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银元收集了他们的遗骨,小心放到岸边干燥的地方,等以后再回来帮他们收敛,他又检查了这一地的变异种,变异种的内核很坚固,两百多年来并没有完全腐烂。
    查看之后,沈银元更吃惊,“这些变异兽大多都是十一级的!”
    十一级的变异兽有九头,那地上这五位单兵,战力至少在十一级以上,两百年前的单兵和变异兽,比现在普遍都要高这么多?
    姜糖咂舌,“我们今天在金沙湖,遇到的六头首领兽都是十级的,像是种奇怪的平衡,没有了a+级别的安抚师,单兵的战力都维持在九级十级,而变异种的首领兽,也降了等级,这才两百多年的时间,退化的太过了吧?”
    姜糖分析的一点没错,沈银元面色凝重起来,两人继续向前查探,每走一个多小时,就有一处小战场,几名战力超强的单兵留下来断后和变异种战斗,保护团队里的重要人物继续后退。
    姜糖和沈银元已经收集了十五个身份名牌了,他们俩都心惊肉跳,帝国目前只有沈银元突破了十一级战力,可是这地下的溶洞,一场大战死了十几个十一级的单兵,二三十头十一级的首领兽,数不过来的低阶变异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糖忍不住问道:“他们要保护的是谁?”
    沈银元脸色开始发白,“小糖,你那么聪明,还想不明白吗,极大可能他们要保护的,是a+级安抚师。”
    ……
    再往前,地上就没有单兵和变异种的骸骨了,又一直走了三个多小时,姜糖和沈银元到了一大片地下湖泊,这片美丽的湖泊,闪耀着迷人的白色荧光,湖面纹丝不动,说明这是死水,连活着的水生物都没有了。
    看着满地的骸骨,他们俩明白最后一段三小时的路程,为什么没有骸骨了,因为所有的骸骨,都堆积在岸边,单兵的不多,只数出来七具,变异种的骸骨不计其数,堆满湖岸,除了单兵,那位安抚师也加入了战斗。
    曾经在这里,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保卫战,两百多年前这些忠诚的单兵们,他们保卫的是a+级安抚师,翻遍了骸骨,都没有找到属于安抚师的。
    姜糖看着闪耀着莹莹白光的湖面,指了指说:“如果有安抚师的遗骨,她在湖底,我要下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虽然姜糖探知这里已经没有活着的变异种,但沈银元不放心,跟着姜糖一起下了水。
    湖水很深,但是却不暗,因为在湖水的中间,有一大团发光体,两人游近了才看清奇观,天哪,发光的是万千根纯白色的触须,散发着轻柔的白光,它们包裹着主人、有规律在湖水中轻微的律动。
    沈银元一时间看呆了,这就是a+级别的安抚师吗,她纯白色的触须竟然这般美丽,依旧保护主人的遗体两百多年。
    两人不敢随意去触碰,怕一碰那些白色的触须会被毁,但是白色触须似乎感知到同类,有几根尝试着靠近姜糖。
    姜糖伸出金色的触角去迎接那些白色触须,岂料白色的触须嫌弃的避让后退,姜糖的触角被白色触须否定了,认为不是同类!
    姜糖没办法,只能在水中实体化了金色的触须,那些白色触须才没有逃开,试探着和她金色的触须接触。
    第一根金色和白色触须接触后,姜糖不受控制的被迫释放出她所有的金色触须,和那些白色触须做连接,白色的触须们一层层散开,她跟沈银元都看到了触须们的主人,那位a+级别的安抚师。
    她面容安详,是三十多岁成熟.女性的面庞,安静的、温柔的、用她死后最后的能量,回馈周围的生物们,包括那些她死后无法选择的变异种。
    连接通过双方的触须完全建立后,姜糖进入了安抚师死后残留的记忆殿堂,窥探到两百多年前,那些历史书上没有记载过的安抚师们的辉煌。
    第27章
    在a+级安抚师残存不多的记忆里, 姜糖看到那些战力超强的单兵们,全都单膝跪在她面前、誓死保护她的安全,而那位安抚师战斗力更为强大, 两百多年前,在这一小片没有退路的绝境,是她带领着剩余的单兵们血战至死、和遮天蔽日海、陆、空的变异种们同归于尽。
    残存的记忆只有这么多,解除触须的连接后,那些白色的、发着荧光的触须黯淡下来, 随后在水中溶解, 没有了触须的保护,那位安抚师的血肉溶解、瞬间化为一具白骨。
    沈银元想将那位安抚师的骸骨带回岸上,姜糖在水中摇摇头, 就让她沉睡在湖底吧, 这是那些触须们的心愿, 也是那些单兵们的心愿, 他们在岸上继续守护, 不愿任何人再去打扰她的安眠。
    姜糖只拿了她的身份铭牌,从水中浮上来换气, 跟沈银元说:“现在大致能搞明白这些河蚌里白色晶石,是这位a+级安抚师死后最后的精神力滋养了河蚌,那些河蚌里的沙粒,经过两百多年漫长的岁月,陆陆续续长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晶石。”
    河蚌里的晶石是河蚌受到安抚师精神力的滋养生成的,金沙湖里那位长眠了两百年的安抚师, 最后的精神力耗尽, 以后这片湖里不会再产晶石。
    沈银元说:“现在可以确定, 苪红艳和她妹妹、包括蓝闵都是吃了晶石, 安抚力才得以提升。”
    姜糖看了眼震撼的战场,问道:“你说苪红艳知道湖底空腔区的a+级安抚师吗?”
    沈银元摇摇头,“按照湖底河蚌的年限,这里没有被开采过,她们应该还不知道下层空间。”
    搜罗了湖底的河蚌,装满了两个金属药管,姜糖还特意数了一下,一共一百一十二颗,暂时不知道拿这些晶石怎么办,先带回去再说。
    刚才在湖底的时候,姜糖的触须和湖里那些白色的触须连接,被迫实体化了,可上岸之后,沈银元问都没问,姜糖不能不问。
    她趁沈银元不设防,匕首抵到他大动脉处,沈银元猝不及防,“小糖,你又做什么?”
    做什么,还想装傻,姜糖无可奈何道:“你看到我触须了,想想苪茵陈,才几百根触须就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还在安全局里被切片了,我又没有个好姐姐保护,被你知道我最不能被发现的秘密,现在杀你灭口,还来得及。”
    沈银元也无奈,心里好笑,她要想杀他,何必等到现在。
    他跟姜糖说出了实情,“其实我一直能看到安抚师的触须,一直都能,不需要你们实体化,我也能看见,我不知道原因,但我一直在帮你保密。”
    姜糖突然想到小时候,这家伙看过自己的触须,如果他记忆恢复,她的身份立马戳穿。
    姜糖收了刀,扭过身子不想理他。
    沈银元问她:“突然又不高兴了,为什么?”
    “唐升海来就是为了搞清楚柴佟背叛队友的原因,我在想出去之后,怎么跟唐升海和肖秦解释湖底的秘密,对了,湖底那位a+级的安抚师,叫白海葵。”
    白海葵?沈银元回忆了一下在帝国学院图书馆里,关于两百多年前的安抚师名册,并没有叫白海葵的安抚师,只说从两百多年前起,a+级的安抚师绝迹了,没有记载最后一位a+级别安抚师的名字。
    金沙湖底一场a+安抚师带领的血战,连名字都被抹去了,包里就是那位安抚师和她的追随者们的身份铭牌,不知道在终端机器里,还能不能查到?
    沈银元道:“我分析了一下目前我们面对的问题,苪红艳她们利用晶石想要达成什么目的?还有帝国为什么要抹去a+级安抚师?现在只有我们俩,人手太少,是不是把唐升海和肖秦拉到我们这边来?”
    唐升海要搞明白队长背叛全队的原因,肖秦要查清楚同学为何而死,他们俩的忠诚度是足够的。
    姜糖赞同,“我领导单岭那边,白海葵隐瞒不说,但晶石要交给他一颗,不然没办法交差。”
    “你觉得他会告诉局长吗?”
    姜糖分析道:“不会,在审问我之前,我感知到单岭有结束生命的绝望感,是我跟苪茵陈的触角异常,让他重燃了活下去探查的动力,他并不是忠心局长的人。”
    两人商议好,秘密只透露到晶石,从原路返回又走了六七个小时,再次从湖底冒出来,给等了一天的肖秦吓得半死。
    肖秦追问他们去哪儿了,沈银元交代他,不要告诉任何人他在湖岸等了快一天的事。
    地下溶洞的二次塌方,导致很多通道都被淹没,还有石块堵住,幸亏沈银元是海洋兽,他在水底的破坏力惊人,一路打通了通道,三个人走水路到入海口,憋气已经憋到极限了,但通往内海口的通道放了成倍的□□,坍塌的更为严重,连沈银元的触须都撞不开了。
    如果原路返回,只有沈银元能坚持,姜糖和肖秦都做不到,会溺死在半途。
    沈银元越发急了,叫他们俩后退一点,刚打算完全兽化拼一拼,被巨石堵住的通道处有钻探的声音,几秒钟,一道激光束便洞开来,巨石碎裂开,唐升海穿着潜水服出现在大家跟前。
    ……
    大海中的小艇上,姜糖拿出了一粒密封好的晶石,给唐升海和肖秦看,“这是我从金沙湖底河蚌的蚌壳里采集的,你们闻不到气味,但是我和那些变异种的首领兽能闻到,柴佟上趟来就是为了采集这些晶石,杀肖正是为了保住晶石的秘密不被泄露。”
    “就为了这么一小颗东西,他们就能从背后杀害队友?”唐升海清楚了原因,更不能理解了。
    沈银元隐瞒了底下空腔区内,曾经被帝国抹去的大战记录,他道:“我推测蓝闵的安抚等级、苪红艳妹妹特殊的触须,都是服用了这种晶石的原因,现在金沙湖毁了,海水倒灌,里面的生态平衡破坏,再也长不出能产这种晶石的特殊环境了。”
    在飞机上的时候,飞行员碾碎了什么,几个小时后空中变异种来袭,唐升海恍然大悟,随后看向姜糖,“小糖的来自五十七区,她的那个区,几十年也没出过高等级……你有没有服用过这种晶石?”
    姜糖忙道:“没有,唐副队长不需要怀疑我,我要是跟他们一伙的,你还能活着吗?”
    道理是这样的,唐升海低头不语,半天抬起头来,“好,我入伙,我要搞清楚苪红艳利用柴佟,到底图谋什么,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沈银元道:“等,等到苪红艳他们开始行动的时候,再回去。”
    几个人长途跋涉,秘密回到帝都外,姜糖跟沈银元他们分开行动,她留下了一粒晶石,其余都交给沈银元保管,然后私下联络了单岭,在帝都城外等他。
    ……
    单岭此刻在办公室,气的想摔椅子,七个人组队出去,除了两个在三十五区养伤的单兵,进入金沙湖的五人先遣队,只回来蓝闵一个!
    蓝闵在回来的报告里说,金沙湖底的变异种太多,战斗中发生二次坍塌,下去的人都没能上来,她因为留在入口警戒才幸免于难,帝国的王储候选人、a.级的安抚师被埋在下面,局长竟然下令不许再调查金沙湖。
    那个有意思的丫头就这样死了?
    单岭带着一队特遣小队来到安抚师公会,要带蓝闵回去配合调查,他直言不讳,“姜糖比你精明,她也是安抚师,等级比你还高,如果下面危险到无法上来,她不会主动请缨下去的。”
    副会长苪红艳气的要死,坚决不肯将蓝苪交出去,“想要带她走可以,让你们局长亲自来抓人。”
    可局长早就吩咐过,不许再调查金沙湖,因为王室连沈银元的尸骨都懒得挖回来,单岭回到办公室,气到想摔东西的时候,接到一条秘密传递回来的消息,是姜糖那丫头的,约他去城外见面。
    她没死啊……单岭忽然又笑了,他去安抚师公会那么一闹,大概所有人,更坚信湖底的四个人都死了。
    ……
    城外的一处秘密据点,是单岭改的见面地点,小姑娘毫发无伤,跟他汇报过程,除了下湖后发生的事,中途包括直升机遭遇袭击、飞行员说出遗言后,用唐升海的配枪崩了自己脑袋,都跟蓝闵汇报的一致。
    她拿出一颗密封的晶石交给他,“就是这颗晶石吸引了变异种的首领兽,多亏了我机智,才在湖底的蚌壳内找到,沈银元都不知道呢,处长,我对您忠心吧?”
    沈银元不知道才怪,单岭晃了晃手里的密封瓶子,问道:“为什么只有你能闻到晶石的气味?”
    姜糖揉了揉鼻尖,“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我天生的a.级安抚师潜质?”
    “你介意让我切一片触角研究一下吗?”
    姜糖:“您要还打这主意,我现在就投靠沈队长去。”
    那当然不可以,单岭现在对这小丫头更好奇了,她完全在两边周旋,还让人心甘情愿陪她玩下去,他道:“好,我可以放弃切片你触手的念头,但你要告诉我,沈银元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进帝都,现在王室可都以为他死了,女王大发雷霆呢。”
    姜糖道:“沈队长说,要等到王室候选人竞选那天回帝都,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但是处长,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问。”
    “我从沈队长那里,听到‘白海葵’这个名字,好像是他查到的线索,说漏嘴他就后悔了,我再怎么旁敲侧击,他都不愿意再提。“
    白海葵?这名字单岭没听过,但是能让沈银元保密的,不简单,他道:“那你就去查。”
    “实际上,我已经查到一点点线索了。”姜糖拿出一块身份铭牌,安抚师和单兵的铭牌,材质都是一样的,哪怕在水里泡了两百多年,色泽一点都没有变。
    她道:“这块就是白海葵的身份铭牌,沈银元贴身戴着的,我在溶洞二次坍塌的时候,趁乱从他身上拿的,咱们安全局里有一台终端,如果断网查可以清楚查询痕迹,我们查查白海葵的身份?”
    单岭伸手就要接,“好,我回去就查。”
    姜糖却把铭牌收回来,“领导,我查出来的,您查的时候我得在场,这样查出线索不需要您转述,我接着就查,您看好不好?”
    她都会讨价还价了,也不是不行,单岭问道:“沈银元丢了铭牌没怀疑你?”
    “当时太乱了,他以为掉在湖里,还找了好久呢,还搜了我身,领导,为了带回这块白海葵的铭牌,我牺牲可大了,您不让我看,我就把牌子还给他。”
    单岭:“……行行,你跟我秘密回帝都,我给你安排安全屋。”
    “谢谢领导。”
    沈银元在城外安顿好,数着从金沙湖里带回来的那些单兵战士们的身份铭牌,一共三十个,其中有二十一位都是十一级以上战力的单兵,还有一位,便是那位强大的a+级安抚师。
    安抚师的铭牌和单兵的,在背面有些区别,单兵的背面是特遣部的徽章,安抚师铭牌的背面,是公会的徽章,沈银元细数一遍,发现少了安抚师的铭牌。
    是姜糖拿走了,那丫头,她又想去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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