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用力注视着目镜里的夏树,眼神凶狠而专注,几乎要穿透六百码的空气钻进他的皮肉。
    你舍不得也没关系,毕竟你是Gin,你当然有
    朗姆仍在身后喋喋不休地阴阳怪气着。
    进退维谷的场面。
    Boss和朗姆本就怀疑琴酒因为私心而阻止拉普拉斯妖,这对组织来说是相当危险的信号。
    Gin必须冷酷果决,献上整副人格与全部的忠诚,为组织扫除一切,为组织所向披靡。
    一把刀怎么能拥有它自己的意志?
    黑泽阵可以。
    Gin不行。
    黑泽阵生于里世界,正常孩子嬉闹的年纪,他在玩刀;黑暗对于他来说就像海洋之于鲨鱼,他扎根在这里,也只能生存在这里。
    鲨鱼无法离开海洋,Top Killer不能因为伤害北条夏树而软弱犹豫。
    他应该立刻杀死那两个人,如同他平时处理叛徒般果断,一枪一条命。
    琴酒做了决定。
    风止的那瞬间,他目光一凛,屏气,子弹破空而出。
    两枪,一枪打碎芯片、击中北条夏树的心口,另一枪穿透研究员的鼻梁,碾碎大脑。
    朗姆面上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他对两人关系观察许久、自以为拿捏住了琴酒的命门,对方此时开枪却如此果决,足以证明他之前的猜测大概率是一场误会。又或许确有其事,但琴酒不会为任何事动摇,他既觉失算,又有种莫名的欣慰
    他又抬起望远镜看了眼情况,发现北条夏树的胸口仍在微弱起伏,按着耳麦下令研究所人员救护。
    尽全力保他的命。朗姆语气凝重,他还有用。
    朗姆啧了一声,顿时觉得有些失算。
    他在多年前的一桩事故中窥见过【拉普拉斯妖】的精准与伟大,因此念念不忘,只是为了试探琴酒就赔上一个最接近拉普拉斯妖的研究员,对他而言得不偿失。
    但站在组织的立场上,Gin给出了极为完美的答卷,他是最无往不利的刀,而刀尖只会向前,直到冷铁卷刃。
    再也没有人可以质疑这位年轻的Top Killer。
    朗姆被懊恼困住,因此也没注意到琴酒微微发抖的手指。
    他的神情仍平静如常,偏头点烟,摁下火机的力度大到像在发泄什么,绿眸被火光灼得亮到惊人,翻涌着可怖而汹涌的晦暗情绪。
    他喉咙里滚出一声嘶哑的短句,似乎十分不在意:死就死了。
    朗姆瞪他一眼,摁着耳麦指挥着什么。
    直到飞机停靠到研究所楼顶,琴酒都没有展现任何情绪波动的异常表示,不问北条夏树的抢救情况,步伐从容而优雅地迈进大门。
    冷酷至极的男人。朗姆望着他的背影,眼中却带了几分欣赏,虚伪地叹息道,做他的情人真可怜。
    夏树转入了一家私人医院。
    个中曲折他不得而知,比如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不是研究所附属的医院。
    醒来的时候,他看着陌生的雪白天花板,恍惚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活着。
    夏树甚至有点乐:那我命挺大。
    小护士进来给他换吊瓶:医生说还好你心脏小,不然差一点就要死了。
    伤势并不算非常重,断了两根肋骨,肺叶穿孔,按照年轻人的体格,修养三个月能大好。
    告诉夏树他睡了两天,有人来看过他。
    夏树哦了一声,问:谁啊?
    小护士比划,是个蓄着银色长发、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敛起笑容,低头看眼手背上的留置针,转移话题:这个针能放几天啊?
    再过两三天就可以拔了。小护士说。
    夏树又轻轻应了一声,小护士换完药也走了。
    他偏头看向窗外,阳光被窗棂分割成规整的方块,树木高大,风吹散了几叶樱花。
    很好的天气,他的心情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夏树早就警告过自己不要在琴酒身上寄托多余的期望,他的仁慈和偏爱是指缝里漏下来的沙子,吝啬且硌人;总指望着别人的赠予过活,只会过得越发痛苦。
    可当事实赤裸裸地摆到他面前时,又如此令人难以接受,还找够条件的证明题连带着试卷一道被吞天火焰吃掉,火舌卷着残秽讥笑夏树的天真妄想。
    是Gin,是组织的Top Killer,唯独不是他梦里见过的人。
    认错人很失落这个理由,足以支撑北条夏树继续自欺欺人了;他不再深究更深层次的失望,在朝升夕落间一天天努力转移注意力,试图让自己快乐起来。
    就这么过了小半个月。
    北条夏树生得一副好样貌,又会哄女孩子,小护士们都喜欢他,都想趁着换药查房的功夫多跟他说几句话,所以倒也不寂寞。
    雪莉来探望过他一次,也不知道组织那边怎么肯放人,大概是用什么条件作为交换。
    她身后的跟着几个保镖站在病房门口,等着他们结束会面,把研究所的珍宝全须全尾地护送回去。
    跟探监似的。他打趣,就差掐表打个十五分钟了。
    说什么呢?雪莉也笑,脸上的担忧终于退去几分,你好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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