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的名字,是妈妈的暧昧对象。
    林央藏在客厅里,听见女人连珠炮似的声音:“曾哥,还记得我吗?我儿子今年十八,已经上高三了,是个成年人了。”
    ”所以你想干嘛?”家里的老式电话机,听筒里的男人声音很大,即使是远处的林央也听得清清楚楚,再直白点儿说,就是漏音。
    躲在客厅底下的林央开始不明所以,可他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愣了一瞬,下一刻,林艳坐在客厅沙发上,谄媚的询问:“曾哥,你们那里现在招人不?”
    电话那头明显愣住了,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可是听她这意思,是要把自己儿子送进自己的夜场。
    一旁的林央听见之后,露出近乎呆滞的表情。
    林艳没有发现他,继续说道:“我想让他去你那儿工作,他现在长大了,心野了,我这个当妈的管都管不住,不如早早地让他滚蛋,上什么学,让他去你那儿工作,还能混口饭吃。”
    “我家这个很聪明的,根本不用费什么心思调)教。”
    这样的漏洞百出话根本瞒不住道上的大哥,男人笑了起来,状似无意地说道:“你不是说你家小孩儿是亲生的?亲生的怎么也卖?”
    “亲生?”
    林艳笑了起来:“什么亲生的,就是我在路边捡来的野孩子!”
    她说着,心里蔓延起无边嫉妒,十八年前的记忆涌上心头,她无声地残忍地笑了起来。
    想到那一家人,真是她见过的最好的人家,也是最有钱的家庭,听说夫妻俩只有这一个孩子,那可真是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啊,却被自己带走,生得好又怎样,还不是因为她,过上了苦日子。
    她并不知道,自己得意地笑起来的时候,她以为可以操控一切的提线木偶,就在客厅里,看着她。
    女人嘴上还在糊弄:“我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竟然养出了一个白眼狼。曾哥你到底要不要?这孩子真的挺聪明,听说还是京市一中的年级第一,长相也不错。”
    男人显然知道林央情况,笑着说:“我知道,是个聪明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马上派人来接,到时候再说。”
    “那工资怎么算?”
    “二十年工龄,一百万买断。”
    女人欢欢喜喜地应了,脸上遮掩不住的贪婪嘴脸,她就直接待在客厅里等着人来,她不知道,谈话的主角就在客厅里,从头到尾,听见所有。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妈妈?
    哦,她不是我妈妈。
    林央突然站出来,将沙发上满心期待的女人吓了一跳:“林、林央?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央近乎绝望地看着她:“我都听到了。”
    “我不是你的孩子,我是你偷来的,你也根本不是我妈妈!”
    客厅里回荡着男生的吼声,一向沉稳的女人彻底吓到了,听见偷字的时候,她蹭地一下站起来:“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
    “我是为你好,那破学校有什么可待的,不如跟你曾叔叔打工,能挣好多钱!”
    “你知道不知道,你曾叔叔能力有多大,上他那消费的都是富家公子,富家千金,他们那阶层,你这样的泥腿子一辈子也够不上!”
    因为太过惶恐,她直接跳过男生的质问,唠唠叨叨的诉说自己又多辛苦,可她刚抬头,便对上了一双冷静到叫人胆寒的目光。
    仿佛看透了她的所有算计,让人没由来的慌乱。
    “你——你——”林艳嗫嚅几声,忽然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心慌?
    林艳顿时怒气上涌,他有什么资格质问自己?
    “林央,谁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你——”
    林央忽然转身跑去她的卧室,他将门反锁,任由心慌意乱的女人在门外拍得砰砰响。
    等他再出来,林央深深看了她一眼。
    比起刚才的激动,此时的他特别冷静:“我会知道真相的。”
    林央说完,夺门而逃,留下来的林艳啊地尖叫一声,急匆匆跑回卧室,看见满屋狼藉之后,她脑子嗡地一声,差点儿炸了!
    “狗日的小杂种!”
    林艳去找一直存放重要东西的箱子,才发现已经全都被翻开,首饰金银什么都没丢,唯一丢的,是压箱底的户口本!
    他要做什么?
    反应过来后,林艳惊恐地大叫一声:“林央!”
    不是为林央离家出走,而是因为她即将到手的一百万,彻底飞了!
    再后来,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令月沿着街道找过去的时候,车灯正巧照在男生身上。
    数九寒天,令月只是靠近便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寒气。
    看过去,男生穿着单薄的长衣长裤,脸色惨白,空洞的目光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令月差点儿觉得自己碰到了游魂。
    林央看着她,嘴唇嗫嚅,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完全不知道怎么说话。
    令月直接打开车门,干脆利落地说:“先上车!”
    “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你这样,是想把自己活活冻死在街头吗?”
    “冻死你算了!”
    林央看着她,眼眶突然泛红,他可以忍下自己被卖掉,却在安慰下完全忍不住,哭了出来。
    车子里的暖气很足,将他苍白的脸熏染上一丝血色,起码比起刚才的样子,他有人气多了。
    林央看向前方令月的背影:“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她不是我妈妈,她根本不是我的妈妈?”
    他眼神迫切,像是急于寻找一根救命稻草,令月通过后视镜看到他的表情,微微一怔,万分笃定地说:“她不是!”
    第122章
    我举报,她拐卖孩子+别救我,让我死
    后排男生听见这句话, 刹那间,  全身都软塌下来。
    令月听见他低低的呢喃, 他像是在和自己说:“我就知道, 她不是,她怎么会是我妈妈,明明她自己也说了, 我不是……”
    仿佛只有这样, 才能带给他一丝安慰,不是他不够好, 是她根本就不喜欢她,他在她眼里, 怎么做都是错的。
    等到令月带着人回家,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她临时收拾了一间客房,看向林央:“今天你先在这里休息一天,明天我带你去学校。”
    听见学校两个字, 林央眼神微动:“学校?”
    林央看着他:“难道你不想继续上学了?”
    “因为别人放弃自己是最愚蠢的做法, 你的成绩很好, 我带你去京市一中,我可以资助你, 等到你工作之后再还我。”
    “好了, 现在你先休息,明天可能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林央微怔, 他不算蠢笨, 甚至很聪明, 瞬间想到了那一百万, 除了不知道自己是假的之外, 他对林艳的性格再清楚无比,她会让自己安安心心学习吗?
    不可能!
    更何况还有那一百万,他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合同,二十年,一百万,这不是合同,是旧时侯的卖身契!
    如果没有令月,他根本想象不到,未来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林央盖上被子,躺在床上,脑海里翻来覆去全是这些画面和猜想,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仅仅不到一天时间,他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早上吃完早餐,令月带着人直奔京市一中,因为上一次的查案,连带着整个学校领导班子几乎全部大清洗。
    除了少数几个清白人,如新任教导主任,不仅没辞退,反而受到了上面嘉奖。
    所以,令月还是很有信心的。
    即使没有信心,她看着手机发来的短信,微微勾唇一笑。
    京市一中高大的铁门前,满是归校的学生,因为今天开学,令月和林央夹在乌泱泱的人群里,根本不怎么显眼。
    他们直奔校长办公室。
    听到对方说明来意后,新任校长大吃一惊,反应过来后,立刻热情地招呼他们,又召集其他老师,亲切的目光让令月忍不住腻歪起来,摸了摸手臂,好像摸到了一片鸡皮疙瘩。
    也不怪他们如此热情,因为对于此刻的学校来说,林央就是救命稻草,这样成绩优秀的学生,对于如今名誉受损的学校来说,林央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班主任不知道说了什么。
    刹那间,校长和蔼地看着他,眼睛瞬间亮起来,堪比五百瓦的大灯泡。
    他眼里里满是期待:“小同学,你就是林央吧?别紧张别紧张,这有什么好怕的呢?你先放松,我们再继续说。”
    说着倒了杯茶:“你们先喝口热水。”
    林央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一个陌生人身上得到安慰。
    因为老师们的帮助,住宿手续办理很快,令月心里终于落下一块大石,最起码,林央现在有了落脚的地方,也可以躲避林艳的纠缠。
    令月想着,眸色深沉,如果今天顺利的话,也许以后林艳都不会再出现。
    下一刻,校长办公室电话突然响起,门卫老大爷粗犷的嗓音连听筒都挡不住:“校长出事了,有学生家长堵在门口,要找她孩子!现在还在大喊大叫,我快控制不住了。”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响起女人尖锐的叫声,令月听得皱眉,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她记性很好,所以她立刻听出来,就是林艳。
    令月眼里的冷笑藏都藏不住,她没有惊讶,反而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学校大门口。
    以林艳为中心,四周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无数家长路人围观,对她指指点点。
    林艳根本不在乎,冷笑地看向门卫:“我再说一遍,你放不放我进去?”
    门卫老大爷也是个老油条,瞪着她:“你就等着吧,没有校长的同意,你就是说破天我也不开门,你看看周围有哪个家长像你一样?咱们学校本来就不让外人随便进出,我们得对学生负责!”
    一番话下来,不少家长点头称好。
    唯一气坏的估计只有林艳本人,她撸起袖子:“让我进去!我儿子林央就在里面,你们敢不让我进去,我来让他退学的!”
    周围人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一些学生更是吓得怔住了:“林央?”
    “他是我们学校学长,成绩特别好,老师都说他是京大的好苗子!”
    “嘶!!!”
    听见这话的家长顿时震惊了:“学习这么好的孩子,要让他辍学?要是搁我家,我连夜去祭祖,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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