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开智定性这种事儿,就好像人也要长到十七八岁才能懂事差不多,你总要经历一些事情,吃过一些亏,认识一些人后,才慢慢地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而许嘉出生即化智,就好像是老天爷在告诉他,你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相护和爱。他甚至连成长的资格都没有,任何的情感到他这里似乎都变成了一种奢侈,天生的薄情寡义,绝世的坏种天才。
    一夜之间拥有了狼王的毕生妖力,听起来是一件很让妖羡慕的事情,可事实上,许嘉这一个多月以来并不好过,这妖力一开始不由分说地闯入他的身体,就好像开智这件事儿一样,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进入他的身体后,这股妖力便开始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似乎想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和合适的角度融入他的身体,却苦苦不得其法,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他经常被这股妖力顶的心肝脾肺疼,他试图驾驭这股妖力,后来却发现以他现在的内力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好在这股妖力虽然他体内游走盘桓,却也没有要攻击他的意思,冥冥之中,许嘉可以感受到他自己的身体其实对这股妖力并没有那么排斥,甚至可以感受到这股妖力对他血液的渴望。
    除了偶尔这股妖力会嫌他运功太慢,不轻不重地顶撞他一下,似乎是急不可耐地想要融入他的体内,其他时候倒也相安无事。许嘉居然从中嗅出了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许嘉每天都必须坐在那个破炉子里运功,一个多月的光景就这样悄然逝去,而他自己就好像入了定一般,每天都和那股妖力争个你死我活,上下高低。直到幽阁被扶尔闯入,结界被打破,许嘉毫无防备,“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紧闭了一个多月的双眸睁开,惑心的深蓝色令人移不开眼。
    双拳不断收紧,呼之欲出的力量使许嘉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下一刻,黑影和白影相互缠绕在一起,黑影招招致命,力气像不要钱似的随着拳头往外送,而白影的剑法利落,快如疾风。
    扶尔刚进门就被人袭击,下意识的便拔剑相战,一时间谁也没看清谁,就已经打了个你死我活。
    虽然面前这人穿着和歹徒一样的夜行衣,但扶尔很确定,此人和刚才的歹徒是两个人。现在和他打架的这位明显身材更加高大,握拳相向时爆发出来的力量感和气势,简直令人心惊。最重要的是,扶尔在刚才的歹徒身上并未闻到过妖味儿,但面前这个……等等!这味道是……
    “许嘉!”扶尔的脑子里灵光一闪,惊呼出声,下一刻便止住了动作,用剑硬生生地挡住了那人的拳,却逼不得已连退好几步,最后半跪在地,才堪堪挡住。
    那人听到扶尔的惊呼声后也顿住了脚步,他俯下头,整张脸向扶尔的方向凑近了几分,月光正好从窗棂的缝隙中偷跑出来,照在他深蓝色的瞳孔中,像是照进了一汪池水。
    似是终于看清了扶尔的模样,他极小幅度地侧歪了下头,舌头抵了抵上牙尖,眉尾一挑,轻笑道,“哥哥?”
    这声“哥哥”喊得轻佻又傲慢,却正好与扶尔记忆中那声清脆的“哥哥”相重叠,扶尔几乎是不可置信地开口道,“真的是你?”
    许嘉的眼睛又变成了泼墨似的纯黑色,整个人倒是多了些乖巧的味道来,看到他的反应,似乎是很满意地弯了弯嘴角,“怎么了哥哥?才多久不见就不认得弟弟了?”
    “弟弟”两个字被他故意咬得很重,“哥哥”二字又要命地被他喊出了一股耍流氓的味道。许嘉嗤笑了一声,直起了腰,手掌漫不经心地从剑锋滑过,一直滑到剑柄处,他的动作慢悠悠的,不急不慢,看得人莫名心痒。
    那把剑上还流着他刚刚受伤的血,剑身中间还有他砸进去的一个小坑,许嘉就那样一寸一寸地滑到了扶尔的手侧,还没等他有下一步的动作,扶尔就像是忽地惊醒一般,避开了他的手,剑锋一转便直接对准了他的喉咙,毫不犹豫。似乎若是许嘉再有什么唐突的举动,他便会直接一剑抹了他的脖子。明明刚才许嘉都没有碰到他,可扶尔却莫名的有种被侵犯的感觉。
    许嘉一愣,手还因为扶尔的突然后退而僵在半空,片刻后,他笑了笑,喉结似乎若有如无地刚好擦过剑锋,他的目光从剑锋移到了扶尔的手上,随即那双张开了的桃花眼突然用上了正道,含满了情,“哥哥的手还是这么好看。”他边说着,边伸手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剑锋,往旁边移了几寸。
    而这句话不知怎么就正好激怒了扶尔,他咬了咬牙,连耳侧都因为薄怒而染上一层绯红,他很少有这么情绪失控的时候,直接将剑锋又强硬地移了回来,离许嘉的喉咙不到半寸,“说!歹徒在哪儿?”
    这回轮到许嘉愣神了,他完全不知道扶尔在讲什么,但不过片刻的功夫,他脸上的茫然再次被那欠揍的笑容所取代,“求我。”
    扶尔,“……”
    许嘉仿佛真的知道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瞧了他一眼,“求我啊,我就告诉你。”
    扶尔,“……”
    话已至此,除了开打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在两人马上又要大打出手之际,幽阁在今晚再次迎来了他的第二批闯入者。这次,尘封已久的大门终于被彻底打开。
    本来黑灯瞎火、门可罗雀的幽阁一瞬间变得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御林军直接二话不说地将幽阁围了个水泄不通。正中间,楚明皇在左拥右护下走了出来,一双混沌的双眼在此刻难得地显出几分清明来,竟依稀可见往日的君王之相,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扶尔身上,询问的话却好像是定罪的语气,“国相,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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