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古老的声音在耳边说:你该走了。
    于是他不得不闭上眼。
    可他真的不想就这样离开。
    天道又如何?天道便能如此不公吗?
    赋予他使命,却不曾给他任何恩赐,在他终于寻得所爱有了指望的时候,却要夺走他的生命。
    天道若是如此不公,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可若是没有天道,六界必将覆灭,它是必须存在的东西,哪怕为了芙嫣,也要有天道存留。
    不能毁了天道,那就
    换一个天道。
    谢殒本快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他咬破嘴唇飞身而起,目视长空,身体开始如流光消散,双目里蕴着彻骨杀意,令九霄中的眼睛都不禁心惊胆战。
    芙嫣在继位大典结束的第一时间回到了少帝宫。
    她站在宫门外久久没有进去,仙婢上前跪拜:陛下。
    芙嫣没有反应,仙婢们低着头对视一眼,犹豫着是否要再行一次礼。
    突然,芙嫣开口:帝君呢。
    为首的仙婢伏身道:未曾见到帝君离开。
    其实问她们也是白问。
    谢殒要离开,哪里会让她们看见。
    所以芙嫣进来,四处寻不到他的时候也不意外。
    有什么可意外的呢,早在宫门外,她就从神识中发觉到他不在这里了。
    不在了啊。
    芙嫣走到书案前,看到铺开的纸张上熟悉的字迹,上面墨迹干透,应该是写好有一段时辰了。
    芙嫣将纸张拿起,上面记录的是她要的回溯方法。
    无关六界,只回溯某一物的时光,照这上面写的方法应该不难完成。
    谢殒怕她顾忌不到一些细节,还在一旁做了许多批注,事无巨细,字迹清晰,极有风骨。
    这让她想起第一次见他,他在树下看书写字的模样。
    他的字迹几万年如一日,就这样带着她猝不及防地回到了当年的心境。
    芙嫣将纸上的内容记在心里,本该按照谢殒所写毁掉这张纸,毕竟这种逆天的方法留存于世问题很大,但她做不到。
    明明只是一把命火的事,可她做不到。
    她将纸张小心地收回袖里乾坤,随后望向一旁的断剑。
    若按她之前的迫切,现在该立刻开始试着修复神剑。
    但她没有。
    她缓缓坐到椅子上,上面一片冰冷,显然谢殒已经不见许久。
    不见了啊。
    芙嫣目光所及之处最先看到的总是摇晃的冕旒,金红的珠子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谢殒的存在,让她一遍又一遍想起他制冕旒时的模样。
    她在椅子上坐了很久,不去见所有来恭贺她的好友,不去参加酒筵,就在这里等着,可等了很久,天黑了又亮,父神母神寻来,她依然没等到谢殒回来。
    他不会回来了。
    她知道的。
    在她登上帝位的这一天,在她这一生最高兴的时刻,他消失了。
    六界之中再无可威胁她的存在。
    这其实是件好事。
    芙儿?
    母神在唤她,芙嫣站起身笑了一下,微微活动筋骨:母神和父神可别急着走,至少得等大朝会结束。
    母神看着她迟疑道:芙儿,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
    你脸色有些难看。
    可能是太累了。
    帝君呢?
    母神恐怕早就猜到她把谢殒关在这里,现在问起也实属正常。
    昨日帝君没来神谕宫参加你的继位大典,如今又在哪里?父神在问,回十重天了吗?
    芙嫣突然有些耳鸣,她呼吸乱了一瞬,很快稳定道:我有些事交给他,他去帮我做事了。
    原是如此。
    父神母神都没怀疑,他们都没有想过谢殒可能是灰飞烟灭了。
    芙嫣笑了一下,这笑实在怪异,但谁都没注意到。
    大朝会定在明日,芙嫣今日许多事要准备,哪怕当年父神继位时也有些手忙脚乱,但她没有。
    她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所有事,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
    在次日大朝会的时候,她无懈可击地完成了自己为帝之路的第一项任务。
    下了大朝会,父神提起她的婚事。
    你如今已继位,若有心寻天君,也可以准备起来了。父神意有所指,为父与你母神不日即将出发,你若需要你母神为你安排,就要尽快。
    这是催她了。这几日不安排,母神就没时间帮她了。
    芙嫣温声说:父神母神自去做你们想做的事,寻天君这样的事,儿臣自己来就行。
    母神不放心,还想说什么,但父神直接就允了:芙儿素来是个有主见的,她应当也不会喜欢我们帮忙挑选的对象,不如就交给她自己来选吧。
    母神似乎想到了谁,要说的话收回,没有反驳。
    芙嫣其实看得出来他们想到的那个人是谢殒。
    他们肯定以为时至今日,她和谢殒是聚是散都该有一个结果了。
    这个结果理所应当是她来做主的。
    可现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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