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卫很少觉得紧张。大学生大多都在期末考前才临时抱佛脚,碰到大考自然紧张,但郭卫从来都是考试随便考,报告有交即可,成绩不要是红字就没关係,大学念了三年下来,在他的印象中,除了跟纪苓苓讲话时之外,几乎没遇到过会令他紧张不安的情况。
    但眼下他就觉得自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嘴里不断唸着「我得赶快找到他才行」,还有「要是被白伯行跟白仲鶚抢先了,那怎么办」之类的句子,直到被司徒苇声的声音给打断为止。
    「郭先生,你在干嘛?」
    「我在想我应该上哪里去找他!」
    「然后你就站在这边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那不然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郭卫的语气有些暴躁,司徒苇声倒是意外的冷静:「你应该动脑筋想,而不是在那边乱走。」
    「你说动脑筋想,是要我怎么样啦!」
    「假如你的推论没错的话,那么这里本来是他的家。那么一定有他住过的痕跡才对。」
    「但是我从来没见过啊!」
    「从来没有?你确定?你全都看过了?整间屋子都检查过了?」
    「这还要你说吗?我搬来第一天就……」
    郭卫的话讲了一半,自己打住了。
    「有一间……」
    他想起上个星期,第一天踏进这间屋子时,二楼的两间卧室他都看过,当时夕还不在屋子里,两间卧室都收拾得很乾净,不像有人在使用。但是那间房间,那间比较小的卧室,是整间屋子里唯一一个不欢迎他的地方。至于什么叫做「不欢迎」,郭卫很难具体形容,他只隐约觉得,那间卧室令他觉得不自在,没有办法平心静气地坐在里面看书、玩电脑或是睡觉。这一个星期以来,他根本没有踏进过那间卧室,一方面是因为打扫工作都是夕在做,二方面是他有意无意地避开那扇门。
    他猛地一转身,奔上阶梯,二楼的走廊,还有郭卫的房间都空无一人。转眼看着另外那间小卧室的门扉,觉得那扇门好像在等着他去开,彷彿想告诉他什么事情。
    司徒苇声也跟了上来:「是那边吗?你的家庭小精灵的房间?」
    「应该是。我觉得可能是『夕宙』的。」
    「你『觉得』?」
    「因为我没真的看过有人用这间房间。」
    「连你的家庭小精灵也没有?」
    「没有,因为我只进过这间房间一次。」
    「好吧算了,表示我问也没用。」司徒苇声打个手势:「你开门吧。」
    门没有锁,郭卫一压下门把,门就开了,现出一间空荡荡、没有人的卧室。窗帘是拉上的,室内一片阴暗,司徒苇声去把窗帘拉开,让阳光照进屋内。他们二人看见铺得整整齐齐的床铺、空荡荡的书桌,似乎没有人在用。
    「你确定这里是你管家的房间?」
    郭卫有点不耐烦:「但是这屋里没别的卧室了。」
    司徒苇声伸手在桌面上一擦,抬头瞟了郭卫一眼:「没沾上灰尘。你的家庭小精灵有来打扫。」
    「但是他显然没住在这里?」
    「不见得。我们仔细看看。」
    白爷爷当初让郭卫住进这间屋里时,显然已经把多馀的东西都收起来、或者是扔掉了,不管是书桌、或是书柜,都空空如也。郭卫突发奇想地觉得可能书柜后面有暗门之类的,被司徒苇声很乾脆地否决。
    「又不是奇幻小说,难道你还期待衣柜里有通往异世界的入口吗?你家没有储藏室吗?」
    「没有吧。」
    「怎么可能!」
    郭卫已经放弃跟司徒苇声争辩,他把额头上的汗抹掉,往后一屁股坐在擦得光亮的地板上,牛仔裤的后口袋碰到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叩」。
    「什么声音?郭先生,你坐到什么?」
    「耶?」
    郭卫立刻移开,司徒苇声在地板上蹲下,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地板缝隙中的一个金属凸起上头。
    「这什么?暗门?」
    「你的脑袋还停留在侦探小说?不是啦,这是地板下收纳。」
    「收纳?」
    「郭先生的生活能力还真不是普通的低耶。是这样啦!」
    司徒苇声说着就把一块地板给掀开,露出一个正方形的洞。那个收纳空间并不大、也不深,郭卫估计深度大概只能放三本漫画书,不过摊开在他们眼前的却不是漫画书,而是一叠笔记本,外皮有些破烂污损,足见是有人写过的。郭卫还在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拿,司徒苇声已经捡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第一页:「喔,中了,这是日记。」
    「喂,大小姐啊,翻人家日记很要不得耶!」
    「那你告诉我,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郭卫立刻认输。司徒苇声将日记本在地板上摊开,每一页都以工整的笔跡写满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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