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韩秋岭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等等,祖宗您留步。”
    韩姑娘任职科研部长,是顾铎看着长大的,也不怕这位「不死」,拦人拦得毫不犹豫:“祖宗,您得带这二位一起走。根据时空穿越实验条例,所有能够适应地球生活起居、不需要留在试验舱里的实验对象,都由带回人员负责接应。”
    顾铎:“……”
    顾铎试图讨价还价:“住我那?你还不知道我,俩古代人受得了我阴间作息么。”
    韩秋岭面无表情:“您住的是别墅,也不差他一间房,关门就行。”
    顾铎:“不是,怎么就不差了,你们科研部差这一间房?”
    韩秋岭叹了口气,轻声道:“祖宗,十二号腿上有伤,不满足觉醒改造实验要求。他不是咱们这土生土长的,没人权,一下子就要变成「实验废弃品」,您真舍得让别人处理?”
    顾铎下意识转身回看了虞知鸿一眼,就撞了个面面相觑。
    只见虞明头回被现代仪器包围,慌得已经捡不回那套刻在骨子里的「天子威仪」,直想躲回他爹怀里去。
    虞知鸿却对一切置若罔闻——不是他有多海纳百川,而是一门心思全都挂在顾铎的身上。
    为期半小时的详细身体检查后,在顾铎的车上,副驾驶和后座上分别坐着虞知鸿和虞明。
    顾铎打了个不伦不类的招呼,“那什么,好久不见啊。欢迎来到三十二世纪……大概就是两千来年后吧。”
    见虞知鸿没吭声,他还以为自己发挥不错,念在以后得做挺长时间邻居,还臭不要脸地补了一句,以期活跃气氛,“你儿子都这么大了哈。来,小朋友,叫哥哥。”
    “哥哥。”虞明见着熟人,先从善如流改口,而后才想起来问虞知鸿,“爹,我可以这样叫么?”
    顾铎:“……”
    是哪里不太对劲。
    虞知鸿:“……”
    是哪都不太对劲。
    凤凰终于忍不住提醒:“如果我的记录没有出错,你与隆载帝虞明系构成事实上的「母」子关系。倘若你执意让他如此称呼,那或许不得不叫他的父亲为「叔叔」。以你的兴趣爱好,或许依照年纪,让他叫「爷爷」更为妥帖;也可以让他和觉醒部队的小辈一样,叫你叫你为「祖宗」。”
    顾铎在觉醒部队辈分高,现役部队里的小年轻,都是他孙辈重孙辈,少说也是儿子辈的。让大家叫「顾爷爷」吧,看着他的脸,也实在叫不出来,遂直接统称「祖宗」了。
    顾老祖宗:“……”
    行吧,人家都喜当爹,他这是喜当娘了。
    生出个孩子来的时候,顾铎还无知无觉,懵懵懂懂地不明白;现在他算是什么都懂了,蓦然重新看见这崽子,一时茫然,只好先说凤凰:“滚蛋,我有什么兴趣爱好,别当面造谣啊。”
    再对虞明说:“别听凤凰胡说,你……爱叫什么叫什么,想不出来,叫叔也行哈。”
    闻弦歌知雅意,虞知鸿慌慌张张了半天,终于在这个称呼里得到了彻底的一锤定音——对于过去的关系,顾铎在拒绝。
    人家没准备认他,这也是合该的事。毕竟命都交待在了他的手上,怎么会不怪他呢?人死不能复生,这番有如此机缘,他……
    “抱歉。”一句沙哑的歉意来不及细想,就这么突兀说出了口,虞知鸿又嫌太没诚意,闭了闭眼,继续道,“当初是我冤枉你,你……”
    你有怨气,尽管朝我来。
    你想怎么样,我就怎样。
    只要你心里舒服,我如何都可以。
    “嗨,都是上辈子的事了。”顾铎打断他的话,把思忖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出口,太麻烦的恩怨情仇他懒得算,于是大度道,“我觉着吧,人死如灯灭,以前的事就算了,你说呢?”
    虞知鸿说:“好。”
    这人答应得太干脆利落,顾铎以为他没搞明白,迟疑着解释:“那什么,那就当重新认识一下?”
    虞知鸿:“嗯。”
    顾铎继续叮嘱:“你俩得在我这住些日子,我家吧,没王府那么宽敞。现在的人多,地方不够用,这事没办法,只能将就将就。还有……”
    他碎碎念着现代的各种事情,虞知鸿听得极认真,时不时地点一点头,回答一声「好」。
    虞明有时会好奇,悄悄地左顾右盼,俨然是惊吓过后又捡回了他的「君王威仪」,装成个小大人。
    顾铎调侃两句,说得这孩子面红耳赤。
    一路到了家,顾铎扶着虞知鸿下车。没想过这人会不良于行到这个地步,他没提前准备代步的东西,只能让虞知鸿先靠在自己的身上。
    只见虞知鸿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可是搭在顾铎身上的胳膊却不住地颤抖,显然疼痛难忍。
    说好不提旧事,顾铎还是忍不住问:“你这腿怎么回事。疼么?不行的话你在车里坐一会,我——”
    “没事。”虞知鸿的语气一如刚刚,轻松地说,“只是须得劳烦你扶我一程,辛苦了。”
    顾铎终于迟迟发现,这人的状态不怎么对劲。
    作者有话说:
    愿山河无恙,英雄千古。
    .感谢在2021-05-20 08:39:09-2021-05-23 09:1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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