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雇役砸开的是我的芥子戒我买的是最便宜的那种芥子戒,阵法才会出问题。眼圈通红的那位梨园客抬起头,脸色有些苍白,诗大家,这是我的责任。
    诗千改摇头道:你们先不必太自责,把当下的事务忙好。
    她心里清楚,类似的事就算先前不发生,待戏上映后也是要遇到的。
    事先前谁也没法预料,怪祝奇志吗?但一个洒扫的雇役,干了三年,谁知道他会是卧底?怪梨园客们吗?她们被尾随,难道是她们的错?而银钱不足,买了便宜的芥子戒,这也是无奈。
    梨园客小姑娘眼圈顿时更红了,低着头,心里充满感激,还有对窃贼的愤怒。
    祝奇志也真是服了,那雇役居然潜伏在他剧场里扫了三年的地,这种恒心放在修炼上,三年他都能入筑基了!
    对街的剧院与他一直不对付,当年第一个仿造他开了流光石戏院的就是那家。仿也就罢了,它几乎是一比一照搬,还开在如此接近的地方,刚刚开业就开出低价,宁可自己亏损一段时间也要把客人揽走。
    那剧院的老板名为蒙二娘,早年曾在青楼当过老鸨,因为拐卖女子而蹲过几年的牢,出狱后其他行当都干不下去,便自己开了剧院经商。
    起初,她还想继续在戏院干些皮肉生意的勾当,被官府警告过几次才罢手。
    她一双眼睛倒是很准,每回都能准确跟上赚钱的小本生意,只是手段并不光彩,每次都喜欢先模仿再用低价挤兑人。按说这样的人早该被商行惩处了,但据传她上头有从前的恩客保护,每次插手的也不是什么大生意,因此便一直兴风作浪到了今日。
    祝奇志将自己所知的信息全告诉了诗千改,并道:我怀疑那边这次也会打出低价的旗号,我们这边是不是也要相应降一降价?
    诗千改道:我们没必要跟着她走。
    她们走的本就是高端路线,成本无法再压。
    先前三位杂剧编剧给她的修改意见里,唯独减少灵力元素这一条诗千改没有听取。这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特色,后期的特效其实也是真实的灵力,为何要放弃?
    因此这一块投入占了大头,诗千改可不想做出五毛特效。
    诗千改猜测,蒙二娘现在也在骑虎难下她派人偷剧本子的时候,还不知道诗千改的存在,只以为是祝奇志从哪儿新找的小文修。否则,她绝对不会招惹自己准确来说是不会招惹自己背后的张夫人。
    她不是喜欢碰小商家吗?诗千改屈指轻叩了下桌面道,这回撞到我,算她倒霉。
    别说只有半本剧本了,就算蒙二娘拿到了全本,也复刻不了流光戏。届时撞衫,谁丑谁尴尬。
    她想演,就让她演。不仅如此,诗千改还要寻个由头与之接触,把她套牢,忽悠得她血本无归。
    另一头,三芙戏院。
    班主,咱们这戏还要继续排吗?
    一个玉面纤弱的少年人半跪着,伏在蒙二娘膝上,有些担忧地问。
    蒙二娘目光沉沉,看着自己面前的戏本子,也觉得额角隐隐作痛。
    若是提前知道祝奇志那混才撞了大运,与翡不琢合作,她是断不会冒着暴露一个钉子的风险偷来剧本子的!
    虽说那个雇役没让她花多少心思就被吊牢了,心甘情愿在那扫了三年的地,但蒙二娘这种人,向来只能她占别人的便宜,不允许别人反击。
    现在真是进退两难,她的眼线进了大牢,自己也被祝奇志发现了,还只偷到了一半的本子。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早就跟着祝奇志的步伐招募了新演员,现在收手,这些投入岂非都打了水漂?
    还要不要继续
    虽然张总商支持翡不琢,但未必就会愿意插手金陵的事强龙难压地头蛇,她上头是金陵的官员,商人对上官总是要吃亏的,这里不是张镜莲的本部。
    蒙二娘混到如今,商业才干不敢说多,但狠心和赌性是一定不少的。不过片刻,她就做了决断:这个戏,她还是要排!
    她在心里盘算了一遍,觉得还是不放心,决定再给自己上头的人吃吹风,便问:之前签了契的那几个姑娘呢?现在愿意替我做事了么?
    少年人听到他这话,背后无端生出几分寒意,低头说:还有一个不太情愿,说宁愿赔款,也要与我们戏院解契。
    蒙二娘笑了笑,说:那就让她去六爷府上办事。
    六爷就是保蒙二娘的人,据说性情酷烈,办那事时喜欢虐待人,手下还出过人命。
    少年背后寒意更浓了,低声应了句是。
    忽然,他下巴被捏住,强行抬了起来。
    你说,翡不琢会喜欢什么样儿的?蒙二娘饶有兴趣道,看她字里行间的性格,应不是那种被送个人上门就大呼大叫的小家子气女人
    少年整个人都僵住了,班主这是什么意思?!
    蒙二娘就是以皮肉生意发家的,也用这种生意解决过很多问题,是以遇事自然而然地会思路往这处拐。翡不琢现在气她,无非是觉得她挡了财路,但若是两边能打好关系,一起和气生财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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