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件事如此隐密,是我疏忽了,我不知道你跟sail以前有什么过节,但他希望不要向你提起,所以我才没说。既然你自己猜到了,我也不算失约。」
    看着店长如此快释怀,还把责任半归咎于自己,徐晋阳打从心里佩服了。不得不说这是个厉害角色──要说他失信,又不算;要说他狡猾,却又指不出狡猾在哪。
    俊雅面容笑了笑,又向他提出邀请,「既然来了,想不想看看练团?」
    徐晋阳心脏一个猛然跳动,拒绝是一回事,但现场看又是一回事。他像个可爱的小粉丝一样,毫不犹豫点下头。
    接着店长带领他走进练团室,通过狭长走廊走进练团室隔壁的房间。这里装着一面单向玻璃窗,还有一套完整高价的录音设备。从这里可以看见练团室内的所有状况,必要时可通过麦克风朝里头传话,可是从练团室完全看不见录音室的人在做什么。
    徐晋阳站在玻璃窗前,目不转睛,甚至情不自禁将双掌贴上玻璃,就像个看见稀世珍宝的孩子,目光闪烁,片刻也不愿移开目光。
    这时的他们没有戴着面具,但动作、音准、节奏──就是他朝朝暮暮念着、想着的那样。
    好像一场梦。
    「她唱歌的样子,非常动人。」店长站在他旁边,眼中漾起温和及淡淡缅怀,「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加上她的歌声……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嗯,很美。」徐晋阳根本无法多加思考,直觉说出最单纯直接的形容词。
    他此刻觉得自己何其幸运,能有幸见到心中最为闪烁的存在。哪怕之后可能为了靠近这颗未经雕琢,带着锐利尖角的水晶而刮出伤痕──也在所不惜。
    ***
    又是新的上学日到来,这天早自习,教室里的空位从一个变成两个。
    班导站在讲台前,正打算走回办公室去打电话,门「唰」一声打开,当两位青春少年少女一同走进教室时,全班瞬间傻眼。
    汤子欣依旧是放荡不羈,徐晋阳也是那般淡漠,但前者从不跟谁走近,后者从不迟到失序。
    两人一起中邪,中邪的点却大相逕庭。
    早自修过后,徐晋阳就被叫去导师室。为何单独找他,八成是班导觉得比起汤子欣,他的教化可能性高,而且被带坏的机率太高!一定要想尽办法扳回正途!
    被唸归唸,徐晋阳默默不答,直到上课鐘响──才被放回教室。
    徐晋阳默默走进教室坐到椅子上,眼角馀光接收到汤子欣脸上无声的嘲讽,他毫不在意,回以一个淡淡笑容。
    第一次看徐晋阳这样,附近的同学看傻了眼,完全无法注意老师正在说什么。
    从这一天起,只要汤子欣失踪,徐晋阳也会跟着失踪,不过两人的课业始终拉在及格边缘之上,顶多就是因为旷课被记,大过失倒是没有。而徐樊智夫妻从老师那边知道徐晋阳的情况,起初相当生气,但徐晋阳这次脾气也倔,不论徐樊智怎样打骂,依旧不和汤子欣拉开距离。
    随着时间久了,夫妻俩渐渐摆出置之不理的态度,反正人没干出什么作弊、霸凌等等天大的坏事,况且比起以前发生的丑事,他们也释怀了。
    兄弟俩之中,有个徐晋东能寄予厚望,也别太苛求了。
    寒假将近,secret的下一场演出订好了时间、地点,消息已经发出,就等着真正演出的那一刻到来。
    演出前一日,练团室中,哀鸿遍野。
    「干!又是山!他妈的这世界上都是山吗?没平原、没大海、没河川?」
    听见阿龙又在抱怨,阿虎拨了拨吉他絃,嗤笑道:「不就爬个山,小水晶和小太阳都没嫌了,你嫌屁!」
    针对阿虎和阿龙取的绰号,徐晋阳也是释怀了。这称呼感觉成凑成对,他内心其实挺喜欢的。
    汤子欣拔下麦架上的麦克风,一屁股坐在高脚椅上,「不要讲干话了,赶快再练一次,我要回家了!今天刚月考完很累!」
    虽然她结业典礼进行到一半就跑了,但熬夜抱个佛脚总是会累,她现在只想把佛脚踹断!
    徐晋阳端着三杯巧克力牛奶走进练团室,轻声说:「辛苦了。」三隻手正打算一起伸过来,他又补了一句:「店长说练完这次才能喝。」
    三隻手一起停滞在半空中。
    阿虎:「靠!玻璃后的藏镜人最可耻!」
    阿龙:「我不喝的话,山能不能不爬?」
    汤子欣:「店长跟你凑在一起,根本是心机险恶团体代表!」
    徐晋阳瞥向那面映出自己倒影的镜子,缓缓一笑。
    镜后的人同样回以浅笑,但他神色陡然一沉。这貌似和平的关係,究竟还能持续多久?而他心中的愿望,是否能在一切瓦解之前达成?
    店长静静闭上眼睛,凭藉从练团室中传出的清亮嗓音覆盖他内心的空虚。其实他也跟徐晋阳差不多,这世界上能抚慰他们内心创伤的人,就是「krystal」。
    不论这个称呼是放在谁身上──只要是krystal、是这个声音,都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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