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努亚近日迎来了阵雨期。
    每天都是出其不意的一场倾盆雨,肖衍也见怪不怪了。
    阿努亚距离天空要比人间近了许多,下起雨来像是下起榴弹,哗啦啦的,震耳欲聋。起初肖衍并不知道,经常被那如同枪林弹雨的瓢泼大雨吓得魂飞魄散,并且换来他丈夫无情的嘲笑。
    可所幸阿努亚的地面是软的,雨珠反弹的弧度不大。
    虽说阿努亚是迎来了雨季,可肖衍却知道人间已经多日不曾降雨。那样的人间乃炼狱,又乾又旱,乌烟瘴气。
    彷彿地狱烈火焚烧大地。
    「卿囹,虽说不能着急,可是总得做些什么吧?我天天梦到那些孩子,神经紧绷都睡不好觉。」肖衍在卿囹身侧坐下,他正待在书房,从容地翻阅着手上的书籍。
    一听肖衍和他说话,他抬起脸,看了过去。清澈的双眸没被窗外阴鬱的天空染黑依旧闪闪动人:「你觉得穆勒德会在哪里?」
    肖衍那是一脸不可置信:「要是伟大的神灵皮犹尔的范西亚,天神之孙,拥有真实之眼的卿囹都不知道了,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就是个天天被鬼压床却无能为力的破人类。」
    卿囹笑了:「没睡好觉恐怕真的会让人暴躁。」
    「……我是不是太久没收拾你了?」
    「咳,我是说,我当然知道穆勒德在哪里。」卿囹话锋一转。
    「啊?」
    「嗯,孩子们不跟你说了我会知道吗?我的确知道,说实话我也做梦了。」卿囹闔上书:「你老家不是变成庙宇了吗?供奉我那伟大的父亲。」
    肖衍点点头。
    「我最近总是梦到那个地方,我没能弄懂那梦境的寓意。穆勒德总不可能蠢到就躲在那神像后面呼呼大睡吧?」卿囹笑道:「不过因为真的一连数日都梦见了,我实在很在意,所以那天我去了一趟你的老家。」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肖衍的重点直接大歪楼:「你这老公,跑出门都不用报备一下的吗?」
    卿囹倒是很委屈:「你那天不是跟彩织去了布行吗?我才很疑惑你们什么时候如此要好亲密。不过应该是因为彩织实在个性太糟糕,只有你跟他不相上下还可以容忍他吧。」
    「到底是褒还是贬?」肖衍没好气道。
    「这就看老婆怎么解读了。」卿囹连忙把责任推乾净:「总之,你不在家的空档我也无事可做,就去了一趟人间顺便探望你同事跟上司那俩见证人。因为他们记得许多事,因此我便像他们打听了一下穆勒德的事。不过,很可惜。」
    「没问到有用的资讯吗?」
    「也不是,而是他们精神状况不太好,没办法跟人好好的对话。我靠近时他们不仅很惊慌,还频频结巴,或是直接摔倒在地上。我想,会不会有可能是因为我的样貌跟穆勒德十分相似所以吓到他们了吗?」
    肖衍一听王尔跟老刘变成那样不禁有些心疼,可很快他便又忿忿道:「我看过照片,的确有点神似,可你跟你爸才不像!再像也没到会认错的程度吧?」
    「是吗?我自己是觉得还挺像的。一时之间难辨也有可能。」卿囹笑了笑:「所以他们那里我一无所获。然后我又回去了你的老家,发现那座庙宇看上去有些蹊蹺。各方各面都有点怪,尤其在后面,通往海边的那条路上,周围居然堆满了石碑,一路往下走,便是一大片草原,听着很熟悉不是吗?你的梦里,也是一片大草原。现在的人间,到处都是工厂林立,那样辽阔的地方应该不多了。」
    「你的意思是……孩子们就葬在那里?」
    「有可能,也不是埋葬吧。」
    肖衍听懂他的意思。不是埋葬,只是被像是垃圾残骸一样拋弃在那里。
    他想起那几个孩子,说真的看了那么多天,再可憎也变得可亲。在肖衍心里他们也算的上熟人了。
    卿囹看向他:「你的梦里,孩子有增加过吗?」
    肖衍摇摇头:「目前尚未有那种情况。所以我很怀疑穆勒德存亡与否。他若还活着,应该还会持续大兴繁衍的进化计画不是吗?」
    「……也可能他遇见了什么,导致没有女人愿意靠近他。」卿囹笑了笑:「到人间成神……他算什么神,在我眼里他到人间只是成了隻种马,四处播种罢了。」
    「也太恶毒了吧?」肖衍没忍住笑了出来:「我看你性格也没多好。」
    「总之我这几天都在调查庙宇的事情,人类的根本还是没有变,」他一面道一面把他方才正阅读的书立了起来让肖衍看书封斗大标题:「总喜欢把歷史书写下来。」
    斗大几个字《弥多教派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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