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茜冷冷地说:“你们放着学业不管,在这打游戏混日子,我说错了吗?”
    “那阿姨,你有学业吗?还是说有事业啊?”薛思怡反问道。
    她之前听章雨竹大概提过家里的状况,知道章雨竹妈妈是全职太太。她本无意拿这个点来攻击,但看见章雨竹妈妈这个态度,薛思怡也不想给出什么好脸色了。
    “你!”没想到薛思怡这么没礼貌,说话咄咄逼人,自己偏偏还无法反驳,王茜只觉得愤怒至极。
    但不管再生气,她都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王茜笑了笑,不屑道:“我像你这个年纪,可没有打游戏。我勤勤恳恳地钻研学业,一路读完硕博,嫁给章雨竹她爸,帮他打理公司,然后养育章雨竹成才。小姑娘们还是听我一句劝,不要浪费光阴。”
    薛思怡惊讶道:“你有那么高的学历,最后却没有参与社会工作?请问你好意思说混日子的是我们吗?哦,生孩子是你的成就,那怎么不多生几个,响应响应国家政策?”
    “薛思怡!”虽然章雨竹一直也不认可自己的妈妈,但薛思怡这番话实在是太难听,章雨竹气得胸膛起伏,大声地叫住她。
    郝梦也连忙扯着薛思怡的手腕,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而王茜,更是又惊又怒地瞪大了眼,嘴唇不住地颤抖。
    局面失控成这样,余清也不知如何打圆场,只道:“阿姨,希望你能尊重章雨竹。她很快会向你证明,打电竞,不是在混日子。而你引以为傲的事业,并不是她的选择。”
    因为章雨竹爸爸,王茜平时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至少不会有人明着给她脸色看。今天先是被自己女儿下了面子,然后又被几个小姑娘夹枪带棒地嘲讽,她实在是没料到。
    她虽然也不支持章雨竹以后做全职太太,但她自觉以自己的身份地位,怎么也轮不到眼前的这些人鄙夷。
    她深吸几口气,决定不和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计较。
    她又看向章雨竹,“你的队友都是什么样的人,你这下看清了吧?你还想留下来?”
    听她这样说,薛思怡好笑道:“您的素质也不见得有多高,章雨竹不还是和你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
    王茜盯着薛思怡的头发道:“不管我的素质如何,至少我不会让我的女儿打扮得不伦不类。也不会……”
    她剩下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因为,她看见站在最边上的那个,个子比男人还高、体型比男人还壮的女生,慢慢转了转脖子,双手交握,手指掰得啪啪响。
    声音很是清脆。
    宋烟只是听得很无聊,习惯性放松放松,就见王茜略显惊恐地盯着自己。
    她伸出一只手,道:“您继续?”
    王茜沉默了。
    然后她看向章雨竹,最后一次问道:“你真的不走?那你就不要再踏进家门一步。”
    章雨竹:“不走。”
    在队友面前,她怎么也说不出要走的话。
    更何况,比起妈妈的威胁,她现在还是更害怕输比赛一些。
    王茜这次二话没说,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章雨竹跟在她身后,送她出去。
    终于安静了,看样子章雨竹的家人也暂时妥协了。
    余清对薛思怡道:“你刚刚为什么那么激动?”
    薛思怡说的话,可是一点都没给章雨竹和长辈留面子。
    薛思怡轻嗤一声,道:“不是她先高高在上地鄙视我们么?一口一个不三不四,混日子。还真心地以自己嫁得好为荣。”
    郝梦附和道:“我并不觉得她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们打职业的。”
    薛思怡叹了口气,声音中含着些怅惘:“像我妈,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农村妇女,没太多眼界。小时候因为家里条件太差,只能供我舅舅读书,我妈读完小学一年级就辍学了。然后一辈子都在家里操劳,从我小时候起,就记得她手上就全是茧。我本以为我妈和别的农村妇女没什么不同,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没有任何不甘心。
    但有一次,我看见她微笑着,脸上罕见地展现出小小的自得,语气轻松地对我说道,别看她现在认不了几个字,其实她小学一年级时还当过班长哩,假如运气好能一直读书,说不定现在也是个文化人,也会有出息。
    我当时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妈小时候有选择吗?根本没有。那章雨竹的妈妈呢,明明有环境支持,也有能力,最终却选择了一条看似躺平的路,而且还自以为了不起,看不起我们。我真的觉得很好笑。”
    一直以来,大家都知道薛思怡的妈妈是个很开明的人,支持她被乡邻鄙夷的打扮,支持她的学业,竟然还支持她休学打游戏,大家都以为她的妈妈很不一般,没想到却是一个近似于文盲的妇女。
    余清道:“我能想到的就是,打好比赛,多拿奖金。有了更好的经济条件,你妈妈的后半生可能也会有更多选择。”
    薛思怡笑道:“那是当然。等我以后发财了,她想学习的话我肯定支持她。”
    郝梦握着薛思怡的一只手,朝她露出饱含鼓励的微笑。
    宋烟也道:“加油。”
    等章雨竹回来,余清轻声问道:“还好吗?”
    章雨竹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我没问题,继续训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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