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辰,你还是出来吧?」
    「怎么?」
    「我怕你招架不住恩琪的魅力,」我非常严肃地道:「会兽性大发。」
    「出、去。」他闭了闭双眼。
    于是我被韩辰从客房撵了出来。
    「你放心吧,我会顾好恩琪的。」好在亭璇最后在韩辰无奈的默许下,成功的跟着赖在了客房里头,充分展现我们身为国民好闺蜜的情操。
    「你家到底有几个房间?」我往四处瞧了瞧,问着一旁的陆向禹,没想到二楼还有那么多的空间。
    他弯了弯唇,没有回答我,领着我走到一间房间前:「要不要到书房看看?」
    说是书房还有些小瞧了这间和室,和室里头有个和一整面墙一样大的木色书柜,一旁还有古箏,古朴温雅的茶具放置在茶几上,另一头的墙面上掛着许多字帖及山水画。
    「哇──」我忍不住讚叹,立刻走到古箏前,「我可以弹弹看吗?」
    他点头,拿了一片义甲让我戴上。
    我随意拨了几条弦,发出断断续续的琴音,虽不至于到噪音,不过对于这种古典乐器,我秉持着尊敬的心态,不敢随意褻玩。
    「你弹弹看。」我拿下义甲,要他示范给我看。
    他也学我随意的拨弄了几下,随即就停了下来,「如何?」
    「就这样?」我有些摸不着头绪,这弹得好像和我差不多。
    他摇头,笑得有几分人畜无害,「我也不会弹。」
    「……」
    那为什么你要一脸正经八百,而且动作还十分有架式的样子?
    「这是什么?」和他又贫嘴了一会,发现古箏边上有一张类似书籤的小纸片,上头写道: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照着念了出来,陆向禹听了之后挑起了一边的眉,喃喃低语道:「朝朝……暮暮?」
    「这上面的字,似乎不是你的笔跡。」我又拿着这张书籤,仔细端详了一会,此人一笔一画都十分端正,却有股清雋雅逸之气,不会显得过于死板。
    他嗯了一声,眼神有些古怪,「这应该是我姐写的。」
    他抬手又抚了抚琴,「这把古箏也是她的。」
    「你有姐姐啊?」之前好像没听说过。
    「我记得我说过,」他的笑容里藏着点颓败,眼神里头甚至有着些许无辜,「你对我还真是不上心啊。」
    这能算得上是猫科动物难得一见的撒娇吗?
    我唔了声,突然有种自己是负心汉的感觉,忙打哈哈道:「我对你一直都很上心的,刚才只是一时忘了而已。」
    「是吗?」他走到茶几前,行云流水的泡了一壶茶,骨节分明的手将茶水倒入茶杯。
    很好……
    在这古色古香的环境下,他这次看起来总算是像一幅画了。
    他将冲好的茶端给我,我道了声谢伸手接过,捧在掌心等它凉。
    我静静看着里头载浮载沉的茶叶渣,「你以前,会不会时常感到……寂寞?」
    他酌了一口茶,望着我有些失笑:「怎么会这么问?」
    「你父母不是时常不在家吗?」
    「寂寞说不上,」他瞇了瞇好看的双眼,像是在回忆什么,「不过小时候多多少少会埋怨他们总是缺席自己的生活吧。」
    我想他也不需要安慰,就只是专注的听着他说。
    他走到书柜前,指尖在书背上划过,挑出了其中一本,「可我还是感谢他们。」
    「我们又不是都不会见面,」他的目光沉静,看起来确实没有一丝忧伤,「更何况,他们给我和我姐的生活环境已经很好了。」
    我可能还是控制不好脸上心疼的表情吧,否则他怎么会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颊。
    「煽情点说,他们已经尽他们的力、用着他们的方式在爱我们了。」
    「你老是这么善解人意,」我走到他身边噘了噘嘴,「有时候我都会想,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啊?」
    「怎么那么老成。」
    他习惯性地敲了敲我的额头,「我小时候很皮,老是惹我姐生气。」
    我还真有些想像不出来顽皮又屁孩的陆向禹。
    他说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我听得津津有味,那些我没能和他一起参与的时光,此刻彷彿都绘声绘影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你姐姐是大学生?」
    「我们差了十岁,」他回答我,「她现在已经在工作了。」
    「那你懂事后肯定很听你姐姐的话。」
    「没有,」他侧着头思索了会,「我可能比较听你的话?」
    「不正经。」我因着这个笑,不住的有几分怦然心动,故作镇定的捶了下他的肩。
    「你觉得那闕词怎么样?」他翻了翻手里头的书,侧过头来问我。
    我想了会,看了眼他正在看的诗词全集,「很浪漫?」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这个呢?」他的咬字清晰,一句一顿,在我心上泛起阵阵涟漪。
    「……」突然这么文艺,我有点慌。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他没有理会我傻愣住的表情,逕自唸了下去。
    「你是不是还在发烧?」我听得有些脸颊发烫,状似无意的随手拿起一本书想转移话题。
    这些诗句直白点说,可都是情话啊……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他从身后按住我欲抽出书本的手,「上次的新诗比赛,你不是有得名吗?」
    被他碰到的指头像是烫着了一般,我慌忙收回了手,点头点了好几下,却不敢转过去看他。
    「你可以现在即兴来一首吗?」
    「现在唸诗?」什么荒谬的言论,我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你开玩笑吧?」
    「怎么会?」
    「你觉得这里不适合吗?这么诗情画意。」他比了比极富文学气息的书房。
    我瞪他,「太突然了,办不到!」
    他似笑非笑,把诗词全集递给我,「那你就唸这首给我听吧。」
    我立刻低头看了眼有些泛黄的牛皮纸上印着的诗,是范成大的《车遥遥篇》。
    我念了两句之后,第三句不知为何,怎样也开不了口,只得咬着唇看他。
    「怎么不继续?」他噙着一抹坏笑朝我靠近,害我更加不知所措。
    「我……」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我听见有人在外头嗓音淡淡地替我接了下去,他切了声退开步子,而我再也忍不住的松开手中的书。
    诗词全集啪塌一声落在地上──
    「陆向禹,不准给我在书房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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