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宸死气沉沉的眼眸一闪,很快恢复了光芒。
    他下意识地低头,果然看见了童祺然:“然然,你怎么…”
    杨玉宸话说到一半,记忆陡然回笼,声音戛然而止。
    童祺然看着哥哥震惊的眼神,软绵绵的小拳头陡然攥紧,短短的指甲全都嵌入到了肉里!
    他下巴颤抖着,却没让自己哭出声:“哥哥,对不起。”
    杨玉宸看着童祺然,眉头微皱,没有立即回应。
    童祺然抬头直视着杨玉宸,声音带上了几分颤抖:“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哥哥…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
    童祺然的大大的眼睛中除了哀求,就只剩下已经将他侵蚀的恐慌。
    他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哥哥的衣角,但手伸到半空,却忽然停了下来。
    哥哥还没有原谅他,他不能撒娇。
    童祺然垂下脑袋,死死地攥住拳头,却睁大了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他不能哭,他没有资格哭!
    杨玉宸垂眸看着童祺然。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浑身颤抖却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
    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的。
    杨玉宸心脏一阵抽痛。
    这是他从蹒跚学步带到这么大的孩子。
    杨玉宸深吸了一口气,却是忍住了安抚童祺然的冲动。
    他缓缓蹲下来,将童祺然的脑袋抬起来,温柔地直视着他:“然然,告诉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童祺然愣愣地看着杨玉宸。
    即将被抛弃的恐慌侵蚀了他的理智,过了半响,他才反应过来哥哥说了什么。
    这一刹那,童祺然强行压抑住的所有情绪,都在杨玉宸的温声细语中轰然炸开!
    眼角的堤坝荡然无存,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哭腔中带着浓浓的颤抖:“我,我想和哥哥一起加入破军,我怕你不同意,所以,所以…”
    他的情绪再也强撑不住,狠狠地扑进了杨玉宸的怀中:“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不要不要然然…然然以后会乖乖听话的。”
    “哥哥…哥哥…”
    童祺然在熟悉而温暖的怀抱之中,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杨玉宸看着童祺然一张小脸哭得通红,如同小猫崽一般紧紧蜷缩在他的怀中。神情格外复杂。
    他抬手擦去童祺然的眼泪,却没有对童祺然的请求有所回应。
    等到童祺然哭得声嘶力竭,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向哥哥。
    可他却发现哥哥眼中,是自己读不懂的情绪。
    童祺然心中一个咯噔,声音颤抖道:“哥哥?”
    杨玉宸垂眸看着童祺然,脸上带着几分苦笑:“哥哥也有错,不应该不听你的意见。”
    当年那个小团子,现在已经长大了。
    即使没有他在身旁,在这混乱的末世之中,童祺然仍旧能活得很好,甚至比跟着他还好。
    他又有什么资格,强行将童祺然关在象牙塔里呢?
    但忽然,童祺然高声打断了杨玉宸的思绪:“不!哥哥没有错,是我错了!”
    童祺然死死地抱住杨玉宸:“领主大人说的对,我应该先像哥哥证明自己的实力!”
    说着,他的音量陡然变小,甚至带上了几分颓废:“哥哥不信我,是正常的。”
    杨玉宸面对童祺然这忽如其来的懂事,表情顿了顿,才道:“领主说?”
    童祺然重重点头,将他跟白文星的约定说出来。
    然后,他直视着杨玉宸,掷地有声道:“哥哥,我要证明给你们看,我有资格有能力加入破军!”
    杨玉宸看着童祺然坚毅的脸庞,嘴巴微张,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该说什么?
    战场太过危险?
    但如今这个世界,永远呆在安全的地方,真的就一定是安全的吗?
    杨玉宸沉默地看着童祺然稚嫩的面容。
    半响,他终于下定决心:“好,哥哥陪你一起去。”
    反正他有那个技能。即使童祺然不幸遇难,他也能…
    杨玉宸急忙深吸一口气,压下这个不吉利的念头。
    而童祺然听到杨玉宸这么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猛然迸发出亮光!
    他一把扑进杨玉宸的怀中,激动兴奋得都带上了鼻音:“哥哥不生我气?!”
    杨玉宸揉了揉童祺然的小脑袋:“嗯,这次哥哥原谅然然了。”
    “!!!”童祺然兴奋地猛然抬头,紧紧地盯着杨玉宸,“那哥哥会不要然然吗?”
    杨玉宸微微一笑,抬手擦去童祺然眼角的泪痕:“不会。哥哥不会不要你,永远。”
    从九年前开始,童祺然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如今这混乱的世道,杨玉宸怎么舍得跟童祺然分开。
    童祺然突然得到这个承诺,满眼的不可置信中,还带着几分飘飘然。
    “永远?”童祺然深深咽了咽口水。
    杨玉宸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微笑道:“对,永远。”
    童祺然看着哥哥那温柔的笑容,眼神忽然有些飘忽。
    他突然很想一夜之间长大、变老,想要知道,哥哥说的永远,究竟是多远。
    兄弟俩交流完感情之后,便双双去找赵宏伟加入预备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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