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付廷森醒过来,枕边已经没了人。摸摸没有余温,也不知道多早就出去了。
    这阵子她总是早出晚归,有时清晨她会赶回来,带着一身冷气往他被窝里缩,让自己暖和,顺带闹他起床;有时候安分一些,给他套衣服,打领带,再和他一起吃早饭。
    入冬后,天气彻底冷下来,茶叶保存成了大问题。
    上海湿冷,原先储存茶叶的仓库因为前阵连着好几天的冬雨,处处潮湿,茶叶免不了沾上一些湿气,很容易吸上别的味道。有一些搁置在角落的,打开储罐一看,几叶发霉,一罐都不能要了。
    穆余因为这个问题损失了不少,最近在叫人重新修仓库,很麻烦的,很多事都需要她自己盯着。
    付廷森不想她那么辛苦,前阵子还说她对她的茶馆比对他上心得多,穆余听闻推了所有的事,专心在他身边陪了几天。
    付廷森很受用,后来发现她夜里不睡,偷偷爬起来打电话交代工作,就由着她了。
    下楼之后阿喜和他说他今日早晨不回来,中午再找他一起用午饭。
    付廷森问:“她什么时候走的。”
    “五点多,天不亮就出发了。”
    “一个人?”
    “和湛礼一起。去茶庄谈生意,小姐都会带着他。”
    带着茶庄老板的救命恩人去,价格和拿货都要好谈得多。
    一上午谈得很顺利,穆余用最低价拿下下一季的新茶,还说服老板留她两个人下来,在这和他学习储茶养茶的技巧。
    李老板还是大气的,痛快答应了,不过他转头就跟穆余要人,想让湛礼留下来。
    这小伙正直,并未逮着机会向他索要或提要求,平时送他一罐茶他都要推脱着不好意思收,这样一个板板正正的人,他越看越喜欢。
    穆余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候着的湛礼,他正站在栏杆处看着对面的茶田发呆,最近他总是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穆余摇摇头回道:“我要留着他的。”
    她和李老板的生意还能做上一日,穆余就要留着他一日。
    离开茶庄时将近中午,李老板想留他们吃饭,穆余婉拒了。回到车上,湛礼给她腿上盖了一条毛毯,说她可以睡一会儿。
    穆余对他说:“你坐到后边来。”
    他一愣,走到另一边坐上了车。
    穆余一路看着他,他微收起下鄂,背脊挺得笔直,动也不动一下。
    太端正了,穆余问他:“你是不是当过兵。”
    “没有。”湛礼快速否认。
    穆余没有继续问下去。
    前些日子阿喜和她说湛礼还比他们大上三岁,他眉目干净,身子挺拔,做事做人一直都是他自己那一套,一点也不圆滑,一看就是还没怎么接触过人情世故,穆余一直以为他比她要小些。
    湛礼感受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放在腿上的手抠了抠裤缝。
    穆余抓上他外衣一角摸了摸,很薄的袄:“穿这么点,不冷么。”
    “不冷。”他说他不喜欢臃肿的感觉。
    穆余轻轻笑起来。
    湛礼听她的笑声,放松下来一些,忍不住转头看她。
    每次她找他一本正经地像是有话说的时候他就紧张,怕她又要让他走。
    “刚才李老板让你留下,你是怎么想的。”
    湛礼摇头:“我是要回去的。”
    “回哪?”
    “回  你那,回……茶馆。”
    “为什么?”穆余问,“你喜欢我?”
    湛礼盯着她看了一阵,回过头耳尖微红:“是。”
    他是喜欢她,不光她看得出来,周围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湛礼从一开始就不以遮掩。
    穆余看向窗外:“为什么,因为我当初帮了你么。”
    他点头,又说:“不止。你很好,对所有人都很好,很漂亮……很有能力,很温柔……”
    天呐,穆余觉得自己都要被他夸上天了。
    他一连说了好多,穆余不打断他他好像就能一直说下去:“就算我给人当情妇你也喜欢我么。”
    湛礼顿住,看着前面说:“你只有这点不好……”
    她这么好的人,凭什么甘愿给付廷森当情妇。
    穆余垂下眸子,他哪知道,如今她的一切都是付廷森给的,她若没勾搭上付廷森,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一个落魄样子。
    她只淡淡说了一句:“没有付廷森我不行,你对他好一点。”
    在家他总是和付廷森呛声对着干,要不是付廷森脾气还算好,又看在她的面子上,湛礼早不知道被他丢哪个死人堆里去了。
    他低着头不说话,许久才应一声好。她要求的事,再不舒服他也会照做。
    穆余说:“我还有一事要交代你……”
    ……
    付廷森等了好一阵穆余也没来找他,看了眼时间,起身去她那里了。
    茶馆里头一直热闹,他从角落的楼梯上去,推开她的门,见她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边上有个暖炉,屋子里很暖和,付廷森走过去给她掖好毛毯,看了眼时间,计算着还能让她睡多久。
    穆余实在太困,回来之后想眯一会儿再和他一起吃饭,这一躺下就没起得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闻见饭香,还有沙沙轻微的翻书声。
    慢慢醒过来,看见付廷森就坐在一边看书,午后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实在刺眼。
    太暖和了。
    穆余不想起,用脚蹭了蹭他的腿。付廷森看她,收起书:“醒了。”
    她裹着毛毯坐到他身上,将两人都包住,空气里有阳光的味道,付廷森的味道。
    “我饿了。”
    “饭就在桌上。”
    穆余直接去亲他,捧着他的脸像小狗舔水一样在他口腔里索取。付廷森少有地要被她亲地透不过气,刚仰起头,她又去舔他的脖子,他忍不住笑:
    “是馋饭还是馋我。”
    “馋你。”穆余说,鼻尖抵着他的皮肤闻,“你很香。”
    付廷森任由她一双手在他身上乱摸,小狗气息全拂在他颈子里,一边舔一边闻,一直到手摸到下面,真打算要吃掉他,付廷森才抓住她的手,让她吃饭。
    她睡得太久了,要是早些醒来,他说不定有时间喂饱她,现在只能填饱肚子。
    穆余有点沮丧,等他起身端着饭走过来,看见他今天没穿制服才想起他一会儿还有事呢,昨天就和她说过。
    穆余仰头问他:“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付廷森原先是没这个打算的,见她这样———
    “你把这些都吃完我就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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