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长沙狗王?瓜子山上的尸洞跟我爷爷有关连?不会吧!
    我对爷爷的瞭解非常少,大多来自二叔和三叔向我重述的往事,但就连他们也很少对我提吴家的过去。爷爷很早就过世了,我当时还没出生,只知道爷爷早年是长沙的土夫子,也就是俗称倒斗的盗墓贼,他倒斗身手很好,是讲究洛阳铲探土,拿鼻子判朝代的南派倒斗界的大头之一,后来某一次倒斗的时候,鼻子不知道怎么给废了,之后他就训练了一隻狗来闻土,道上的人就叫他「长沙狗王」。
    倒斗这行,说黑不黑,但是绝对也没乾净到哪去,想也知道,这可是连死人都拉出来卖的生意。你倒斗,多多少少装备是要的,炸药要一点,傢伙也要那么几把,这种东西总不能在大街上买吧,只能去黑市。再说,倒斗不是合法的工,每隔一段时日雷子就要打,你倒斗,多多少少要点消息,没有消息和人脉,你给人抓去当替死鬼或给雷子逮了什么都可能。所以我爷爷就认识了好些军火商情报贩子之流,也开始帮他们做些买卖,后来我爷爷在道上越陷越深,慢慢的就开始有了点今日黑道吴家的雏形。
    可我爷爷死的早,据说我爷爷过世的时候家里是一团乱,想抢我们家生意的人,想把吴家全部斩草除根的人,来来去去,他们三兄弟一直在躲仇家,吴家差点没垮掉,最后是我父亲一手重新建起我爷爷的地下帝国,扩充成今天的相貌:我父亲掌控最黑暗的交易,毒品、军火、地下钱庄和一些骯脏到难以啟齿的行业,我二叔操控所有吴家旗下的娱乐业,包括赌场、餐厅、剧说和茶楼,他的人脉最广,是有名的情报贩子,只有我三叔选择了跟爷爷一样的工作,成为土夫子。
    不过瓜子山上的尸洞跟我爷爷有关?是什么样的关连?我突然很希望我看过爷爷的盗墓笔记,我爷爷有把他的经歷记录在一本老旧的笔记本上,我知道那盗墓笔记收在吴家别墅我父亲的书房里,他用一个保险柜锁着,谁也不给碰。
    「瓜子山上的尸洞跟我爷爷,是什么样的关连?」站起身子,我带上卧室的门,不想让外头的人听见我跟胖子的对话。
    「那个尸洞,是长沙狗王倒的最后一个斗,他是在里头过世的。」胖子缓缓的说道。
    「什么?」我失声叫道,真没想到是这样的关係,我急急忙忙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他是怎么栽的?」
    「我哪知道他是怎么栽的,这种事情你们自己家里的人不是该知道的更清楚吗?」胖子抗议的嚷嚷着,续道:「不过那瓜子山尸洞本身我倒是知道点消息,坦白跟你说好了,每隔个三五年就会有人到处打探关于那尸洞的消息,那地方在倒斗界挺热门,据说从来没有人倒成功过。」
    从来没有人倒成功的斗!连爷爷也给栽在里头!我不禁问道:「那是什么斗?里头葬的是谁?这么厉害!」
    「我手头上有些资料,你那劳啥子的电邮有没有?我寄过去给你。」胖子说道,我把我的电邮给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打字的声音:「我说吴邪,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些,但是那尸洞挺邪门,如果没事的话你就尽量离那远点吧。」
    我心说我要没事我他娘会这么辛苦吗,但我没说出口,只说:「怎么个邪门法?」
    「去那倒斗的人,都说是要找什么长生不死的法子还是啥子鬼东西的,我看他们他娘的都疯了,都在我要寄给你的资料里,你慢慢看,可胖爷我说你攸着点,别跟着一起失心疯。」
    我弯下腰去开电脑,想着我对长生不老没兴趣,我巴不得马上死掉,如果有可以迅速死亡的方式我可能会感兴趣些,我说:「那帛片呢?我不是要你查有关帛片或织锦的资料吗?最近有没有人特别在询问这些?」
    「有关帛片的所有资料,那个档案叫一个大啊,我压缩了附在邮件一起里给你,不过有件事挺值得一提,」胖子顿了一下,电话那头又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我他娘的搁哪了?…算了,直接说也成,有个傢伙跟我说,古帛片有可能是古墓的地图。」
    「真的假的?你个胖子可不要随便忽攸人。」我半信半疑的说道,胖子最不喜欢人家激他,一激将是要跳起来的。
    「我呸呸呸,你胖爷爷我会忽攸人吗?你哪隻眼睛看到胖爷我骗你?」胖子的嗓门一下大了起来,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把手机拿的老远:「你小子懂什么,我告诉你,这种帛片玩意叫字画,把一个地方的位置详细的用文字描写出来,这种东西摸不着门道的人是看不懂的,搞这帛片密码的年代,多是战国时候,我为什么提这件事情?嘿嘿,你给我猜猜。」
    「我怎么会知道?」我自然的回答道,不忘激他一下:「我看你也不清楚罢。」
    「放你妈的屁,胖爷我怎么可能不晓得?」胖子压低声音说道:「告诉你,那瓜子山的尸洞,是个战国斗,埋了个鲁国的什么鬼人物我忘记了,可你想,这帛片…有没有可能跟瓜子山尸洞有关呢?说不定是那尸洞的地图呢!当然我不知道你问这些要干嘛,或是你问的这几件事情有没有关连性,但是你不觉得很巧吗?」
    胖子接下去还说了些什么话,但我没专心听,战国?鲁国?怎么觉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啊!是了,昨天我问潘子说三叔他最近捣股什么,潘子说了什么?
    战国斗,啥鬼鲁王的。三叔身体很好,说不定还要再干一票。
    三叔难不成就是在准备倒这瓜子山的斗?
    一瞬间我突然好像有着模模糊糊看穿什么的感觉一闪而逝,假设那帛片是瓜子山尸洞的地图,那么三叔潘子想要照片就有了道理,他们要地图好进那从来没有人倒成功的斗,至于为什么要进尸洞,或许跟我爷爷有关,毕竟我爷爷死在里头,或者也可能跟胖子刚才说的什么长生不老有关。
    难道三叔他们真的是这些事件幕后的黑手?
    我突然想起大金牙来找我,把帛片的照片递给我时说的话,他说这对你家三叔,甚至整个吴家,万分重要。
    这不是证明了我刚刚的推论吗?对三叔重要,是因为他要地图进尸洞,对整个吴家重要…指的是我爷爷死在尸洞里的事情吗?
    不过如果说三叔潘子是这些事件背后的指使者,还有很多事情不合理,需要一一釐清,而且我不懂大金牙为什么要把照片给我,如果说帛片是地图,那么直接从复印的照片上不就可以解读了吗?谁还会要跟他买原件呢?这样就把照片给我,那他还赚什么?而且我记得闷油瓶说过,那帛片的原件已经没了,已经不可能有什么交易了…
    说到闷油瓶,如果说帛片是尸洞的地图,那难道他也是倒斗圈的一员?但为什么他要我把照片毁掉呢?他不希望别人去瓜子山的尸洞吗?为什么?怕别人在他之前抢先把斗倒光吗?没道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应该加入其他人抢照片的行列,而不是抢着把照片毁掉。
    还有,出现在各处的无头尸体是怎么一回事,当然无头尸体很可能只是某个精神病杀人狂的杰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无头尸跟这整件事有种某种关连…或许是因为第一具尸体就出现在瓜子山上吧,我记得王盟说那傢伙是被尸蹩活活咬死的,而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应该是某个可怜的盗墓贼的悽惨下场,现在想起来,说不定事情没有那么单纯。
    而且还有大金牙,他也是其中一具无头尸体…
    胖子还在电话的那头滔滔不绝讲着,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王胖子的吹牛皮个人秀,胡乱说着什么前几天连美国的cia都来找他问话之类的。我打开电邮,看他那信寄到了,便打断他的话头,跟他到声谢,然后就要掛电话。
    「誒你慢着点,所以我有新消息再通知你是打这电话吗?」胖子忙问道。
    「不,你别联络我,我再联络你就成。」我道,想了一下:「我说胖子,你知不知道西区和南区边界的废弃商业城那,是谁的势力范围?」
    「那里?」胖子有些意外:「我不是很清楚,但是那边最近的确有些骚动,好像有一股外来势力想在那做窝,我没留意,因为我以为吴家会出手。」
    「吴家会出手?什么意思?这话怎么说?为什么是吴家?」我连忙问道。
    「我不是很清楚,不然这样,胖爷我帮你问问,你晚点再给我打电话。」胖子说道。
    我心说你自己刚才说出的话你居然推称不清楚?但是他现在不想说我也没办法,只能先答应了。
    「那好,天真无邪同志你自己保重,你要好好的。」胖子叮嚀道,掛上了电话。
    我揉着眉心,觉得有点疲惫,顺手将胖子给的档案点开,准备研究研究他给我的资讯,可我的手却给人按住了,我抬头一看,那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推开了门,站到我身旁。
    「小哥你伤口处理好了?」我自然而然的这么问道。
    闷油瓶却没理我,淡淡的说道:「这事,你不要再查下去了。」
    「为什么?」我打量了一下他,看来伤势都弄好了,除了气色很不好之外,他应该没什么大碍。
    闷油瓶没说话,只瞥了一眼我的电脑萤幕,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看上去有些不自在,但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我跟你说过了,」我解释道:「我已经被扯进这件事情里,不可能再抽身,我必需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被追的乱冤的,哪天再来这么几下,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你说,我往哪撞墙去?」
    闷油瓶抿着嘴巴一言不发,我便继续说下去:「你自己也看到桥上发生的事情,我一定要知道,他们有没有涉入,我不可能现在收手,我要知道是不是他们…你懂我的意思吗?我一定要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闷油瓶看着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知道真相的代价呢?」
    「代价?什么意思?」我有点迷惑,我看着闷油瓶的眼神,发现他是非常认真的在跟我说话。
    他淡淡道:「其实,有时候对一个人说谎,是为了保护他,有些真相也许是他无法承受的。」
    我的脸色一下子变的非常难看,完全没办法控制的扭曲起来,我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用无法克制的尖锐声音直问道:「所以呢?你能够认定我能不能承受一件事情吗?你有权力为我做这样的选择吗?只是因为你们觉得这样对我比较好,就可以将一件事情一瞒瞒个十五年,然后他娘的…」
    我连忙收住话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闷油瓶的那一句话,让我回想起了那件事情,我一下子把两件事情混在一起了,那件事情跟闷油瓶无关,我实在不应该对着他吼。
    「对不起,」我低下头,坐回椅子上,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稳定心神:「我懂你的意思,知道真相的代价是难以想像的高昂,我曾经经歷过类似的事情,我懂。但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承受应该由人自己来判断,也许别人不想你保护呢?别人只想死个痛快呢?你能瞭解那种痛苦吗?」
    闷油瓶沉默了,两个人安静地待了一会儿,他才缓缓的对我道:「我瞭解。」
    所以,为什么我跟家人的关係如此挽回不能呢?
    因为我知道了那件事情的真相,而我们的决裂,就是真相的代价。
    「可是你知道吗?」好一阵子后,我慢慢的开口,对他说:「就算我现在过的…很痛苦很痛苦…我也…再也不想回到过去那种,一无所知的时候了。」
    我很庆幸我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虽然真相几乎把我逼近疯狂推进绝路,但我还是觉得,就算时间倒流,我会选择知道。
    我说不出明确的原因,但我非得知道不可,那就像是我的十字架,我必需自己背负它的重量,就算走到双脚流血腰再也直立不起来,我也会咬着牙负着它,直到我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
    闷油瓶淡淡的说:「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阻止你追寻真相,但是我希望你至少能答应我一件事。」
    「咦?」这闷子居然会开口要求?这可真是奇了!
    「吴邪,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请你绝对不要靠近瓜子山上的尸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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