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是已经刻进这些豪门子弟骨子里面的东西。
    他们实施起来那样简单。
    你每日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来,疲惫又不堪地离开。
    你不信这些事情,陈淮依不知道。
    可他从来没有出面过。
    一次都没有。
    他像是已经消失在你生命里的透明人一般,不再与你一起上下学,不再与你接触,不再与你有交集。
    你见的最多的,是他的背影。
    单薄清瘦,透着独有的少年气息,却一次都没有回过头。
    *
    ……又是体育课。
    不知什么时候起,体育课带给你的只有不好的记忆。
    这节体育课教的是排球。
    你的同学们一反常态地拥着你,与你组队。
    他们将你围住,分明是两队人在对抗,你却觉得是自己一个人在对抗他们所有人。
    他们目的明确得,将球都砸向你。
    你身体弱,根本吃不消这么大强度的运动,没一会儿就毫无意外地被一个球砸中。
    一瞬间,天旋地转,你眼前黑了一瞬,意识恍惚间看见老师黑着脸让人带你去医务室。
    而后便立马有人站出来扶住你带着你走。
    你下意识挣扎,却根本没什么力气。
    你眼珠轻转,忽地看见了站在人群外围的陈淮依。
    他眉宇间溢满了担忧,下唇轻颤着,在你对视的下一秒,下意识地想要走向你。
    可是他被一个人拉住了。
    白静言拉住他,眯眼不知向他说了什么,你清楚看见了他脸上明显的犹豫。
    他垂下眼,不再看你。
    他不再动了,你顺从地被那些同学拉着走。
    日光下,你恍惚看见了他眼角泛起了漂亮的粉红,一双黑瞳浸满了湿润的水汽。
    你知道的。
    那是他快要哭的象征。
    可是除开他父亲跳海的那一晚,你再没见过他哭过。
    你没有被带到医务室,你被带到了储物间。
    你一进去,一盆水就蓖νΦ卮由厦媪芟吕础�
    本就头晕,这下你晕得更加厉害了,不仅晕,你还因为那盆冰冷刺骨的水而发起了抖。
    有人猛地推了你一把,将你推进了储物间,而后动作极快地反锁了门。
    同学们嬉笑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
    “你在里面好好呆着吧,你不是被球砸到了吗?正好在里面好好休息休息。”
    他们根本不打算多待,很快,你便听见了他们离开的脚步声。
    储物间不大,你浑身湿透地站在其中,头发都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
    你清楚。
    没有人会来将你放出去。
    日光倾斜,将储物间分割成两半,明明暗暗。
    你抱着膝盖缓慢蹲在一个阴暗的小角落,身上的校服吸了水,紧紧贴在单薄的脊背上,肌肤在昏暗的角落白到发光。
    因为冷,你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系统有些心疼你,【要我说,任务局就该放弃这个任务,怎么还非要你来试……】
    要知道,要是你的任务失败,不仅你在这个世界的肉身会死亡,你现实世界的身体可能也会受伤。
    你将自己的脸埋在膝盖前,一动不动许久。
    你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虚弱。
    因为这个任务在逐渐往着失败的方向走。
    等到彻底失败的那天,你这具身体就会失去生机。
    你在储物间里从中午一直待到了晚上。
    是值夜的保安检查时给你开的门。
    你忽视他怪异的神色,认真给他道了谢,便迈着疲倦的步伐离开了学校。
    学校这时已经没有了什么人,安静至极。
    你走到了校门时,眼尖地看见了不远处的一辆有些熟悉的黑色豪车。
    你眨了眨眼,想起来是那天下雨时,来接白静言的车。
    你抿了抿唇,与那辆车擦肩而过时,它的车窗骤然降了下来。
    一个青年坐在后座,他一身剪裁得当的西装,黑发黑瞳,眼角眉梢都是刺人的冷意。
    可他的五官又生得漂亮极了,如同最为精致的人偶,一描一画流淌着诡艳锋利的美。
    你与他无声对视了几秒。
    他率先开了口,不同与他冷淡的外表,他对你露出一个细微的笑,嗓音温和,“我是白静言的哥哥,她现在还没有回家,我很担心她,你是她的同学吧,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你指尖蜷缩,摇头道:“我不知道。”
    你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不想让他发觉你如今狼狈的模样。
    白静言的哥哥你是知道的。
    或者说,即便你一开始不知道,在那些同学口中也能将这个人了解个大概。
    白家如今的掌权人,大学毕业后就接手了自家产业,短短五年时间,让白家一跃成为B市新贵,人人忌惮。
    你的同学们一个个将他视为偶像,狂热崇拜着他,也是因为这个,白静言在学校才会有这么多人追捧。
    你本以为像他们这样的豪门家庭,家庭关系应是十分复杂的,特别是白愁雨与白静言是同父异母的情况下。
    但如今看来,他们的关系还挺好的,白愁雨居然会抽出时间来送白静言回家。
    白愁雨大拇指摩挲着食指内侧,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人,视线从她还有些湿的裤脚处掠过,心底生出些不悦。
    那些人……真是没有分寸。
    他面上维持着不会让你生出警惕的温和的笑,给在前面的人使了个眼色。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你踌躇着提出离开,不知为何,在白愁雨面前,你感到有些不起眼的不自在。
    是一种小动物天然的直觉,一种被狩猎者盯上的直觉。
    白愁雨看着你,他未说话,前面他的助手就恭敬地给他送来了电话,“……是大小姐的电话。”
    你顿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看着白愁雨接通了电话。
    你听见了电话另一头的少女的**。
    在这静谧的黑夜中,暧昧纵生。
    她声音含糊,“哥……你找我?”
    她那边还混杂着其他声音,是一个少年,晴朗的嗓音低哑,也在喘息着。
    你甚至还听见了一声低沉的闷哼。
    用着你熟悉的声音。
    你耳鸣了一瞬,一颗心不受控制地直直往下坠。
    那是……陈淮依的声音。
    白愁雨轻撇了眼一旁的少女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的面色,嘴角轻勾,他随便应付了几声后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你,眼底深处亮起一点兴奋的亮光,脸上浮现虚假的笑,“我的妹妹看来跟其他人在一起……”
    他的话未尽之意很明显。
    大晚上的,白静言与陈淮依待在一起,而且还发出那样的声音……
    你忽地感到呼吸困难,任务即将失败的惩罚在你身体显现,你的身形开始摇摇欲坠。
    白愁雨看出你的不适,主动道:“你看起来很不舒服,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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