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奴心如擂鼓,知道这种情况不能回头,越是回头越是完蛋。
    他生来就是个柔若无骨的棉花,根本没有自保的手段,只能期待苏九归的蛛丝能救他一命。
    黑色丝线已经悬在张奴头顶,明明可以一口吞下,不知道为何诡异停止。
    张奴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僵直着脖子不敢回头,只感觉脑袋上顶着的蜘蛛动了动八条腿,窸窸窣窣的,原本正面趴在张奴脑袋上,现在调了个头。
    这是打不起来了吗?
    因为苏九归蛛丝威慑力太强?
    张奴艰难开口:那个我就是路过。
    他听到后面嗤笑一声:咱俩同行啊。
    同行?同什么行?
    张奴有些纳闷儿,缓缓转过头,只看见了一颗脑袋,他悬浮在空中,张奴不得不抬起头仰望他,他黑色发丝垂落在地,双目通红,脸上还有几个血点,整个人看上去恶狠狠的,如同亡命之徒。
    这是个鬼修?
    你也是他的灵宠啊?鬼修向前压了压。
    啊?张奴大概猜到这颗人头认识苏九归,想要小声辩解自己是个白府的下人。话到嘴边也没说出口,只是高深莫测点点头。
    啧。鬼修道:真一届不如一届,要个棉花精干什么?
    张奴:
    张奴想辩解两句,鬼修懒得听了,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找来,死都死了七十次了,好不容易找到了苏九归。
    刚好你来了,带我去找你主子。鬼修干事儿一向很利落,道:告诉他,这事儿不是他能掺和的,别说仇府了,乐安城都不保,让他赶紧走!
    鬼修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张奴都没反应过来,什么乐安城都不保,他家魔龙殿下没什么对手,怎么可能保不住一座城池。
    鬼修说着用头发把张奴一卷,道:咱俩谁先活下来谁先去通风报信。
    这是最好的做法,两人都知晓总有一人能活着见到苏九归。
    张奴身体一轻,被鬼修带着跑起来,想问问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就要活不下来了?
    他没有再来的及说话,他听到背后逼近的脚步声,找到了!
    话音刚落便是一道亮光,剑身亮光极为雪亮,短暂照出一方天地。
    张奴就感觉寒光一闪,鬼修的发丝被齐整斩断,发丝应该相当于鬼修的左右臂膀,鬼修一个踉跄。
    砰!
    张奴和鬼修砸在后面石山上,仇府曾经是个道门,四处都有禁制,鬼修刚一接近就感觉后背一阵灼热的痛苦。
    此地全是符文,鬼修处处都被压制,他不会死没错,但此举如同把他扔进熔炉,到时候可能会化成一滩血水。
    鬼修咳出一口血,血沫溅到张奴脸上,立即被棉花吸收,张奴终于意识到鬼修说的话是真的,他们两个可能真的会死在这儿。
    苏九归无名指上缠着一截蛛丝,突然,他手指动了动,有人轻轻拽了他一下。
    张奴遇到危险了?
    蛛丝被越来越紧,简直像是有个调皮小鬼在暗处与他比拼,他刚想收回,突然听到啪地一声。
    蛛丝断了。
    苏九归皱了皱眉,张奴绝对出事了。
    面前的仇枫还在纠结自己的手到底该不该抖。突然,仇枫抬起头,冷冷看着苏九归:你想走?
    苏九归最多是皱个眉头,他这样沉稳的人还没有任何失仪的举动,仇枫竟然能察觉到。
    仇枫想不出自己的破绽,都是头一次当人,好像装都懒得装了,声嘶力竭道,不准!
    苏九归一手刚结出树藤,仇枫手中剑已经斩来,道士的长剑都辟邪,一剑下去妖魔受伤估计好几天都养不好。
    可那把剑连苏九归三米都没碰到,逐白依然坐着,一副来人家里做客的姿态,下手丝毫不留情面,两指曲起,轻轻在剑身上一弹,铮的一声,长剑一头扎进房梁。
    有逐白在,除非他发疯要杀苏九归,这世上应该没有什么人可以绕过逐白来杀人。
    仇枫手中没剑竟然还这么莽,非要再次奔来,这次逐白根本没给他机会,桌案上一根鱼骨刺凌空而起,正对仇枫眉心。
    他眉心中鲜血涌出,从额头流到下巴,像是被人劈成了两半。
    不管是修道还是个什么妖邪脑袋都碎了肯定就死了,可仇枫竟然还扑腾了两下,像一条在砧板上发疯的黑鱼,越挣扎越是鲜血涌动。
    脸上那一道血迹跟伤口一般竟然慢慢开裂,里面褪出一张新皮。
    他快递抽动着四肢,这人肯定已经死了,好像死也死不安生有无尽的力气折腾,脸上裂缝越来越大,竟然从中钻出一个新的脸。
    这是什么东西?
    仇枫蛇蜕皮一般脱下旧衣,换上了一身新衣,从中又钻出一个新的仇枫。
    新出世的仇枫身形矮小些,身上穿着一件相同的道袍,如同刚出世的婴孩。
    他站起身,死死盯着苏九归看,都说了不准,你们怎么不听啊?
    这几乎是把我不是人写在脑门儿上了,竟然没触发府内的符文禁制。
    这次逐白连给他蹦跶的机会都没有,仇枫刚朝他冲来就被逐白捏住了脖子,紧接着是一声干脆利索的响声,仇枫已经倒地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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