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受为妻(刺绣) 作者:墨紫言

    第十六章 冷战

    锦受为妻(刺绣) 作者:墨紫言

    第十六章 冷战

    作者有话要说:</br>累了

    先休息几个小时<hr size=1 />  卯末时分,程硕之睁开双眼,看向依偎在自己身侧的男子,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容。轻轻起身,穿戴完整。

    而床上,尹睿弘的双眸紧闭,仍在熟睡中。

    示意端着水盆入内的银霜放轻脚步,免得惊扰了尹睿弘的睡眠。程硕之梳洗完毕后,回到床边,在床上人儿的额头印下一吻,嘴角勾画的笑容,宠溺腻人。半晌,才直起身子,离开了卧室。

    待他离开房间后,本在熟睡的尹睿弘悄然睁开双目,眼神清明,无一丝困倦之意。就这么静静的卧躺在锦被之中良久,最后翻身起床。

    今日是他娘亲的忌日,但连程硕之,他都没有告诉。他只想自己安安静静的度过。。。

    傍晚,程硕之回府后,却如何都找寻不到尹睿弘的身影。本以为他在绣房,擞扣却说,一整日都未见到过他。后又转以为他去散步,结果,直至晚饭过后,都不见他现身。

    此时,程硕之心中的担忧更甚。他怕,怕尹睿弘出事。怕对方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遇到了什么危险。更怕对方或许是出于某种理由,而一声不响的离开了。他的心中想着所有最坏的可能。并让自己院子内的仆人分散了去找。

    一直到子时,尹睿弘的身影才又出现。在他出现在程硕之视线的第一时刻,程硕之忍住想要抱紧他的冲动,而是一言不发的拉着他进了卧室。

    关上房门,平息了下自己的气息,才看向对方。

    尹睿弘很平静,或许可以称之为冷淡的回看着他。不带一丝情绪的眼神,让程硕之的口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闷闷的,还有些微痛。

    “你一整天去哪了?我很担心。”本以为自己的语气会是很重,但话说出口时,却是温柔得几乎可以软化所有人事物的口吻。不知是对自己的语气不满,或是对尹睿弘失踪一整天不满,程硕之的眉头紧紧的皱着。

    “没去哪,只是在园子里转了转。”尹睿弘似乎不想多说,只静静的回答后,便执起桌上杯子,为自己倒了杯水,慢慢的酌饮着。

    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的去控制着自己那双自看到尹睿弘,确定他平安无事后,仍不住颤抖着的双手,良久,程硕之才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道:“我一回来就没看到你。派了院里所有下人去找,却还是找不到你,你在园子里,为何无一人见到你?”

    “或许是岔开了吧。”尹睿弘轻轻放下自己手中的杯子,眼神清冷冽人,语调仍是平淡无波。

    而就是这种平静得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语气,让程硕之不知该说什么。或许说,他想发火,但对着尹睿弘,却无法发泄。最后只能带着自己仍颤抖不已的双手和僵直着的背脊大步走出卧室。

    看着对方离开,尹睿弘面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改变,只是静静的看着桌上的杯子。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轻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无奈,带着自嘲,更多的是一种痛苦。

    而,随着笑声接踵而来的,则是一滴泪水。泪水慢慢划过他致的脸颊,自下巴处滴落地上,溅出一朵绚丽的花。。。

    一连几日,尹睿弘都没有见到程硕之,身边的擞扣银霜,也只字未提,仿佛这个人的不存在是理所当然的事。

    每天,睁开眼,尹睿弘便将自己关在绣房内,直到月亮高升的夜半时分,才会回房休息。每天的饭食都是由擞扣送进去。有时再端出来时,半口未动,即使有食用,也只是少去一点点饭食。

    短短几日,尹睿弘本就瘦弱的身体,更是消瘦了一圈。擞扣看在眼中,却也不知该怎么说,怎么劝,只能每次都默默的将食物端进去,然后再端出来。

    银霜看着每餐几乎未动的饭食被端出来时,心中都会担心。每日都只食用一点点食物,或许可以维持生存,但看着尹睿弘越来越瘦的身子,她的忧心也越来越重。她想对尹睿弘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想去劝自家少爷不要再赌气,却又没有半分的立场。她知道每日锦人睡着后,自家少爷都会默默的守在窗外,直到天蒙蒙亮。但她却不能说。

    一直到尹睿弘晕倒了。晕倒在绣房中。如果不是擞扣送饭食时敲门,而里面无人应声。如果不是擞扣惊觉反常,如果不是擞扣叫来几名使仆役撞门而入,或许,尹睿弘会一直在这深秋的天气里,倒在冰冷的地上,直到自己转醒,或是。。。离去。

    程硕之紧紧握着床上人的手,紧得关节泛白,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双眼盛满了担忧与焦虑,却又那么的柔情。

    他怕了,很怕很怕,怕床上的人离开他,消失在他的身边。如果,如果不是擞扣机敏,或许,现在的尹睿弘就不单单只是脾胃不顺,缺乏营养与轻微的风邪入体而已了。

    手掌中握着的,是原本白皙修长的玉手,可就这么短短几日,修长依旧,白皙依旧,却多了那青紫的经络,浮现。

    想到自己得知对方晕倒时的手脚冰凉,眼前黑漆一片,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无法思考,只有那句话一直不断的,重复的在自己耳边闪过。

    想到这里,程硕之的双手再度紧了半分。

    “恩。。。咳咳。。。咳。。。痛。。。”呻吟声很轻,轻得仿佛幻听。但程硕之的心,却在声音响起的刹那活了过来,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同时探身看向昏迷着的人儿。

    床上的尹睿弘双目仍是紧闭,眉,皱得紧紧的,并无意识的轻喃着痛。

    心痛,痛得仿佛透不过气,一边张大嘴,努力的呼吸着空气,一边克制着自己颤抖的手抚上那苍白的面容。

    手上碰触到的,仍是一片冰凉,宛若没有温度的温度,让程硕之有一时的恍惚,仿佛耳边的轻吟与手中的冰凉是两条平行的线,交织不到一起,但却又紧紧的,深深的,纠着他的心。让他不知该欣喜还是该。。。伤心。

    一天一夜,眼下熬出了影,腮下也浮出了一片淡淡的青色。擞扣在一旁看着,数度劝着他去休息,这里有他照看,保证只要自家少爷一醒,马上就去通知姑爷。

    但他却连看都没看擞扣,又像是本没有听见似的,寸步不离,眼睛更粘在了床上人的身上,挪移不开。

    尹睿弘睁开眼时,有着那么一丝的迷茫,不知身在何处,但手上的痛楚,喉咙的干涩,又再再的提醒他,他还活着。

    转首,看到的是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熟悉,是因为在冷战之前,他天天看着对方。陌生的却是对方的憔悴。

    视线没有焦点,只是淡淡的扫过床边守侯着的人。轻轻的,却也快速的将视线转移。最后,停留在床顶帐上。

    “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喝口水?”程硕之问得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他。

    幽幽的将视线转回,看了对方一眼,随后,簇着眉,想要撑起自己的身体。却发现全身使不出力气,别说是撑起身体了,连动手指,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挣扎了半天,弄得大汗淋漓。

    但在程硕之的眼中,对方不过是微微动了动手指,却不知为何而出了汗。心下一惊,忙招呼银霜去请太医。

    尹睿弘想要拉住他,却发现自己连抬手都困难,只能作罢。

    程硕之将他扶起,并在他的背后堆上靠枕,让他可以舒服点。对于手上触到仿若只有骨架堆积出来的触感,无任何的表示。

    倒了一杯温水,送至对方的唇边。却见对方连唇都不愿开启,眼中闪过一抹恼怒。将杯中的温水一饮入口,并俯身喂哺。

    尹睿弘见到了他眼中的恼怒,眼神仍是空灵,却没想到对方会以唇贴唇的相喂。愣了片刻后,对上那双认真的眼,不再抗拒,缓缓的,慢慢的,由着他将水喂入口中。

    待将口中温水全部渡入对方口中,并见他喉结微动,程硕之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而抱紧尹睿弘,轻声在他耳边低语道:“你可以气我,但是,不能拿作践自己的身体作为气我的本钱。”

    尹睿弘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随后是了然。轻轻摇了下头,不知是说没有生气,或是没有作践自己的身子。

    程硕之见到他摇头,浅浅的笑了,笑得温和,却又带着他独特的庸懒味道:“还要喝水吗?”

    轻轻的颌首。尹睿弘仍似有些没有回神,只是下意识的做出这个动作。

    程硕之嘴角的笑更深了半分,再度倒了杯温水,按刚才的原样,渡了过去。

    面上泛起淡淡的粉红。就这抹粉红,让原本苍白得几近骇人的脸色,好上了几分。

    启唇,想要说什么,却被一只手按住。尹睿弘疑惑的顺着唇上的手看向手的主人。

    “先养病,有什么话,等病好些了再说。”程硕之的语调仍是柔柔的,带着些安抚。

    点了点头,顺着对方的力道再度躺下。

    片刻后,太医来了,给出的结论仍是脾胃不顺,伤了身子,加上风邪之症,需要好好的调养一段时间,否则,将会留下病。

    程硕之听得很认真,避讳的食物,要注意的地方,一一记了下来。最后让擞扣送太医出去,并拿着太医开的药方去抓药。

    尹睿弘的身体渐好,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冷战前的新婚时候。

    夜里,程硕之将对方拥进怀中,像是想要温暖对方的身体:“以后如果有争吵,有不开心的事,你可以骂我,可以对我发火,但是不要冷淡的对着我,不可以像这次一样,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我。因为。。。我怕,怕你会离我而去。”

    尹睿弘闻言,很是吃惊,想要抬头看他,却被他紧紧的拥在怀中,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程硕之以为怀中人已然入睡时,却听见对方因病而沙哑的声音在自己怀中响起。启唇时,暖暖的呼吸印在自己的膛上。

    “我没有生气。那天是娘亲的忌日,我只是习惯了一个人独处,想要去怀念她。并不是故意不出现。”

    “恩,我现在知道了。但是,以后,即使你想要独处,也请你一定要告诉我。因为我会担心。这里会痛。”将他的手贴上自己心房的位置。

    “好。”尹睿弘回答得很快,很干脆。

    “自小,我与娘亲便相依为命。”程硕之知道对方在对他解释,便也只是默默的听着,并不开口打扰。“她很疼我。虽然我没有爹爹的关系与教导,但娘亲并不是溺爱着我,而是慢慢的教导着我。”

    “一直到,那件事发生。”尹睿弘吸了口气,明显的顿了顿后,接着说道:“那时,娘接到一笔的生意。要为新嫁娘绣一套物件。时间很紧,但价钱却很高。事后,对方似乎还很满意似的,多给了钱银。”

    “当时,娘亲很开心,我也被感染到了那淡淡的幸福。”语气中,有着怀念与留恋。“娘亲曾说。为新嫁娘绣喜套是她最喜欢接的生意。因为那样,仿佛可以感受到新嫁娘的幸福与喜悦一般。”

    “可是,没人知道,就因为这套喜套,会惹来这么多的事。对方说,娘将喜套上的锦**少绣了两种颜色。所以给新嫁娘带来了不幸。”语速似乎有些转快,细细听来,又带着些许的闷然。程硕之将怀中的人拥得紧了下,似乎在安慰着他。

    尹睿弘感受到了他无声的安慰,唇边露出一抹笑容,但消失得得很快。稳了稳心绪,接着继续诉说道:“但,并没有少。的确是十八色。只是他们心中有着怒火,所以未看清罢了。一般的绣娘,会将锦**的颜色绣为对比鲜明的间夹色。但是那样看上去杂乱而俗气。娘亲则喜欢将各色整理后,绣成渐变色,缺点却是,因相邻的两色或三色太过相近,而会忽视。就那样,不止店铺被砸了,连娘亲的双手。。。都没保住。”

    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半含在口中道出的。随后,像是知道对方想要开口,几乎没有停歇的将最后几句话道出:“娘的手废了,但,还有我。我可以成为娘的眼,娘的手。为她完成未完成的事。”

    程硕之的心中泛着心痛,心疼他当时小小年纪就要经历如此大的变故,却也庆幸,庆幸如果不是当年的那场变故,他便不会成为‘天下第一绣’,自己也不会遇到他。

    可以想象得到,当年那个小小的尹睿弘,因为想要争一口气,拼命的练习着针法,辨别着丝线的颜色。小小的手,捻着针,一针针的去感受针线与布之间的情感走向,一点点去学会各类的针线手法。

    仿佛看到了那小小的身影,每日努力的练习着,直到最后的成名立世。

    一直放在身侧的手,悄悄移至他的背后,轻轻的拍抚着。

    “我才刚刚成名,娘亲却已然离世。我本不愿按她的遗言回到没有记忆的家。却又耐不住好奇,想要见一下父亲。后面的事,你都已经知晓了。”

    “那日,是娘亲的忌日,这个日子,我习惯了一个人缅怀她。所以,心情有些不太好。却不想让你担心了。其实我很想对你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冷淡对待着你。。。”

    瞒下一些事,尹睿弘并未全盘道出。但这些,对于程硕之来说,已经够。他当时只是太担心,太害怕,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固然事后很是后悔,却还未学会如何对着自己的妻子低头。何况,他气的不是对方的失踪,而是对方并未留下只字片语。只是因为关心,才会乱了阵脚。

    含着笑,开口道:“那天,我也有错。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其实早已知道你是个冷之人,但仍希望你很多事不要瞒在心中,而是坦白的对我说出来。让我可以为你分担。我不想在你什么都不肯说的情况下,做一个无知的人。我希望你可以放心的将自己交予我照顾。”

    尹睿弘闻言,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笑得很轻,但却带着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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