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的数量渐渐少了下去。
    这样高阶的阵法势必需要大量灵气支撑,几个不过堪堪筑基的天玄门弟子无法继续维持,累倒在地上。
    慕云峤一人顶上他们叁、四人的位置也有些吃力,因为过度透支灵气,唇色渐渐发白,额角也渗出细密的薄汗来。
    祝今今咬牙,又用青绫割开一只妖兽的喉颈。
    “慕云峤,你再坚持一会……”
    妖兽越来越少,只要坚持下去,就算等不到增援,这一劫也能熬过去。
    云景辰站在阵法最外,不停凝出剑意,袭向兽群。妖兽虽越来越少,无声的压迫感却越来越强,金丹修士的本能令他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结界周围妖兽的尸体已经堆积成山,连影子都逶迤得极长,一点点的,像是要将一切都吞噬。影子越来越深,最后竟浓得像一团墨水,又变成扭曲的形状,慢慢将妖兽的尸体吞没。
    而妖兽的尸体对它来说就好像养料,黑影极快的繁殖扩张,从结界的边缘慢慢爬上来,逐渐将结界侵吞腐蚀。
    “不好……”慕云峤察觉道结界的异常,刚想喝退众人,便听道人群中传出一声尖叫,ⓡóúzнaíшú.óⓡℊ(rouzhaiwu.org)
    “怪物!”“是怪物!大家快跑!”“阵法撑不住了!”
    祝今今闻声看向慕云峤,二人目光对上,他正欲开口,就眼看着一道冷光闪过祝今今背后,快得几乎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只好先伸手护在她背后,硬生生用手接住那道剑光。
    冷刃刺入肉中,手掌血肉模糊,鲜血沿着剑身躺了下来,他疼得眉头紧皱,却还是紧紧用手握着剑刃,不让它靠近祝今今一分。
    祝今今也意识到慕云峤神情有些不对。她回过身看,原是先前那被她踹了一脚的明衍宗弟子,手中的剑正指着她背后,被慕云峤用手生生接下。
    慕云峤满手是血。
    ——他本意是想杀了自己,却没有想到有人会替她拦下来。
    “畜生!”祝今今忍不住怒骂一声,挥出青绫缠上那人的脖颈,将他掀翻在地,紧紧地勒住他的脖子,“想打架就说!背后偷袭,算什么名门正派!”
    他被狼狈的掀翻在地,却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抓着脖子上的青绫,不死心地指着祝今今高叫道:
    “云芷月她是那魔修的帮凶!说不定这些妖兽就是她引来的!我们将她带回明衍宗送到长老们面前谢罪!”
    “你是瞎了吗!我是后面才来的!妖兽关我屁事!“祝今今气得青筋直跳,恨不得将他们的眼睛挖出来捐给需要的人。
    对方却不依不饶,要将这罪名在她身上坐实了。
    “那你又怎么解释这些怪物?在场除了你谁还和魔修有关联?一定是你这妖女想将趁这个机会将我们害死在这里,否则等到事情结束,云师兄就会把你带回明衍宗伏罪!”
    “也不道理……”“事情至她来,就逐渐蹊跷起来……”
    众人窃窃声不断传入祝今今的耳畔。
    她早就知道人心善变又薄凉,信任本就是世上最脆弱的东西,她也并不感意外。
    就不该和慕云峤一起来救这些人。
    余下的明衍宗弟子也将视线投到祝今今的身上,无声的沉默像是已经宣誓了她的罪责,武器也被他们握在手里,已是做好将她拿下,或者杀死的准备。
    就好像真的杀了她,便能活命一样。
    祝今今冷笑。
    “芷月不是这样的人!她不是妖女!”
    沉寂中,唯有白茗樱的声音笃定地响了起来。
    “云师兄……你快告诉他们!芷月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啊!她不是这样的啊!”她推着身旁云景辰的手臂,不断的催促着,敲打着,声音哽咽,已是快要哭出来。
    云景辰默然,他垂下眼眸,看着站在山谷中央的二人。
    那少年半只衣袖已被鲜血浸透,却仍是坚定地将身后的少女护在身后。
    他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这般亲密……
    “芷月,我……”
    “天玄门的诸位道友,劳烦将这妖女抓起来,否则你我都将葬身此地!”
    那人又陡然抬高了声音,指着祝今今,对天玄门的弟子振振有词地高喊道。
    天玄门的弟子们看向慕云峤,稍显迟疑,还在犹豫该不该出手。
    毕竟这一切不过是那个明衍宗弟子的一面之词,虽然这女子的确有些可疑,但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是罪魁祸首。
    “打就打,你们想死……就一起死在这!”
    祝今今早就知道云景辰是个什么东西,自然不指望他能够帮自己,既是这些明衍宗弟子连命都不要了,就想杀了她,那她还客气什么。
    她招出青绫护住周身,手中捏着四五张符箓,蓄势待发,已是打算拼个鱼死网破。
    面前的少年却忽然回过身,将她抱了个满怀,极轻的声音落在她耳畔。
    “我们走。”
    祝今今还没明白他话中的含义,慕云峤脚下就绽放出一道刺目的白光。
    白光乍过,二人的身影顷刻消失在包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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