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饭这事可非同小可,在收到祝笙的消息之后,祝符当下让校场的士兵们自行组织前去,自己则快马加鞭赶往迎仙阁,唯恐慢上一步就没有自己喜欢的菜了。
    只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竟然已经有人比她先一步到了。
    原本好容易才关上的木门就这么再次被撞开,倘若不是迎仙阁这处处都是用的上好的料子,只怕直接就被祝符这毫不收敛的架势给撞飞了。
    “你们吃好吃的竟然不带我!将军,你再也不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将军了!”
    然,当屋子里的情况映入祝符眸中之时,她那张还带着夸张笑意的脸立马僵了下来。
    看着显然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阮浛慕,祝符先是不动声色地走到祝笙旁边坐下,全然把自己放在宴会主人的位置,之后才一脸微笑礼貌性询问,“没想到还有其他客人,不知这位是……?”
    如此状态,与最开始那破门而入的样子判若两人。
    桌子旁边萦绕着一股不知名的隔阂,硬生生将桌上的几个人拉扯成了不同的两个派系。阮浛慕这个不速之客似乎与他们这边有壁一样,全然就是被待客之道招待着。
    再加上有祝笙与阮沁伊之间表现出来的熟稔,可以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祝将军名震天下,我来这里,自然是为了祝将军。”
    阮浛慕跟阮沁伊还不一样,他在皇室中的地位并不低,而跟他相较之下,阮沁伊几乎连一个威胁都算不上。
    至少阮沁伊也是自己看了这么多天的人了!
    他在将军面前那么乖巧,又为了在皇室之中苟且偷生而装疯卖傻,身上没有那些皇室人多多少少都会沾上一点的骄纵气质……
    祝符越想越觉得不合适。
    在她的心里,阮浛慕在祝笙还未跟阮沁伊完婚之时就找上门来想要插足在他们二人之间,这就是想要将阮沁伊踹开自己取而代之的意思。
    她一看就知道,阮浛慕不是个简单人!
    “您可真是说笑。”
    祝笙要防止这些人随便乱说话,故而  可能不太好直接拒绝,但她不一样啊!
    她身为祝笙的副将,又是极少数几个看透了阮沁伊那藏拙本质的人。她还没把蒙在珍珠上的尘土拨开,让她们家将军知道阮沁伊的本质呢,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人放走了?
    这要真真让对面之人抢占先机,可不就是买椟还珠?
    “您难道没看到坐在咱们将军身边的美人么?这可是女皇亲下的诏书,人家俩从定了娃娃亲,到现在已经是十几年的感情了,您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早点洗洗睡吧。”
    说完,祝符也不管自己这话会不会得罪人,自顾自给自己拿了一个盘子开始夹着桌上的菜品吃了起来。
    显然阮浛慕并不是一个会因此退缩的人。
    他原本落在祝笙身上的目光就这么转到祝符身上,眸中的兴致显然已经转移了目标——反正前来找祝笙本就是为了试探一下祝笙对于阮沁伊的态度,如今自己遇到了好玩的,那就别怪他先一步从这一场闹剧中退场了。
    “也不必回去洗洗睡。”
    阮浛慕当即转移目标,端着自己的盘子转身坐到了祝符身边,眉眼弯弯,掩盖住了他眸子深处的玩味,“既然祝将军已经名花有主,那不知姐姐你有没有呢?”
    “我猜,姐姐随祝将军征战沙场,应该还不知道男人的滋味吧?”
    根本不给祝符插话的机会,阮浛慕已然将后半句那想当然的话给接了下去,顺道还给祝符那算得上空空如也的盘子里添上了几份菜品。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祝符硬是愣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盘子里的那些菜,都是她方才给自己夹过一次的。而方才她自己夹的那些菜,她已经吃完了……
    这记忆力可真好……
    阮浛慕的注意力转移到祝符身上,可谓是正合了阮沁伊的意!
    他本来就在想着怎么把这个每次都要给自己坏事儿的人给推走,没想到他现在自己跑到了祝符那里,这可不就正是他趁机把祝笙带走的绝佳机会么?
    想到这里,阮沁伊立马动了。
    他先是迅速将自己盘子中剩下的菜一扫而光,随后直接起身拉着祝笙往外走去,“姐姐我突然想吃上次你给我带回来的那个糕点了,咱们去买糕点去吧!”
    阮沁伊拉扯祝笙的力度其实并不大,但却依旧将人带到了门口。
    祝笙也不是看不出阮沁伊对阮浛慕的那一份防备,既然阮沁伊想要,那她又怎么会有不给的道理?
    只是,还不等他们二人走出迎仙阁的大门,变故突生。
    凌冽的寒光从祝笙面前呼啸而过,让她那双原本带着笑意的眸子立马沉了下来。伸手将阮沁伊挡在自己身后,她抬起手臂直直挡在了剑光袭来的地方。
    塞外生活整日都是枕戈待旦,即便此时已经回到京中,祝笙这随时随地的戒备却从未消失。而她手臂上缠着的,正是如同盔甲一般的网纱。
    剑尖就这么抵在了祝笙的小臂上。
    众人只看到了她们二人僵持在一起的动静,却未曾看到行刺者露出的那一双眸子中已经生出一分惊异。
    突如其来的刺杀让阮沁伊直接吓傻了。
    待到周围骚动声响起,他这才从自己方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转身便想要往回去找祝符做外援。却不料,他的步子还没来得及迈开,面前的场景便又是蓦的一变。
    只见方才还抵在祝笙小臂上的长剑就这么因为二人之间的对峙而生生折断,便随着清脆的撞击声散落在地上,无声宣告着这场对峙的输赢。
    这一切,也只是一个呼吸之间的事情罢了。
    一击不成,刺客立马便要抬腿跑路。只可惜,她来的不太是时候——赶巧校场那群饿狼捕食一般的将士们匆匆赶来,不费吹灰之里便将刺客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让她只剩下了服毒自尽这一条可行之路。
    已经化为一具尸体的刺客就这么静悄悄躺在地上,恰好露出了那半截之前一直握在她手中的剑柄——那上面刻着一个“墨”字。
    是丞相!
    剑柄上那字露出之时,阮沁伊便没忍住小声惊呼了一下。
    他想到丞相对他的行为会很是不满,但从未想过她竟然真的会派人来刺杀他!
    这剑柄上的“墨”字毫无掩饰,就是要明晃晃提醒他他现如今的身份。这一次是有祝笙在旁边护着,也恰好遇上了这么一个众将士都紧随而来的场面,但倘若……
    倘若,祝笙没有时时刻刻都防备着的习惯的话,只怕他们二人非死即伤!
    他虽说没心没肺总想着找别人做依仗,但人终归还是有些良知的——祝笙愿意帮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不应该再让她因为自己身上这些牵扯不清的破事儿涉险。
    躲在祝笙身后的阮沁伊眸色深沉,抓着祝笙袖子的手也握紧了几分。
    罢了,何必与丞相硬刚呢?
    不就是想要利用他做摄政王么,他自己也算不上是个完完全全的废物。待到皇位真真正正到他手上的那一刻,到底记谁才是那个能说得上话的人还未可知。
    “哎呦喂,六弟这风流债真是不胜枚举,时不时得冒出来个讨债的啊!”
    就在阮沁伊的思绪愈发低沉的时候,一声带着戏谑的感慨从二人身后传来。根本不用回头,他就知道这开口之人必然是阮浛慕无疑!
    什么风流债!
    这不是污蔑他在祝笙面前的形象吗?
    “姐姐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阮浛慕这挑拨离间的话才刚说出,方才还想着应该如何静悄悄从祝笙这里告别,自己一人到丞相府上去讨债的阮沁伊立马将自己的思绪扯了回来,一脸可怜巴巴被人欺负的样子,眸中还带着被那番刺杀吓到的胆怯。
    阮沁伊的话中带着颤音,像是一只误入虎穴的小兔子一样,巴巴想要在祝笙这里找到一些安全感,只想躲在祝笙的怀里撒娇求抱抱,一点也不想面对这个残酷的丛林。
    闻言,祝笙侧眸冲他看去。
    她本是想要给阮沁伊足够的时间去编造一个听起来还算是说得过去的理由,却不料这样的沉默在众人眼中成了施加在阮沁伊身上的威压,那双本就没什么神色的眸子似乎在质问其中的详细情况,无声的压力让周围人都替阮沁伊捏了把汗。
    “虽然……”
    知道自己之前的做法确实容易引人误会,再加上现在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即便他现在已经找到了祝笙这么一个依靠,但一京城第一花蝴蝶的名号绝对不能丢!
    “虽然我确实是历尽千帆才跟姐姐在一起的,但姐姐你要相信我,之前我跟她们都是好聚好散,绝对没能到刺杀的地步!”
    当然,像是丞相那样的就不包含在内了。
    她甚至,都不在先前接触过的范围。
    明明是现在正在接触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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