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的天在还早些的时候是瑰丽的粉色。
    大马士革玫瑰从天际铺到钟楼,六点的时候,青铜钟撞响,燥热的因子四散,在半空一碰即燃。
    “梁小慵!”
    房门被捶响。
    坐在书桌前的女孩放下手里的笔,有点无奈地趿着拖鞋去开门。
    “怎么了?”
    “我脱发了——脱发!”蓝色的一把长发在她的眼前晃了晃,陈鹿溪哭丧着脸,“你能不能给我治一下?”
    她最近在加州有几场模特公司的面试,便向梁小慵借宿。
    她在加州读心理医学,每天课业繁重,还是昨天发了低烧,今天才没有去图书馆,终于,让陈鹿溪捉了个着。
    梁小慵声明:“我是读的是心理学。”
    “不都是医生,”陈鹿溪嘁,“我那天还看到你课表有计算机。”
    她扑在床上,“今天起这么早,有事吗?”
    “要考试了。”
    “感觉你天天考试。”她嘟囔,“面试结束了,你跟我出去玩吗?”
    “不去。”梁小慵坐回书桌前。她现在习惯早上写日记,记录昨日见闻与心情,再用漂亮的贴纸装饰,这是在异国他乡,她创造的属于自己的小小喜好。
    “梁小慵,你变了——”陈鹿溪捶床,“以前你都不这样没劲儿的。”
    “我现在更喜欢读书。”她说。
    陈鹿溪有些抓狂地揪过床头的卡比抱枕,砰砰揍了两拳。无辜的脸瘪下去,又弹回原装。
    “梁小慵,出国几年你就变文艺女青年了是吧?”
    “卡比无罪。”
    “我哐哐打。”
    “……”梁小慵把她手上的卡比揪过来,“出门把垃圾扔了。”
    陈鹿溪没劲地出门收拾去了。
    她收拾完,已经是八点。跟梁小慵打了个招呼,花枝招展地出门,没几秒,又折回来,抱着一大束玫瑰。
    “天呢,”陈鹿溪把花放在她的房门边,“让我看看,今天又是谁给你送花?”
    自从她住进来这半个月,门口的花便没有断过,周聿白与骆少虞这俩兄弟打架似的,家里的遗产白热化,梁小慵这处的礼也接得不可开交。
    “喔——周总上一分,”陈鹿溪把卡片放回原位,“他说请你后天吃晚饭,去吗?”
    “不去。”
    “也是,”她点头,“遗产都要没有了,他还有心思泡妹。”
    “没有了?”
    “嗯。估计你们俩婚约也要黄了,”她耸肩,“梁家现在,对周家来说可是高攀。”
    “毕竟,丁——”
    她忽地把名字使劲吞了回去。
    “……他现在……嗯……发达了嘛哈哈。”陈鹿溪干笑两声,眼睛小心地觑着梁小慵。她剪着胶带,咔嚓,轻微的声响,没什么其他反应。
    陈鹿溪:“我走了。”
    “拜拜。”她挥挥手。
    房间归于平静,梁小慵把花藤图案的胶带贴在内页的右上角。
    笔刀未收,薄而利的刀片不慎划到无名指的指背,细长的血线,像一道纹身。
    她用纸巾裹住手指。
    桌上的手机振动一下,来自专业教授的邮件。明天,有一场特殊病例的诊疗,病人愿意公开全部流程,给予他们观摩的机会。同时,优秀学生有机会上前进行学习实践。
    病人资料在附件里。
    梁小慵点开。
    入目,第一排是姓名。
    Lance  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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