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赶来的时间实在巧合,巢皮性格冲动,已经认定被出卖,就根本不会想听陈浩南解释,直接一拳把他砸得撞上墙。
    “仆街啦你!”
    巢皮打红了眼,搬起一旁的电视就砸在了对方的身上,陈浩南也被砸出火气,飞起一脚就将巢皮踹飞。差佬随时会冲进来,巢皮不敢久留,骂了一句“丢你老母”之后便匆匆从窗子逃了出去。陈浩南知道事态紧急,也不逗留,一样从窗户急忙爬了出去。
    在他顺着水管爬下去的时候,一名警差已经冲到了窗口,大声喝令停下,否则就立刻开枪。陈浩南无奈只能从高处跳下,幸亏下面是一个垃圾箱,才没有摔残。刚从垃圾桶里翻爬出来,无暇顾及满身狼狈,就立刻冲上大街,打上一辆出租之后逃离现场。
    路灯昏黄,巷口处留有阴影死角。一辆并不太起眼的面包车停在那里,车窗缓缓落下,
    墨镜后,是一双极度危险的眼睛,如狼的盯视,在黑暗中蛰伏,将一切尽收眼底,好似全盘胜券在握。
    “陈浩南,你都有今日。”
    像丧家犬。
    亚佐坐在副驾驶上回头过来问,“大佬,我们的人还跟吗?”
    “跟住”,坐在阴影中的男人点头,“记得藏好,唔好露尾。”
    就算此生命运轨迹改向,与上一世非尽然相同,但他乌鸦也要搞得陈浩南尝尽苦楚,颠沛流离。
    才无愧重生。
    陈浩南回到铜锣湾后,叫来了细佬包皮等人,将巢皮误会的事告诉一众兄弟,并让他们见到巢皮时候能帮忙解释。众人当然也不信浩南会出卖兄弟,就连忙点头应承了下来。
    为了筹集细细粒的手术费,陈浩南交代细佬出去找门路,看看有唔有哪个人可以把他手上的贼赃与几百粒药丸一并吞下去。
    包皮虽然要钱没钱,打架也不行,但胜在人脉还算广,几个电话间,就找到了一个专门收黑货的江湖人,亚世。
    这个亚世全身上下都闪烁着有钱人的金光,他开门见山,让陈浩南定价,贼赃如果价钱合理,他就直接收了这些药丸珠宝,少说也值上百万。
    陈浩南急需用钱,打算贱卖折价到60万就出手,结果这个暴发户亚世却不干了。
    “60万?你讲笑咩?”
    “世哥,货系用来卖嘅,而家唔系勒索的时候。”陈浩南皱着眉,但显然现在话事权不在自己手里,也没法发火抄桌子。
    “咁,不如你去九龙城寨揾冯叔,他那里收黑货就系六成。他有自己的工厂,可以将金首饰直接变成金条,仲可以自己出货,我这里只能讲Say    Sorry咯。”
    陈浩南不愿再拖延下去,一咬牙直接让亚世开价,没想到对方从包皮的话语中听到了筹手术费的事,最后只愿意出到两成,二十万。
    二十万,也就够细细粒的手术费的一半,出了那么个离谱的结果,这单生意自然是没有谈成的。
    “大佬啊,揾极都冇人要D货,咁点呀?”
    陈浩南叹了口气,只摇了摇头,什嚒都没说。二人垂头丧气地走在街上,都对这笔救命钱都一筹莫展。
    都说人倒霉起来,放屁都能砸了脚后跟。深更半夜里,转过路口,竟然遇到了山口组的北爪三。
    北爪三见到陈浩南,实在就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二话不说便要掏枪射杀。亏得陈浩南反应极快,拉住包皮躲闪,跑进一个巷子,但没跑了几步,二人就止步了,因为去路已经被二郎堵截。
    山口组四大护法,在这里一下出现两个,他们二人无疑成为俎上鱼肉。
    北爪三身上带着血腥味,提着枪慢慢走过来,他一脸兴奋,看向二人的眼神如同在看自己的玩具一般,“八格牙路,香港D古惑仔注定要畀我玩到死!”
    “玩你老母!”陈浩南骂道,“山口崩牙佬,你够胆就跌支枪畀我,我们面对面来过!”
    面对一前一后两把手枪,陈浩南还算硬气,可包皮就完全不行了,被吓尿了不说,更是被北爪三砰砰砰连开的几枪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陈浩南以为自己今夜必死无疑的时候,二郎的胸口突然就爆出了一团血雾。事情发生在须臾之间,二郎带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他死了。死的极为轻易、轻贱。
    众人从震惊中回头,巷子口站着一个白色长发的男子,手上的枪还在冒烟。就像话本中的侠客,出现无声,杀人无形。
    北爪三瞬间暴怒而起,快速转身,拔枪便射,“立花正仁?!八格牙路,我要杀了你!”
    就在他回身的时候,陈浩南已经冲上前想要阻止开枪,不过立花正仁根本不给他帮忙的机会,又一枪打在了北爪三持枪的手上。
    北爪三肥胖又狰狞的手立刻爆了个血洞,还好练武之人反应都够快立马躲闪,否则他就是二郎死法的升级版——被打成筛子。
    立花正仁乘胜追击,刚要上前彻底解决掉北爪三,突然从巷口传来人声,看样子是有警司听到了枪声赶了过来,他只能收手,当下立断,携着陈浩南和包皮,快速逃离现场。
    三人刚刚消失在黑夜中,两名穿着警服的拆来就赶到了现场。他们看见了倒在地上已经死亡的二郎,便立刻把受伤的北爪三当成了第一犯罪嫌疑人,要逮捕他带回去问话。可北爪三岂会乖乖就范,一拳就轰在了靠近他的警察头上,后者立刻脑袋生花。
    另一名差佬大惊失色,却也难逃生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恶人向自己扑来。
    巷口处飘出浓重的血腥味,北爪三,他这个杀人机器,屠杀,从不分对象。
    黎式在病中睡的昏昏沉沉,但是依能然感受到有个不老实的人摸摸索索的上了床。她推了几把没推动,才开口骂道,“你狗皮膏药啊,我唔舒服你都贴?”
    “你生病体温高,暖手正好。”
    天下厚脸皮谁能比过他?
    “你是不是人来的?”
    “系啊,你亲人来的嘛。”
    “讲乜鬼话?”她把他的咸猪手从自己胸上扒下来,实属有被他的话作呕到,“我屋企人都姓黎,唔姓陈,多谢。”
    他不知收声,反倒得寸进尺,“亲老公唔是亲人?”
    “去死吧你。”
    黎式再气不过,巴掌直接向他脸上飞去,只是在这床第的方寸之间,她从来不是他的对手。巴掌没呼成,连手带人全部落到了他的怀里,自己反倒有了几分投怀送抱的意味。
    报仇失败,又挣扎不开,她窝了满肚子的火,索性就闭眼装睡,不再理人。
    那男人笑笑,意外的没有再为难她。单手抱着人,一只手腾出来点烟。深夜里,时针行脚的声音格外的突出,哒哒哒哒,一下一下,每一下都敲进人们的耳朵。
    他不知道经过今晚,陈浩南会是个什嚒结果,是死在了哪个水管旁的角落,或者,明天太阳升起来,他毫发无损。
    不过,无论是哪种,都接受。
    甚至说,如果那个所谓的一生劲敌真的死了,反而没了太多乐趣。死,不过一秒之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在烈火里的,如地狱般的那几分钟,他要加倍的全部讨回来。
    手指间的烟泯灭一半,他突然间又回想起,八九年刚刚重生的时候,那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重走一遭,到底为了什嚒。
    后来,他想清楚,是为了报仇和揾金。不过,现在感受到身体另一半的温热。
    或许,此生眷恋,又多了一项。
    乌鸦呼出最后一口烟,躺下去埋在她颈间说话,“我识咁多人,顶算你冇良心。”
    弥散的烟味包裹着她,近在咫尺的感官刺激她实在不得忽略,只能求他闭嘴,“我好累,想瞓觉呀,你可唔可以别像只苍蝇在我耳边叫唔停啊。”
    “喏喏喏,就冲你这个态度,我就唔中意。”他故意去掐她的腰,手感滑腻柔软,又不免勾得他控不住力道。
    “痛啊!”黎式被他气得说话都开始有气无力,“大佬咁你想点呀?”
    “我唔知,我唔管,我照顾你咁多日,你都要有D回报。”
    “得得,噉你病的时候,我都照顾你行了吧,算是还你”,她自认仁至义尽。
    男人脸上立马写满不爽,“你咒我病?”?这个脑回路她真是自叹不如。
    “痴线你。”
    香江夜风拂面,陈浩南与包皮已经坐上立花正仁的车,安全离开。
    陈浩南询问这凭空出现的白发男子的身份,出奇意料的是,立花正仁没有隐瞒,竟是如实相告。
    事实上,自上一回他遇见东星乌鸦,被一句话点醒——既然躲不过,不如就反杀回去。隐姓埋名,终归不能长久。
    再说,立花正仁现在也不是那个刚从日本来香港的无名小卒,和记虽然不比山口组,但依照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也不必再故意躲躲藏藏如鼠般度日。
    他知道陈浩南正在对付山口组,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朋友,便提出合作,共同对付山口组。陈浩南手上的药丸他会全部收购,现在车上就有60万的现金,如果对方同意,那就算是他们之间的第一笔交易。
    若这个价格到手,可以立马解决细细粒手术费的燃眉之急,陈浩南虽然心存疑虑,但也没有理由拒绝。
    立花正仁和陈浩南合作达成的同时,住在半岛酒店的原青男也收到了从日本发来的电报——新年年关将至,这也意味着山口组的组长大选开幕,山口组领导层将会重新洗牌。
    在日本的手下弟兄已将他提名。虽然原青男如今势头最盛,组下众人也都认为此殊荣非他莫属,但既然是大选,那么必然会有其他的竞选人。彼此各有拥护,想要成功夺魁,其实并没有如囊中取物那么容易,还需看各个候选者近年来对山口组的贡献,再决出高低。
    他手上有四大护法,还有八十精英,部中成员无数,所以,对于组长之位,原青男是势在必得。如果能搞定香港地界,凯旋而归,那么谁功劳能大过他?
    原青南站在一张巨大的香港地图前,盘算着自己的宏图大计。首先,铲除立花正仁迫在眉睫,而联盟香港的社团势力,搞了这么久,却才搞定了香港三个洪字头的社团,还不断蹦出些与之作对的无眼宵小,看来,有必要速战速决。
    “原大哥,二郎死咗!”
    就在他埋头苦思大计的时候,听到通讯器里传来的声音,如当头一棒,斥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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