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霖第二天就回消防站了。
    他一个月就只四天假。有时休息日碰上出警,一年下来,他回家的次数寥寥无几。
    这天晚上,消防站里举办了欢送会。
    在站里待了五年的老队员沉浩依了父母的百折不挠,要回老家结婚了。
    多年队友如今要离开,借一席酒,一帮大男人都醉了,哭着说矫情的话。
    宋霖最怕这种伤心气氛,情绪会传染,他眼眶也红。
    “头儿也哭了。”
    见他们都看着自己,便拿被烟熏了眼睛的理由推脱。
    “得了得了,我结婚天大的喜事,你们一个个却像娘们哭丧似的。”
    沉浩意识到自己话里连带了宋霖,忙说:“头儿,你不是,你是真男人!”
    宋霖找他肩膀挥了一拳,力道却轻,笑骂:“得了,马后炮。”
    饭后还有团队游戏和即兴表演。笑笑闹闹后,在一场真心话游戏里,旋转的啤酒瓶指中了宋霖。
    “你至今为止,和多少个女人为爱鼓掌过?”
    问题太露骨,众人起哄鼓掌一片。
    宋霖脸上泛着酒后的红,紧抿的嘴角微微勾了下。
    旁人眼都看得出他笑里的苦,苦后藏一段不为人知的辛酸过往。
    “就一个,交往叁年,最后分了。”
    叁年时间不长不短,他却把她变成了自己的全部生命。
    她离开了,宋霖有段时间觉着,自己跟死了别无两样。
    心里感慨,那时爱得太深太窝囊,现在的宋霖顶看不起那般的自己。
    过了的就是云烟,风一吹就散没了。
    如今释然了,被提起也不觉多少沉重。
    有人说:“难怪头儿二十八了都还是单身,原来是为了初恋,太专情了!”
    有人也说:“头儿,你们现在还联系吗?”
    众人议论,忠实迷弟冯晓宇却哭红了眼睛。
    “你们别笑话我,我就是觉着太悲伤了。”
    宋霖本在垂头喝酒,闻言抬眸,深深看了冯晓宇一眼。
    “小屁孩儿一个。”
    他顿觉疲倦,起身退出这场热闹游戏。
    洗浴间热气缭绕,宋霖洗着,看见胸口那颗黑痣。
    它像是一种刺眼的印记,叫他时时刻刻重复回忆那一刻的温存。
    ……
    午后暖阳的白光钻过窗帘缝隙透进来,投映在她清澈眸底。
    琥珀色,瞳孔一张一缩,纤长眼睫扑扇着,是缠绵过后的懒倦。
    空气里弥漫着酒味和一丝淡淡的腥甜,地板上的啤酒罐横七竖八地躺着,有一个是昨晚情潮涌动之际,宋霖抱杜禾上床时无意踩扁的。
    小桌上的生日蛋糕被人潦草挖了几口,顶上还插着数字18的粉色蜡烛。
    “疼吗?”
    “你昨晚进去的时候怎么不问我疼不疼?”
    以前的杜禾安静腼腆,怎么也不会说出这样有伤大雅的话。宋霖身上的坏样,她多多少少也学到了一些。
    宋霖凝视着她,后笑着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臀:“可以啊,这话也敢说。”
    杜禾趴在他身上,下巴抵着他胸口,手指在他嫩粉色的乳头外围打着圈,“还不是你教的。”
    下一秒她对他胸口的一颗痘痘较了真,抠得冒了血,被他翻身压在床上。
    杜禾慌张为自己找辩护:“你看,现在你这颗痘看起来多像颗朱砂痣啊,你可知道胸口长朱砂痣,意味着什么吗?”
    他手指玩着她白净的薄薄耳垂:“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英勇无畏,胸存大志,历尽千年修炼才来到这世上,是个值得珍惜的人。”
    宋霖扬了眉,不太相信:“那你是不是得格外珍惜我?”
    “当然要了,这么好这么帅的男朋友,要从哪里找呢?”
    “阿霖,我珍惜你一辈子。”
    女孩起身吻了下他胸前那块泛红,再仰头,暗示性地咬他下唇。
    老床吱呀地晃,杜禾情动之处,眸色迷离地喊他名字。
    暖色窗帘挡住了光,房间四壁投射昏昧的淡红色。
    就像雪白床单上的那抹晕开了的,颜色浅淡的血。
    她曾说的朱砂痣如今也只是胸口一颗普通的黑痣,她曾说的要格外珍惜他,如今彼此却是不再谋面的陌路之人。
    可笑他把话当真,梦里都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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