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北咬牙:“他走时带什么东西了吗?”
    门房想了想,道:“像是抱着个檀木箱子。”
    苏慕北冷笑,眼泪却夺眶而出。
    门房吓了一跳,叫了声:“夫人。”
    苏慕北转身朝里面走,身子有些踉跄。她走到西厢房,迟疑了下,缓缓踱过去。
    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异样,角落里的大箱敞开着,苏慕北不用去看,就知道少了什么,连同她床头的珍宝箱,谢长安拿的毫不手软,毫不羞愧。
    苏慕北冷笑,攥紧了手中的真丝帕子。
    谢长安花重价买了两张远赴英吉利的船票,带着杜晓清去了国外。这事直到半个月后,谢长曼去九条看望苏慕北,顺口提起时,苏慕北方才知晓。
    苏慕北当时只觉晴天霹雳,大脑中一片空白。
    谢长曼道:“四哥临走前让人给府上去了封信,我们才知道他要出海。我本来以为你会与他同去。”
    苏慕北知道事情再也瞒不住,两串泪水如水晶滑落:“不是跟我,是跟红粉楼的杜晓清。”
    那个杜晓清,苏慕北知晓她的名头,只是想着一个青楼女子,谢长安再怎么喜欢,也不会真的爱上,欢喜一时也就厌了,不曾想他却为了她跟自己闹掰,还不惜离开故土,远渡重洋。
    苏慕北能想见谢长安登船时的风流倜傥,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就愈加的恨。又想到他带信去谢府,却不让自己知道,心中半是酸楚,半是委屈,嘤嘤啜泣不已。
    谢长曼劝慰了几句,她并没有情感经验,也不知夫妻间的矛盾该怎么疏解,见苏慕北只是哭,便道:“四嫂跟我回谢府吧,让大夫人帮你想想办法。”
    苏慕北此时无法,只能依靠谢家的力量找寻谢长安,便随了谢长曼回府。到了厅上,辅一见到大夫人,就不停落泪。大夫人起了同情心,忙拉着苏慕北的手,问这是怎么了。
    谢长曼在旁边说,四哥为了一个妓女,闹着要跟四嫂离婚,四嫂不答应,他就带着那女人背着四嫂去了国外。
    苏慕北哭道:“母亲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一声不响就走了,还把箱底的银票全带了去。我知道他有了新欢,可我是他明媒正娶进门的,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大夫人招来谢长齐,要他按着谢长安信上的地址发电报,让那不孝儿子回来认罪,又安慰了苏慕北几句,保证等谢长安回来,必定会好好惩戒他。苏慕北渐渐收了泪。大夫人留苏慕北吃饭,晚上方才让车夫送她回九条。
    苏慕北走后,一家人聚在厅里讨论这事。
    大夫人叹息:“当初要死要活的非得娶进来,如今不也淡了。”
    三夫人道:“或许那杜晓清真有过人之处,跟别人不一样。”
    她眼眸含笑,带着丝幸灾乐祸。大夫人看着不喜,淡淡道:“我看都一样。”
    二夫人近日缠绵病榻,容色很是憔悴,咳嗽了几声方道:“这事啊,还是怪长安。”
    大夫人不语。
    三夫人道:“也不怪长安。小家小户的女孩还是比不上书香门第的小姐知书大理,宽容大度。苏慕北若是肯让长安收房,也不会闹到这步田地。”
    谢长曼和谢长钰偷偷溜出房间。谢长曼吐了吐舌头:“看着吧,为这事儿又得谈一晚上。”
    谢长钰道:“四哥多大的人了,仍旧不让家里省心,成天胡闹。”
    两人结伴走到院子里的花架下,靠坐在青石凳上,望着如墨星空发呆。
    许久,只听谢长曼悠悠道:“大家都说四哥的不是,我却觉着,他可能也有苦衷。”
    谢长钰轻哼了一声:“为了一己私欲,弃结发妻子不顾。他那点苦衷,算得了什么。”
    谢长曼笑道:“你怎知他不是追求真爱。”
    谢长钰想了想,道:“或许是吧。四哥那个性子,我已经生不出任何同情了。”
    谢长曼抱着她咯咯笑:“你这是先入为主。人生天地,总要有一件可以寄托情怀的事,爱情也好,家国也罢,总要有所依托,不然,真的是空空而来,空空而去了。”
    谢长钰点头:“你这话说得不差。人这一生很短,要做真正有意义的事,才不枉一世为人。”
    谢长曼笑着点她鼻尖,问:“那你说说,什么是有意义的事?”
    谢长钰道:“爱情太虚无缥缈,不可依靠。若是只为了自身,又过于小气。终将腐烂之身真的想长存于天地,只能寄托于家国,为了国家道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才能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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