几天的观察,黑藤似乎知晓艾泽卡比代王卡尔诺更有话语权。
    艾泽卡愣了一下,随后轻轻握住那柔软的藤条。
    “我答应你。”它说,那藤条随后抽回,片刻,不知从何处勾来一颗吊在细藤上的菱形晶体,递给艾泽卡。
    顾情一怔,随后道:“这是它共生体核心结晶中的一块。从此以后,它会听从你的任何命令,只要不是杀死它的要求,它都会为你完成。”
    和正在转移另外两个部落虫族的顾念通讯时,顾情提到了这件事,顾念在听到“共生体核心”这个词时似乎有些意外。
    “共生体核心吗?那可就不简单了。”
    “为什么这么说?”
    “寄生体植物的核心往往位于宿主体内,通过核心汲取宿主体内的养分,直到将被寄生者吸干为止。”顾念说。
    “而共生体植物的核心是它的一半力量所在,它对于共生体植物的意义就像虫族的精神标记一样。一般来说,共生体和共生者的关系更像是伴侣。
    共生体植物选定的共生者死去后,大部分共生体植物也将失去再次共享核心的能力。哥哥,那像是一个按钮,只要按下,就能得到回应和绝对保护的按钮。不过,真可惜。”
    “嗯?”
    顾念轻轻地说:“虫族没有这样的能力,否则,我也想一直守在哥哥身边,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能够最及时地出现,和你一起面对。”
    “那你自己呢?”
    顾情感觉自己脸颊有些发烫,他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人类没有精神标记,也没有核心结晶,我们的誓言很多时候也并不可靠……但是,危难、艰险和困苦时,我也希望能够站在你的身边。”
    顾念沉默了片刻,似乎轻笑了一声,“即使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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