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香词全副心神都用在绣房工作上,每日和春喜早起进了绣房就全神贯注缝製年节衣裳,嘴上和绣娘们间话谈笑,手里工夫一点不落下,因为自己出手的那一巴掌间接造成绣房人力吃紧,香词总觉对绣房眾人有亏欠,也连累到春喜,因此她加倍勤力工作,连吃点心、休息的时间也不停手,几乎是一个人干了两人份的活,以一天缝製一套衣裳鞋面的速度在赶製新服。
    陆姨、方嫂既惊叹于她缝製的速度,又惊叹于她成品的工艺,顺,齐,平,匀无一不美,当下都觉得等年节新衣製成,如果绣房找不着新人进来,就乾脆让香词和春喜两人来顶了这个缺也无不可。
    春喜看她每日透支心力也总是劝她多歇息,香词坚决不肯,只想着多做一些让春喜不至于太过劳累,春喜也心疼她,少不得跟着勤力帮忙,结果十二套僮僕新衣只花了七日就全完成了。
    香词还不肯歇,又帮着小初领了一袭女使的新服来做,春喜也来帮忙做女使鞋面,这倒是感动了小初心肠,几日相处下来再没了先前的芥蒂,和香词也能真心地说笑起来。
    赵管家本来焦虑得天天来巡,后来也笑得宽怀放心。
    绣房中一派和谐,欢声笑语。
    每日这样的重度工作,离开绣房后自然是疲累不堪的,晚上的夜宵她就儘量弄得简单,却也不肯太委屈了萧子逸,还是天天掉着花样做给他吃,然后静静地什么事也不做偎在他怀中,有几回竟真的就这么睡着了——他总说抱着她才能安心适意,香词却觉得这几日是因为在他怀里自己白日的劳累才能舒缓过来。
    真算不清是谁帮了谁。
    香词嘴角边泛起清浅的笑,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被他融化。
    就这样十日工夫,香词、春喜、小初当真把所有僮僕女使的新衣新鞋都赶製完毕,接下来香词、春喜和小初在绣房里的工作也变得轻松许多,三人只由方嫂和陆姨手上接些主家们的鞋面、香囊、汗巾等零星活儿来做,香词也把自己房中那绣了一半的荷包重新带回绣房赶製。
    艳红、雪色、鹊灰、乌黑、藏蓝、驼色、棕茶、雄黄……细心绣了两日,终于把这喜上梅梢的花样绣成。
    小初一旁撇眼看到就讚不绝口:「哎哟!好鲜亮的活计,你是怎么绣出来的?」
    陆姨凑上来看一眼也讚道:「这喜鹊真是活灵活现的,胸口这圈白毛刮绒的工夫很讲究啊,翅羽的部分配色也精,用了这么多顏色都不显杂乱,反倒觉得活泼得很。」
    方嫂又笑道:「只是一般喜上梅梢都绣的是一隻鹊鸟,你怎么绣了两隻上去?」
    「主家吩咐要这么绣的,的确很费工,」香词笑道:「亏得绣出来样子还不坏,我再加些细节上去,最后把边角锁丝坠上系绳和流苏,也就大功告成了。」
    春喜摸了摸这幅喜上梅梢,实在爱不释手,便也笑道:「这个花样倒和我的名字相合,又当真好看,香词你得间了也绣个荷包给我,我肯定天天带着。」
    香词心下实在感念春喜,她握住春喜双手诚挚道:「我一定绣个更好的给你,比这个还要加工夫。」
    春喜闻言反倒吐吐舌,又附在香词耳边低声笑道:「差不多的也就行啦,免得大少到时醋起来,天天来寻我的不是。」
    一句话把香词羞得不好意思,连忙从方嫂手上接过以伦小少爷的虎头帽开始专注缝製,春喜看她羞了,也不再闹她,也接过了以群小少爷的腹围开始忙活。
    不过是才提起萧子逸,不知怎地心头就放不下这人了,香词却又寻思起他之前提过的事,心中犹豫再三,无限思量,只是绣一顶小小的虎头帽倒把自己手上扎出了好几个针眼。
    待把虎头帽缘那一圈白绒毛收尾,香词总算下了决定。
    离开绣房前,她向方嫂要了一块竹月色的绸子带回绿波堂,灯光下,薰笼旁,她对着那块方绸开始一针一线细细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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