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夏婵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声。
    一个小区里认识了快二十年,她怎么没看出来季清和原来是个这么热心肠的人?
    不过队伍里多个出年轻劳动力,速度确实比之前快了不少。
    一层楼七层,大家现在干脆分成两组。
    为了照顾时天天,时先生和夏婵就跑上面三层,让时天天和季清和负责下面几层。
    头一次跟季清和合作,时天天敲门,季清和在别人开门后负责解释,没想到两人配合的还不错,速度比时先生他们还快。
    两个小时过去。
    时间来到十点半。
    小区里的楼栋差不多被他们跑了一大半。
    时先生擦了擦脸上的汗,感叹道:“夏婵看着瘦瘦小小,没想到体力居然这么好。”
    时先生已经是少有的注重身体锻炼的中年男人了,可他这会儿后背几乎都快被汗湿了。
    但夏婵竟然只是头顶冒了层细汗。
    “还行吧,”夏婵咧开嘴,笑容多了两分辛酸,“还不都要感谢我们家元宝。”
    只要一天不带着狗子在外面跑够两个小时,那家伙铁定就要开始拆家。
    不说了,再说她眼泪要掉出来了。
    说了会儿话又继续行动。
    到了52号楼的时候,时天天距离上一次爬楼已经快休息了二十多分钟。
    季清和望了她一眼,隐隐有些担忧,犹豫道:“要不然你再休息一会儿吧,这栋我来就行了。”
    “不用,我可以!”
    时天天现在每次只用跟着跑三层楼,而且还是隔一栋楼休息三栋,根本没消耗多少体力。
    而且这事儿本来就是她跟时先生提出来的,有夏婵他俩跟着跑已经帮了很大忙了。
    可以的话,她还是打算多做一点事。
    时先生悄悄揉了揉有点软的大腿,望了时天天一眼,看到女儿闪着斗志的双眼,还是沉默了。
    就剩这么一段时间了,让孩子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吧。
    到了52号楼的三楼,时先生两人继续往上走。
    时天天和季清和则默契地停下。
    先敲301的门,这家人并没有人回应。
    季清和:“大概也是趁着周末出去了。”
    他们今天碰到过好几家屋里没人的情况。
    时天天没太意外,转身走向对面的302。
    轻轻敲一会儿,屋内很快有了动静,随着咔哒一声,门后出现一个绿色身影。
    看到他的那一瞬,时天天瞳孔骤缩。
    开门的男人上身穿着一件下摆沾了污渍的深绿色pl衫,领口绣了一圈红色的条纹装饰,脚上踢踏着一双拖鞋。
    他大概二十七八岁左右,下巴上冒着点青色的胡茬,身上的衣服满是褶皱,看起来颇为颓废。
    最重要的是,他抬起的右手掌根处,居然裹着一小块白色的纱布。
    男人这会儿似乎刚从床上爬起来不久,头发乱糟糟的,左手捏着手机,右手夹着根点燃的香烟,
    他目光扫过时天天两人,不耐烦道:“找谁?”
    时天天猛地看向季清和。
    季清和也确实没辜负她的期望,迅速伸出左手揪住男人的衣服,趁人不备把他往前一拽。
    与此同时,时天天反应迅速地伸出右脚,‘砰’地一声踹在了她旁边的大铁门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男人关在了自家门外。
    绿衣男人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拿着烟的手一抖,差点掉在他自己身上。
    意识到发生什么后,他瞪大了眼睛望向两人,惊怒道:“你们神经病啊?关我家的门干嘛?”
    他身上没拿钥匙,要不是屋里头还有人,等会儿差点就进不去了。
    季清和没理他。
    时天天往后退两步,往筒子楼上方的楼梯空隙里一抬头,双手放在嘴边,朝着上方急切大喊:
    “爸——”筒子楼的隔音本来就不好,对着楼道转角处的空隙里往上方喊,声音能往上传很远。
    “喊什么呢?”绿衫男人莫名其妙被人拽出来,正恼火着,“你有病是不是?大下午的过来敲人家门喊‘爸’?我可没你这种闺女……”
    “闭嘴!”
    季清和冷声打断,从口袋里拿出随身带着的录音笔,在绿衫男人面前晃了晃,警告道:
    “你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正在被录音。当众辱骂他人属于侵犯他人名誉权行为,所以如果你再继续,我们不介意跟你一起去警局走一趟。”
    这次出门是为了陌生男人半夜跟踪尾随的事,所以出于职业习惯,季清和在各个楼层转悠时就一直把录音笔开着。
    原意是就算没碰到什么人,万一到时候在拜访邻里间如果出现矛盾,也可以提前保留证据。
    男人听到警局二字时慌了一下,眼神里浮现出惊恐。
    正常人提到警局时可能会有敬畏,但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害怕。
    季清和警惕起来,对于这个衣着体征本来就和夏婵形容的十分吻合的男人,又多了几分确信。
    楼上的时先生和夏婵在听时天天的喊声后第一时间就往下跑了。
    到三楼时还没站稳,时先生就扶着栏杆在拐角上急吼吼地喊:“怎么了?天天怎么了?”
    可别是天天身体又出什么问题了。
    提心吊胆之下,时先生冲下来后第一时间看向了时天天。
    在看到女儿并没有发病,也没有其它情况后,他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套动作下来,反而是跟在他后面的夏婵第一眼注意到了那个陌生男人,她惊呼道:“这个人跟昨晚那个跟踪狂好像啊!”
    衣着和体型都一模一样!
    唯一可惜的就是当时天色太暗,夏婵没能看清他的脸,所以还不能完全确定。
    绿衫男人脸色变了变,但仍然强自镇定道:“你是谁啊?胡说八道什么呢?”
    时先生看清男人身上衣服的颜色,脸色顿时变得奇怪,目光犀利地望向男人的手掌心。
    绿衫男人一直捕捉着他们的眼神,发现几人都在看他的手,下意识把那只受伤的右手往身后藏了藏。
    藏好后,他故作凶狠地挺起胸,恶声恶气道:“看什么看?你们莫名其妙跑过来敲别人家的门,还把我家门给踹上了,有没有半点礼貌?一堆神经病吧!”
    说完,他一副不想跟几人纠缠的样子,转身抬起没受伤的左手猛拍铁门,愤怒吼道:“开门,里面的人给我开门!”
    就在他背过去的这一会儿,时先生果断出手,从背后钳住男人的右臂,把他藏起来的手掌强行翻转了过来。
    粗糙的男性大手上,一块剪的乱七八糟的纱布上正缠着两条白胶布,恰好将男人掌根的位置包裹了起来。
    但因为伤口面积太广,所以依然可以从露出来的皮肤上看出一些擦伤的痕迹。
    眼前这个男人的伤口是擦伤,而跟踪狂手撑在地上,最有可能造成的也是擦伤。
    对上了!
    夏婵机敏道:“时叔叔,昨天他在花园摔了一跤,膝盖跟小腿上的裤子上应该有灰!”
    前提是男人没有换裤子。
    时先生扭着绿衫男人的手腕腾不出手来,时天天见状要去检查男人膝盖,结果被季清和抢先一步。
    “确实有。”季清和肯定道。
    绿衫男人终于意识到他们的目的,连手里的烟都顾不上要了,急急忙忙想将两人推开,“你们在说什么啊?跟我没关系,别要往我头上泼脏水啊!”
    “我手上的伤是前天在马路上不小心踩到井盖摔的,衣服也是也是那时候沾的灰,只不过没洗而已……我警告你们啊,放开我,你们再这样小心我报警了!”
    时天天冷笑一声。
    这么拙劣的借口还好意思说?
    混乱中302的门被再次打开,屋内顶着鸡窝头的男生不耐烦地拉开门,“吵什么吵,好不容易有个休息天……”
    鸡窝头抱怨的话还没说完,时先生已经忍无可忍,一拳头砸在了绿衣男人身上,“你tm个畜生!还想狡辩?!”
    突然看到门口有人打架,鸡窝头男生一个哆嗦,顿时整个人睡意全无。
    身侧一双冷漠的眼睛略带警告地望了他一眼。
    于是刚刚打开的门,又悄无声息地被人关上。
    “老子打死你!”时先生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抬起拳头就往对方身上招呼。
    一想到昨天晚上宋女士被吓得整晚做噩梦,他整个人就火冒三丈。
    一拳不解气,他还拽着绿衣男朝他身上猛踹了好几脚。
    时先生动手期间,季清和目光闪了闪,冷静地把夏婵跟时天天带离战场,“你们先退下去,不要呆在这里。”
    楼道本来就狭窄,只有门口这一小块空地,打架的时候人左闪右避,很容易造成误伤。
    两个女孩子往下走了一层,季清和则只退了一半,站在了两方中间的楼梯上。
    如此一来,现在待在三楼上的就只有时先生与绿衫男人两人。
    绿衫男人又被时先生踹了两脚。
    发现季清和似乎没有帮忙的意思,他终于忍不下去了,抬起拳头就开始向时先生还击。
    时天天看得眼皮直跳。
    时先生虽然看着体型不错,但是根本没有跟人打过架的经验,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她望了眼背对着她俩正在观察楼上情况的季清和,踌躇了下,还是没有开口喊他上去帮忙。
    毕竟人家是学法律的,大概道德底线比较高,不会轻易跟人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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