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个人到极尽疯狂的程度是什么样子?为了他奋不顾身?还是说拋下所有的原则?抑或是卸下无谓的尊严。
    总以学业为重的我,翘课了,甚至还向老师撒了谎,这些事在过往根本不可能发生。莫玧洋是个意外,不美好的意外,他坏了我许多原则,让我变得不再像我。
    该是要生气的,对吧?
    然而我却始终狠不下心来讨厌他,或是把他推开,反而任凭他步步的靠近,脱序的行为是他爱一个人的表现,从他身上,我看见爱情最纯粹的样貌。因为他的不妥协,让我愿意为了他再次相信爱情,更重新拥有了爱人的能力。
    推开保健室的大门,荒凉的景象,让心脏不自觉被掐紧,就像森林染上大火,情绪越高涨大火烧得越浓烈,片刻,后悔的情绪掩盖心头,浓烟呛得连呼吸都困难。
    无限蔓延,无一幸免,最终还是沉沦了。
    会不会再也没机会说爱?会不会生命从此少了个他?
    种种的不安让步伐越加沉重,我几乎跑遍了所有曾与他去过的地方,却始终找寻不到他的身影,原比失落感更重的罪恶感压上心头。
    傻不傻,明知道爱带来的附加作用,却仍一头栽入。哈里哈洛的恆河猴实验中,我们可以得知,人天性嚮往爱,渴望从他人身上得来关注,特别是爱的人。
    即便是微不足道的关心,也足够让人眷恋。
    谈爱,并不难,难的是坦然真心以待。
    「薛橙,你怎么在这?」身后驀然传来声响,回头一看,赫然发现是校医。纯白的衣袍上沾染着几滴鲜红的血渍,让人心惊。
    「我……」一时半刻内,我道不出任何话。
    「身子不舒服吗?」校医朝我靠近了半步,手要贴上额头之际,我躲开了,仓皇的落下句「抱歉」便逃离了现场,心惊胆颤,如同做错事的小孩一般。
    逆风奔驰,凉风肆意,吹醒脑中的记忆。第一次见面,莫玧洋也是如此,顺风而来任谁也抵挡不了,他那双爱笑的眼睛。
    眨眼间,我才想起,还有个地方我没去找过。心底的指引压过世界的喧嚣,几乎是肯定,我信他在那,也信他不会让我失望。
    步伐接近,纯白色的衣裳,沾染着尘土,上头还印着血跡,直坎入眼帘刺进了心头上。泪水受着寒风次次的侵袭,积在眼眶边,得强忍着才能不让它落下。
    司令台上的人儿,似是感受到了有人逐步靠近,他侧过身子,背对着蓝天,紧闔着双眼,只想逃离现实,永远沉睡在虚晃中,「若不是薛橙就请离开,我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双手紧掐着衣角,下唇也几乎被咬破了,字句间满是颤抖,因为心疼,更庆幸他没事,「如你所愿,是我。」
    即便他一身的倔气伤了所有爱他的人,还是让人想把紧紧攥进怀中。世间上所有事本就不能尽如人意。在这个时候,就特别渴望一个强大的后盾,无论好坏,只因为你是你,而无条件的给予支持与鼓励。
    话语方落,莫玧洋连忙转过身子,仅一瞬,我看见他眼眶泛红了,不顾自身的安全,执意从司令台上跳了下来,如同初见。
    「薛橙,」他拥住了我,而我没逃开,任凭他不断的掐紧,像是在汪洋中找到了浮木,「别再躲我了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好害怕。」
    我没回应他的祈求,自顾自询问:「为什么打架?」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后头的话我没道出口,因为太过赤裸。
    莫玧洋松开环住我的手,低下头,退了几步。
    我以为是自己说错话,才导致他有这样的反应,岂料,他哭了,嚎啕大哭甚至到说话都哽咽的那种。
    片刻,我傻住了,有点手忙脚乱的上前安抚他的情绪,活了近二十个年头,我还没见过一个男孩子在我面前哭的像是失去全世界一般。
    「为什么哭?」冬日的太阳,和煦不热烈,照着我们相依的身子,手轻抚过他的发丝,想让他知道,我还在,我并不会遗弃他。
    良响,许是哭累了,抑或是情绪缓了,莫玧洋头轻靠在我的肩上,隐隐啜泣,含糊地回应方才的提问:「薛橙,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问我为什么打架的人。」
    心狠狠的揪起,即使没看见他的面容,我仍可知道,他有多难过。
    为什么人们总喜欢眼见为凭?自以为是的了解有多狂妄,无人知晓。他们总喜欢蒙蔽着双眼,去给予他们所认为,我们需要的关心。
    「老师一看到扭打在一块的我们,先是上前拉开,然后就不分青红皂白先骂了我一顿,说我动手不应该,可是明明是对方先出言挑衅,况且我也被打了。后来莫叔叔来了,他只和我说了句「没关係」,要我别在意老师说的话,他相信我,打人肯定是有原因的。」
    顿了会,莫玧洋身子更倚向了我,手还变本加厉的还上我的腰,我非但没拒绝,反而任凭他的放肆,「大人的心思好难懂,为什么该关心的人不多问几句,反到是那些只看见事态一角的人就无凭无据的指责?」
    莫玧洋一股脑儿的宣洩,让我笑弯了眼,并非嘲笑,而是庆幸自己能听他分享心中所有的大小事,那些不曾同他人分享过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下巴抵在莫玧洋的头顶上,感受着微风捲起他身子上的柑橙香,独特的让人安心,「为什么打架?」
    感受到我的主动,莫玧洋投蹭了几下我的胸膛,话虽带着撒矫,却仍感受到他的难过,「他说,我只不过莫家捡来的孩子,以为自己真搭上富家列车,为所欲为的做任何荒唐事。再过不久,莫家就会不要我,把我扔了,如同当初我生父待我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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