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色场所混迹的人精那可是极懂眼色的,一个个娇嗔了两句也没有磨蹭,就都撤了,陈永找了个偏僻点的雅座坐下,喊了几瓶二锅头,就开始耍忧郁。过一会儿,发现他异状的老熟人来了一个,坐到了他的对面,——歌厅老板,胡大海,大脑袋,短脖子,身材有些发福,虽然看起来有点憨,但眼睛却闪着精光。
    “怎么了?你家宝贝女儿又怎么收拾你了?”胡大海和陈永认识了十几年了,陈永一家人刚来这巷街的时候两人就结识了,他对陈永更是一看一个准。他总结了陈永这人,有叁件事能直接让他挂脸上,赌钱输大了,和老婆吵架了,女儿虐他了。
    现在嘛,就只剩下这最后这一条了。
    “老胡,你说……我老婆还能、能再回来吗?”陈永这一开口,鼻子就酸了,声音也哽咽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一个不到四十的中年男人就这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胡大海有些惊讶,多少年了?除了穆林月刚走那年每夜醉得昏天暗地,连女儿的死活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以外。他已经好久没有听陈永提过他老婆——咳,前妻了。
    胡大海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吐出来,吸了一口又吐出来,“还提她干嘛,早他妈就已经不是你老婆了,你也别想,都这么多年了,要回来早该回来了。真的,兄弟,现在果儿也都这么大了,你们两父女的生活也没有以前那么困难了,想这些没用的搞鸡巴哟!”
    像个小孩儿一样哭得稀里哗啦的中年男人哽咽着说,“可是果果恨我呀,她走了几年,果果就恨了我几年,呵……她恨不得老子一出门就被仇家砍死。”
    胡大海皱了皱眉,咂了咂嘴,“啧,说话给老子忌讳一点。”他是个有点迷信的人,这种忌口最是听不得,就跟开车的永远不要说自己会出车祸一样,有可能就一语成谶了。
    胡大海叹口气,“她恨你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还没习惯呢?再说,你把她妈给弄没了,她能不恨你吗?”
    “老胡,你都不知道,老子现在连看果果的勇气都快没有了。她恨老子恨得每次看老子的眼神都像是在看垃圾……”
    “人家果儿也没错啊,你本来就是垃圾嘛,现在不是流行什么分类垃圾嘛,你以前是不可回收垃圾,现在,是可回收的了。哈哈……”
    陈永一点也没有被胡大海的幽默逗笑。
    干笑了两声,胡大海叼着烟,对一个小弟招了招手,让他拿了一盒纸巾过来递给陈永,“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擦擦干净,看你那怂样!”然后开了一瓶二锅头放到陈永面前,“什么都不说了,喝吧!知道你唯一没放下的爱好就是这口了。”
    陈永抽抽了两下,倒是稳住了情绪,情绪平静下来,眼泪自然就风干了,抽张纸巾胡乱擦了下,捞起酒瓶儿一阵蒙灌,曾经的酒仙不是盖的,这一下就去了半瓶,就抿了两口的胡大海眼睛瞪直了,果真不能跟这家伙比酒,他当年可不就差点喝死在这家伙手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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