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冷。酥酥手撑着重渊的胸膛,不想贴着他了。
    他身上冷的连她都暖和不起来。
    她是一个喜欢暖和的狐狸。
    这一次,重渊用上两分力气也没能按住酥酥,他笑意逐渐消失,看着怀中小狐用看似温和的力道,却不容拒绝地推开他。
    酥酥在美人榻的一角自觉抱膝坐着,漂亮的大尾巴盘在脚前,安安静静,规规矩矩。
    梅夫人啊。酥酥知道。偶尔睡在花圃里晒太阳时,听到过侍女提起。梅山夫人,手握梅镜,夫君死后没有庇护,向赤极殿投诚。
    前些时候,他好像去过梅山,专门去见过梅夫人吧。
    听侍婢说,殿主与梅夫人彻夜饮酒,吟诗作画,还会一起在梅山赏雪。陪梅夫人摘花煮茶。
    说殿主极其温柔。
    极其温柔吗?
    酥酥想,她还没有去过梅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如侍婢所说,满山粉雪,风吹花海。
    酥酥歪头看着重渊,她喜欢狐狸吗,我可以给她摸摸尾巴,她要是高兴了,就来了。
    每次重渊不高兴了就来揉她尾巴,也许,别人也一样?
    谁知她话音刚落,男人的脸色骤变。
    几乎是从只那么一点不愉,到满面紧绷。男人唇角勾着,却半分笑意都无,眸中星星点点的皆是霜寒。
    酥酥还看着重渊呢,她好像很容易就能感知到他的情绪。他很生气,或者说,有着一股奇怪的怒意。
    她不理解,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重渊,你又在不高兴什么?
    男人的手指这一次落在了酥酥的下巴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勾起,和平日里摸着她招惹似的不同,充满了强势,却依旧用柔软的声调问她:你想让她摸你的尾巴?
    酥酥警惕地没回答。感觉重渊的情绪很不稳定,有种她说错了话就要被揪毛毛的错觉。
    重渊也没打算等她的答案,而是轻言细语跟她说:你是我的狐,你的尾巴只能我摸,记住了吗?
    不容拒绝。
    酥酥尾巴抖了抖,然后悄悄将尾巴抱着打算藏起来。
    可是
    没有可是。
    重渊轻柔而直接地说道:先记住这一点,还有另外一点。有什么我说给你听的,你就只许听。和赤极殿有关的任何事,都不是你该参与的。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我的妖宠。
    说罢,男人又加重语气重申了一次:你是我的狐。
    酥酥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忘记藏尾巴。
    下巴上的手指也是冰冷的,他用力收回后,也给她留下了一丝凉意。
    眼前的男人没再看她,而是抬手将她再次变回狐狸,揣到怀中,手攥着她的狐尾,有点用力地,重重揉了一把。
    酥酥没动。
    等大雨磅礴,窗外殿内都只剩下雨滴啪嗒声,她从重渊的怀中想跳出来。但是男人抱她抱得很紧,破费了她一番时间和力气,只能趁着重渊无意中转身松开了点力道,才赶紧挣扎开,轻盈地跳到窗台上。
    开着的窗外是宽阔的花亭,被雨水冲刷地起了一层薄雾,什么也看不清。
    酥酥也没想看什么,无意识地甩着尾巴,忍不住想。
    这是第七次了吧。他说她是他的妖宠。
    可是,她只是一只和他报团取暖的小狐妖而已。
    她也不是想插手赤极殿,毕竟她会来赤极殿,也不过是因为那天她一时贪暖,从荷叶上睡着睡着滚到了满身是血的他身上。
    睡醒后,这个一身是血的俊美男人对着她笑,问,小狐狸,跟不跟我走?
    酥酥跟他来了。
    这里的一切都和她无关,只除了他。
    天地间,她好像只有他。
    酥酥盯着雨幕,心里默默数着,雨停时是白日,她就不生气了,若入夜才停雨,那她就
    多气一会儿吧。
    骤雨初歇,绵延细雨漏夜不停。
    望星坡栽种了不少的树,还有之前酥酥撒下种子结出的小花。
    望星坡每半个月会点一次天灯,这次也不例外。
    酥酥早起来望星坡,提着裙绕过这些小花儿,很快去到望星坡南边的小悬崖。烈焰红的天灯在清晨,一样在天空洒下一道红|河。
    她蹲在地上,从小竹篮里掏出一把小花锄,还有一颗蔚蓝色的明珠。
    地上很快刨出个小坑。
    酥酥将明珠放进去时,身后吹过一阵风。
    眼角余光处,能看见一抹松绿色的衣摆。
    酥酥仰头。
    逆着光看不清相貌的青年弯下腰来。
    这是第七颗?青年的声音温和。
    酥酥嗯了一声,想了想,还得知会一下此地的主人。
    我还能埋多少颗?
    松石顺势坐在旁边的石墩上,侧眸看着她。
    酥酥在他的视线下,莫名有些赧然。
    松石轻笑了笑。
    望星坡很大,足以你把所有的不快乐都埋起来。
    但是,酥酥,这样真的好吗?
    酥酥将明珠填进坑中,一点点用土埋平了。
    她拍拍手上残留的泥土,而松石已经将一块折叠整齐的崭新丝绢递到她手前。
    擦了手,酥酥跟松石道了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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