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因为安知眉梦遗之前,雁平桨没有撸过。
    他不能确定撸过的自己是否还能算是处男,所以只在洗澡的时候试探着套弄两下过过瘾。
    破处这种事情,他是铁了心要交给安知眉的。
    产生买避孕套的念头之前,雁平桨正在教室看安知眉画画。女孩子是他的同桌,坐得端端正正,用2B涂卡笔在机读答题卡的背面画一只只小羊。
    雁平桨伸手在羊角的地方抹了一下,石墨灰蹭到指腹,弄脏画面,他在安知眉带着恼意的眼神里笑得非常嚣张。
    “安知眉,你为什么要在羊的眼睛里画个方块?”
    “因为羊的瞳孔就是长方形呀。”安知眉随口道,拿出橡皮擦掉羊角重画。
    雁平桨想到之前看的,关于羊作为泄欲工具的故事。他很自然把重点放在了“泄欲”两个字上。
    十六七岁的年纪,很容易激动,雁平桨屏蔽脑子里的东西,坐直身体,不再看安知眉,借以掩饰自己勃起的事实。
    安知眉投来观察的目光,雁平桨罕见地没有察觉。
    他应该去买一盒安全套,雁平桨想。这样如果哪一天他忍不住自慰,至少不会把精液弄得到处都是。
    但银行卡被父亲扣了,雁平桨能花的钱全在饭卡上。
    太没品了,雁平桨不想用饭卡去买避孕套。
    他选择在中午回家,到主卧翻找。
    按照先前闹出的动静,床头柜一定有套。否则他们怎么避孕?
    虽然爸爸可能精子质量跟不上了,可妈妈还那么年轻,处在最好的生育年龄,肯定要用的吧。
    雁平桨想着,信誓旦旦拉开抽屉,惊讶发现居然没有。
    里面放着本夜读的书,除此之外的几个盒子都与计生产品无关,而是现代人常吃的维生素片。
    真·单纯养生保健用的,他没看到什么类似壮阳药的东西。
    雁平桨皱紧眉头,难道他真的要用饭卡去买安全套?
    他连跳两级,十六岁读高三,在安知眉转学过来之前一直是年级前三的当红炸子鸡——年级前两名都是女生,他每次大考都以三分内的差距屈居第三……在安知眉来之后,就变成前三名都是女生了。
    雁平桨因此顺利出榜,从大考后的年级成绩公示栏第一行消失。
    青藤一中是本市最好的高中,年纪前三十清北直招,其实排名意义并不很大——雁平桨经常这么说服自己减轻竞争的念头。
    但无论如何,雁平桨都无法接受,他居然要沦落到用饭卡去买安全套的地步。
    “你就没想过到自己房间找吗?”蒋颂站在主卧门口,平静地看着蹲在床头柜前翻找的儿子。
    对方显然被吓了一跳,站起来转过身,看起来有些心虚。
    “你十六岁开始,每月抽屉里的安全套管家都会定时更换。……你没用过?”
    蒋颂看起来有些疑惑:“你不知道?”
    雁平桨没想到父亲居然在一本正经跟他讨论避孕套的事情。
    蒋颂有些无奈:“过来。”
    他拉开雁平桨房间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两盒安全套,正常款——这里的“正常”指,正常的款式,正常的尺码。
    雁平桨虽然没上手实践过,但对自己的尺寸和避孕套对应的尺寸还是有数的。
    概因男高中生普遍顽劣,玩这种有弹性的、厚度各不相同的橡胶制品早已经是老生常谈,雁平桨不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但见过,知道。
    “……这个尺寸我用不了。”他道。
    “大了还是小了?”蒋颂问他。
    雁平桨的不屑显而易见。
    男人捏了捏眉头,起身到书房去了一趟。
    雁平桨看着父亲从书房捏着一盒安全套出来。
    小盒子里盛着两个。
    这个尺寸应该是蒋颂的。他和他爸原来尺寸差不多。
    雁平桨悟了,随即更加不解。
    卧室不放安全套,书房里反而放着?
    ……玩太大了吧。
    “把你脑子里的东西清干净。”父亲的声音夹着刀片。
    “哦。”雁平桨撇了撇嘴,接过就要离开。
    “平桨。”
    “是我忘了问,你拿它要做什么?谈恋爱了?”
    雁平桨点头。
    蒋颂皱眉,想到读大学时候的雁稚回,那时她……
    他盯着自己的儿子,不再掩饰上位者的压迫气息,似告诫又似命令:“不要做不负责任的事。”
    本来被父亲抓到翻父母卧室的抽屉就很尴尬,而且这一举动稍稍联系前因后果,就能延伸到听父母墙角这件事。
    雁平桨心虚的同时并不想向父亲低头,一听蒋颂说话的语气,整个人立马就来劲了,攻击性变得极强。
    他看向父亲,起誓一样:“我当然会负责,我会和她结婚。”
    蒋颂笑了笑:“说话多轻松,嘴巴一碰就能完成的事,我也会。”
    他大步路过少年,走向门外:“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但雁平桨,如果你敢上,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雁平桨听出蒋颂是认真说这话的,也听到父亲用了“上”这个字。
    这个字对于蒋、雁两家的家教来说,算是很粗俗的了。虽然雁平桨私下早已经说过更粗俗的,但听父亲用还是头一回。
    剃头挑子一头热,雁平桨觉得自己即将到来但还未到来的爱情,被父亲“上”这个字侮辱了。
    “我不是要上她!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蒋颂因为忆起旧事,情绪本就不如何好。儿子此话一出,勾起的怒火愈燃愈炽。男人转过身,言辞讥讽:
    “你妈妈不在,有的话我就明说了。
    你怎么就觉得她和你两情相悦呢?你上她随随便便,哄两句就成了。她能上你吗?你们上床,那个过程里发生的事,你扪心自问,能够痛痛快快地承认,是她上你吗?你失去了什么,她又失去了什么?
    “连性交时的对换平等都做不到,你做的也就还是青春期雄性激素以及荷尔蒙分泌过度导致的强奸行为而已。
    “准备安全套,是为了让你在自慰的时候干净卫生一点,不是让你拿去作践别人的。”
    蒋颂看着自己的儿子,那张英俊但稍显青涩的脸更像他的母亲雁稚回,蒋颂因此不自觉放缓了语气,压抑心头的火气:“平桨,你马上十七了,最好做一点让妈妈放心的事。”
    这么长的说教,哪怕含有规劝的好意,雁平桨也根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觉得烦躁,以至于开始口不择言:“可是妈妈生我的时候也才二十岁!她说你们结婚前就……你不也在妈妈十七岁的时候就上她了吗?”
    这段话仿佛戳到了蒋颂的痛处,雁平桨看着父亲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色,有些犹豫。
    他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蒋颂冷冷开口:“雁平桨,我最后悔的事,一件如你所说,在你妈妈成年前和她发生关系,还有一件,就是答应她生下你——一个处在青春期全靠性欲支配大脑的蠢货。”
    男人说罢就大步离开,短暂的安静之后,有管家的问询声。父亲似乎什么也没说,雁平桨听到大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而后家里再度归于安静。
    妈妈还在机构上班,中午并不回家。雁平桨环视四周,感到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好像错了,又不知道具体错在哪里。
    这是他记忆里唯一一次,父亲在离开时重重摔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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