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目测十九岁的少年,从木屋中拿了一套猎人的服装,穿上衣服后,他戴上手环,漆黑的房间中忽然亮起一面屏幕,上头写着:「您的角色是:猎人。请依照故事情节扮演你的角色。」少年端起猎枪,走出那间木屋。此时他身后的木屋,悄悄变了个样,走出木屋时,天边也出现了刚刚没有的,一轮完美无缺的月。
    另一头,纪月寧站在木矮桌边,低头审视自己劳动的成果,那些野花的茎都被斜切,插入花瓶中,顏色多但不杂,错落有致,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小红帽,你弄好花瓶了吗?奶奶真的很想你。快来让我看看吧!」床上的大灰狼再度开口催促,甚至开始在床上翻来覆去,犹豫着是否应该直接下床,捉住那个磨磨蹭蹭的「小红帽」。
    纪月寧知道已经拖不下去了,现在最好还是顺着故事情节发展被野狼吃掉,事后猎人才有出场机会。不然再拖下去,也不会有人来救自己。
    「当然,这一切的设想都是建立在这个故事有猎人的情况下。」纪月寧想。
    他走向床边,看着野狼伸出的爪子,照着记忆中那个故事,念出台词:「奶奶,你的手怎么那么大?」
    男人嘶哑道:「因为奶奶想好好摸摸你啊!」
    纪月寧盯着野狼露出棉被的那张头套的嘴,问:「那奶奶,你的嘴巴,怎么那么大啊?」
    「因为……想一口吃掉你啊!」男人的话音在昏暗的房间内回盪。
    纪月寧听见床板因为野狼的动作而发出「滋呀——」的声响,紧接着是鲜红大张的口,尖利的牙出现在面前,离自己大约只有不到五公分的距离,似乎都可以闻到血腥的气息,然后忽然眼前一黑。
    意料之外,完全没有任何痛楚,纪月寧尝试将手伸向前方,活动了几下手指。
    「很好,看来还有知觉。」他想。
    目光所及之处,没有半点光亮,他甚至看不清自己的手指。
    这里明显不是大野狼的胃,不过如果要系统真的还原出这一部份好像也有点噁心。
    纪月寧猜想自己应该是被传送到故事以外,系统的其他空间去了。这种感觉,有点像演员准备演出前的休息室。
    「但愿我还有演出的机会。」纪月寧想。
    少年身穿皮草製的背心,端着猎枪,打开木板门。
    他细长的眼瞟向床上正呼呼大睡的野狼,走进厨房拿了把刀,走向灰狼。
    纪月寧脑中忽地一闪,眼前倏地亮起,陡然入射进眼的光,让他有些不适应,瞇起了眼。
    待双眼稍微适应周遭的亮光后,他才看清四周。他又回到了奶奶的那个房间,一旁躺着扮成野狼的那个男人,打呼声呼呼作响。
    「照这个发展来看,这个剧本格林兄弟的版本。」想到这,纪月寧松了口气。
    「榙、榙」靴子碰撞地面的声音传来,纪月寧回过身,看向来人。
    眼前是一名约莫十九岁的少年,他额前的头发有些长,遮住一些眼,单眼皮,眼形细长,浑身縈绕的疏离感让少年看上去有些冷。他右手撑着一把猎枪,眼睛盯着纪月寧后方倒卧在地扮成野狼的男人。
    少年提步走向前,纪月寧有些怔愣,但他绕过纪月寧径直走向男人。少年经过他时,他才发现少年比自己高出不少。
    纪月寧看着他把看上去比他重上不少的男人扛起,不禁开口:「需要搭把手吗?」
    少年听到话音时动作顿了顿,转身看向纪月寧,两人的眼神交错的瞬间,少年别开了眼。
    「不用。」少年语调有些冷,转眼将男人扛上肩,转身走出木屋,留纪月寧呆站在原地。
    「小红帽——」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纪月寧回头,看见了穿着花裙子的女人,看起来才二十初头,大概和自己年纪差不多。
    但纪月寧再看了看女人的动作,佝僂着背,步伐有些踉蹌,语速缓慢,明显更像一位年岁已高的老人。
    「看来她也没有自己的意识。」纪月寧想。转身急步走向女人,扶着她像屋里唯一的那张床。
    「奶奶,我带了饼乾和水果来,要先吃点吗?」
    「不用忙活了,让我好好看看你,好久没见到你了!」女人拍了拍床边的摇椅,示意纪月寧坐下。
    这句话早些时候纪月寧听了很多遍,但这次,才是真的充满关切与温暖的。
    他没有再推脱,放下提篮,走向床边,坐在了那个摇椅上。
    「你没事吧?」女人眼中充满担忧的问。
    「没事,奶奶,以后不要再随便给外人开门了,我会经常来看你的。」纪月寧叮嚀道。他是第一次和奶奶这个辈分的长辈相处,虽然她并不是自己的奶奶,但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关爱,心中有一小角悄悄软了些。
    和奶奶稍微聊了下天后,她明显看起来有些疲惫,纪月寧替她掖好被角,从摇椅上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出木屋,关上了门。
    那个少年倚在门边,猎枪靠墻立在他的身旁。他看见纪月寧后直起腰,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试探,为了确认自己方才的判断无误。纪月寧当然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也确信了对方也有自己的意识。
    于是他也没废话,直接回答:「纪月寧。」
    少年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惊诧,但转瞬即逝,纪月寧都还来不及琢磨,少年就又恢復成一副没事的模样。
    「怎么了吗?」纪月寧问道。
    「没事。」少年说,末了又补充「只是忽然想起一位故人。」
    纪月寧轻轻挑了挑眉,他现在这个年纪,说出「故人」这个词未免有些突兀,但纪月寧也没有戳人伤疤的习惯,于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纪月寧简单的转个话题,问道:「那你叫什么?」
    「何衍。」少年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淡淡地回答。
    不知是自己太过敏感还是因为错觉,纪月寧总觉得何衍回答时的音量变得有些小声,听上去竟有些心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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