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仅仅只是因为,这部电影是她选的。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之所以选择这部电影,肯定是有原因。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你无心或者无意说的一句话、做的一件事。
    你说完转头就忘了,却被对方万分重视的放在心上。
    林琅看了眼他自然搭放在腿上的手,常戴在手腕上的那串菩提子手串先前送给她了,如今换成了一只黑色腕表。
    林琅说:“为什么没有再找人去做一条?”
    他看懂了她的眼神,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只是垂眸轻笑:“可惜当初我爷爷在我出生时,只种下了一棵。”
    玩笑般的语气。
    但林琅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或许,那串菩提子手串对于他的意义,远比她想的还要大。
    林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在银幕上短暂停留片刻。
    她突然说:“有点冷。”
    裴清术听见了,手已经去拿放在一旁的大衣,准备给她披上。
    却在碰到之前,停下了动作。
    “他们说,只有内心温暖的人,手才会一直温热。”
    她话说的很慢,一字一句。
    而她此时的动作,也完全和说话语速同步。
    她将手搭放在裴清术的手上,掌心贴着手背。
    甚至还能感受到,他手背筋脉隆起的弧度,仿佛山川在她掌心,被细致描绘。
    女人的手好像天生要比男人的手小上许多。
    尤其是在有对比的时候。
    不同于裴清术的骨节分明,林琅的手仿佛没有骨头一般,只剩没有重量的柔软。
    纤细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缓慢挤进他的指间。
    仿佛榫卯一般,严丝合缝。
    “裴清术。”她连名带姓喊他,“我只给你十秒钟考虑,你要是不抓紧我的话,我就松开了哦。”
    是怎么做到,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如同撒娇般的话来的。
    倒计时在她心里已经开始了。
    直到最后一秒,林琅才低下头去。
    她看着他抽出那只被自己握住的手。
    明白了他的答案。
    算了,点到为止。
    林琅刚要坐正身子继续去看电影。
    冰冷的掌心却被温暖熨帖。是裴清术的手,握住了她的。
    没有丝毫暖意的手,被裴清术温柔揉搓。
    并不时低头哈气。
    “好些了吗?”
    他抬眸问她。
    “还是有点冷。”她得寸进尺。
    知道他毛衣里面还穿着一件,于是林琅将手沿着他的毛衣下摆伸进去。
    隔着里面那件白色t恤,将手放在上面。
    林琅循序渐进的试探,试探他对自己的容忍到底在什么程度。
    那里的温度更为灼热,劲韧紧实的腰腹肌肉,在她的手碰上去的瞬间,明显绷紧。
    他眼神闪过一丝异样,仿佛为她的大胆直接感到惊讶。
    可也仅仅只是惊讶,他稍微往后的动作,像是默许了她的行为。
    林琅甚至有一种错觉,哪怕她直接将手伸进他的t恤里面。
    他估计,也会完全纵容。
    放映厅内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几乎都是情侣,心思也全然不在电影上,忙着谈恋爱,
    暧昧私语声随时响起。
    林琅将手从他的下摆抽出,没有更近一步。
    摄像头还对着呢,她可不想被别人看到些什么。
    电影到了后半段,剧情更加莫名其妙。
    林琅看着看着就开始打盹。
    她打了个哈欠,突然想起昨天在画展上看到的那幅画。
    于是她问裴清术,担心是同名同姓。
    虽然同名同姓的可能,微乎其微。
    “是我。”
    他非常贴心的,不等她开口问,便主动替她解了惑。
    林琅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拥有洞察人心的能力。
    不知是因为细心,还是因为,他足够睥睨审视他人的高智商。
    “那位画家因为从小就被酗酒的父亲殴打,导致精神状态出现问题。在完成那副画作之后,她便用一条麻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他才会选择以这种方式做为捐赠。
    不管是对于那位画家,还是对于无数个无辜受害者而言。
    无关乎捐赠的意义,那些都是不切实际的虚无。
    他希望用这种方式来引起外界的重视。
    很多时候,人们往往会忽略家庭暴力带来的危害。
    它带来的伤害,是持续性的,将伴随受害者一生。
    林琅不再说话。
    她去看银幕,电影到了尾声,男女主经历一番磨难和误会后皆大欢喜。
    她想。
    如果能够早点遇见裴清术的话。
    如果能早点遇见他。
    伴随自己一生的痛苦,或许......
    -
    徐初阳的电话打来时,裴清术刚把林琅送回学校。
    车窗封闭的车内,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看着上面的联系人,沉思几秒,最后还是按下接通。
    不等他开口,手机那端,徐初阳声音低沉暗哑,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事问你。”
    第二十四章
    电话挂断后, 安静的车内,一点淡淡沉香浮动。
    裴清术一只手还搭放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还拿着早已黑屏的手机。
    他像是陷入了短暂沉思当中, 脸上情绪却一如往常的少有变化。
    他松开手, 干搓了把脸。最后打开车窗, 调头驶进辅路。
    约见的地方在一家清吧。
    进门就看见了徐初阳, 背对着门,坐在吧台上。
    里面是调酒师, 正两手并用,有节奏地摇晃shaker。
    裴清术刚过去坐下,立马有服务员过来,礼貌问他, 喝点什么。
    裴清术只要了杯白水。
    他很少喝酒。
    不等服务员离开,徐初阳放下手中酒杯, 微沉的声音:“一杯whisky。”
    是替裴清术点的。
    服务员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裴清术, 后者点了点头。
    默许了。
    清吧内并不禁烟, 徐初阳早就点了一根, 拿起酒杯的那只手, 此时也正夹着一根燃过半截的烟。
    冰块在他的动作间轻微撞击杯壁,发出清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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