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帝国边缘十二城,把联邦其余九十六城环抱在内,是堡垒外的城墙,城墙外的瞭望塔。外敌攻占联邦,击溃的第一道防线,便是边缘城。
    早年星际战争惨烈,帝国军队在边缘城牺牲将士血流成河,108城从边缘城撕开口子,沦陷将近过半,后来是凭借人族的机甲迭代与兽族的血肉之躯基因蜕变硬生生扭转乾坤,重新建立起边缘城的防御,方才反败为胜。
    当年多少无定河边骨已不足为人道。边缘城城城之间自然地理与人文经济差异巨大,修生养息二叁十年,多为一片惨淡,战争的胜利未必对战后地区带来喜气洋洋,负荷战争创伤的沉默无需声张,就像晴空下笼罩的乌云。
    尤其边缘城2城,别称“风雪惩戒之城”,常年不止的大风大雪,土壤贫瘠,寻常机械磨损腐蚀度高达80%。艰苦的自然环境难以发展富饶的经济,却容易孕育出吃苦耐劳、沉默坚毅的灵魂。
    狼族驻扎在边缘城2城的部队军人,也多为这样的品行。因而边缘城2城也成为了战争后期重新夺回控制权建立防御的第一城。
    郎定河的父母,郎青山与郎红绡,正是作为指挥使和尖刀式单兵牺牲在那一场堪称关键性转折的战役中。
    他在这里没有居住地。但这里有他父母的墓碑,更准确地说是千人合葬的纪念碑。当地居民还保留了他父母驻扎过的军营,在环境恶劣的边缘城2,呵护得非常完好,风雨不侵,仍可简单居住。
    亚当却在边缘城2有房产,把这里填写为郎定河取保候审的临时居住地。
    他的房产离他父母的军营相隔不过一条街。郎定河从窗外望去,“我以为会住在那里。”
    “事实上,你想住哪里都可以。”亚当在屋里抖抖寒气,边2冷得夸张,雪粒都沾毛了,“这一片四街两区都是军部的地盘,狼族的孩子们欢迎你轮流做客。”
    郎定河搓了搓指尖,绒毛般的雪瞬间融化。他四肢的禁具都是可伸缩的材质,限制活动范围,但不碍日常生活。
    亚当黑黝黝的狼毛飘过来,他投去一瞥。夏季换毛期到了。只是想起了那个说要捡他的毛做围巾的人。
    “我知道你想见他。”亚当到处找毛发清洁器,想要梳散一番松垮的毛,随手塞给他一份纸质文件,因为取保候审期间禁用所有数字设备,“想去就去。”
    郎定河看着手里的东西,愣了一下。
    边缘城2城,城区政府大楼3楼处。
    路停峥站在窗边,神色平静地观望一卷一卷的细雪呼噜噜拍打窗沿。
    边2几乎没有长得茂盛的绿植,放眼望去皆是黄沙白雪,他不喜欢这里。
    耳边,是路易正在喋喋不休汇报客人入住几天下来的损失。盘点报废仿生人12个、一条门廊壁灯、叁张椅子、二楼厨房的排气系统,和五楼客卧浴室的马桶。
    她破坏力还挺强的。总归不在床上的时间就没闲着。
    “啧。”楼层太低,一眼就能将楼下出入的人尽收眼底,路停峥自言自语,“早知道就不刺激他了,还能再推迟一点。”
    路易又叽里呱啦问一堆,路停峥轻点屏幕,窗户的视野瞬间变成单向可见,阻挡了楼下的人抬头冷然回望的目光。他驻足了一秒,没有表情地继续往前走。
    反应还一如既往敏感。路停峥哼笑一声。
    他本意是通过刺激他,直线削弱他的清醒度,至少一个月内出不了0701的门,好为他的交易留出时间,倾注更多砝码。
    谁能想到,目的只成功了2个小时,反向把他刺激清醒了。他错误估计了他的意志力,没想到发了一会儿疯的人还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至于他只好快速推动进程,以免夜长梦多。
    会议大厅,长桌15人。
    路停峥落座于首位,副手坐在他手边,郎定河推门入座时,众人皆沉默以待。
    路停峥漫不经心一瞥。
    郎定河的手腕上缠着银白的镣铐,镣铐之间白光闪烁,自由伸缩。最为突出的禁具是脸上的止咬器,从高挺的鼻梁骨开始,两边挂上半只耳朵,金属焊接成了镂空的牢笼,阻挡狼牙咬合同时以便透气。整张止咬器像一面坚实的盾牌,紧密环绕下半张脸。
    一眼望去,犹如禁脔。
    眼神却是困兽。
    他盯着他,目不转睛,鼻息略微加重,其余动作掩饰得很好。
    那样的注目,让他毫不怀疑,假如不是在这里,而在某个角斗场,他一定会凶猛地冲上来把他撕咬成碎片。或者等到来日他在这个位置上朝不保夕,但凡在这个地位退下一步,他也会毫不犹豫把他攒进深渊。
    他又多了一位强悍的敌人。
    至于么,就为了一个女人。路停峥双手交握,垂眼看右手食指与中指。因为冷,他还带着手套,手套下指节的牙印还清晰,以至于指骨被她狠狠咬穿的触感还残存。
    也许是一时太忙,也许是出于某些不确切的念头,他还没治愈那两个小小的血孔。
    不过她确实挺好操的。路停峥抬起似笑非笑的眼神,和他对视,戏谑不言而喻。
    郎定河的眼睛蓦地翻涌红血丝,手掌几乎捏碎椅子的把手。除了折磨自己,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无论来日如何,他多么想沿着他的脖子把他咬死,今时今日,他们对席两座,各自为政。
    纵然私仇海深,他们都不会也不能对彼此做什么,因为此身躯壳代表的身份,从来不是个人。
    路停峥环视一圈,郎领没来,没人替他瓜分恨之入骨的目光。
    副手察觉到他们之间微妙的剑拔弩张,迅速梳理利害关系,起身问道:“阁下是正在取保候审的犯罪嫌疑人,怎么会来到这里?”
    这是边2空间跃迁项目的整改会议。他已经被停职查看,没有资格,也没有身份。
    “不好意思,来晚一步。”
    亚当推门而入,装模作样地拍拍军大衣上的风雪,特地在肩章的四级军衔上拂扫一遍,强调自己的资格,“我是本次会议狼族军部代表,也是郎定河的取保候审保证人。”
    亚当在他身旁悠悠落座:“他的取保候审居住地在这里,他现在的身份是边缘城2城居民统一举荐的民意代表。”
    副手扬眉,他的政衔单论级别,没有四级高,但基于他作为一级执政官副手的身份,微妙地介于一级和二级之间。他没听过犯罪嫌疑人还能当民意代表的,正想说什么,路停峥抬手示意,微微一笑,点头应允。
    郎定河和边2的关系确实棘手。路停峥长指轻点桌面,笑而不语。
    在边2开展实验活动的显着好处是对地区经济的影响度小,而现在看来,他不得不放弃这个优势地区了。
    边2的后勤人员颇为紧张地给一桌子的大佬们斟茶递水鞍前马后,不住地瞄剩下空缺的两个位置,好大的牌面。
    “我们没有迟到。”
    声随人至。
    “只是城内交通受阻,耽误了一些时间。”
    温文尔顶着一张比窗外的雪更白更冷的脸,被满室注目着,身后的空间跃迁项目负责人替他拉开椅子。
    边2的不发达总是体现在方方面面,政府大楼内的科技化程度勉强达到一半,装了防窥的窗,却没换笨重的木椅石桌。
    人族总比兽族更怕冷,温文尔颈间围着的一圈白色的狐狸毛领,一张雪白的脸被绒毛团着,让他看起来像一只贵族豢养的波斯猫。
    他解开毛领披风,散去一身寒气,露出披风下的西装,才洗去一些贵族的娇气,“距离原定会议时间还有十分钟才开始。”
    “趁还没有开始,我顺便向执政官咨询一些私人事务,占用两分钟时间。”温文尔坦荡地看向首座的那个人,“前几天,银荔被侦办涉嫌偷渡罪和叛国罪,不知道现在被关押在哪里?”
    满座寂静。
    路停峥弯了下眉。副手立场鲜明,为避免场面难堪,率先截下话头:“个人私事与本次会议无关,还望温少爷勿干扰会议进程。”
    “我不会用私事干扰会议的。”温文尔抬了下金丝边眼镜,镜片缓解了他眉目的锐利,“只是因为正当途径咨询不到,所以问问。”
    副手瞄了一眼他顶头上司的表情,“据我所知,您与犯罪嫌疑人无利害关系,依照联邦法律,犯罪嫌疑人的信息只对其近亲属公开,所以您无权获知。”
    “事实是,我有。”
    温文尔不疾不徐地说:“银荔无父无母,无其他亲属关系,而我与她有订婚协议,根据人权保护原则,不得剥夺她的基本探视权,我理应被视作她的近亲属,视同配偶。”
    众人直直投去诧异的注视。
    那两人尤为之甚。
    噢,出现了。
    只代表自己身份的人。
    路停峥:有没有人跟我玩3p,或者4p也行?
    温文尔:滚!
    郎定河:滚!
    (摊手)这才是为什么路停峥的if线会出现兄弟盖饭的原因,因为人憎狗嫌没人愿意跟他玩……
    恭喜小温同学支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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