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宣月捂着脖子,沙哑着声音问道。此时她感到脖子火辣辣的疼痛,拿起随身携带的铜镜,依稀能看出脖子上一圈的紫色淤痕。
    夏侯于深深地看着宣月,后怕地将她搂进怀中,「我差一点就失去你了。」
    宣月身体僵了僵,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不禁让她想起先前封疆疯狂的行径,但她知道,夏侯于永远都不会对自己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于是她抬起手,轻抚着夏侯于的背,艰难地说道,「放心,我没事了。」
    夏侯于不松手,仍然紧紧地搂住她,仿佛一放手眼前的人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陆孟喆叹了口气,看着夏侯于的脆弱和宣月的温柔,可能连宣月自己都还没意识到,自己对夏侯于已经有了别样的感情,如果有一天夏侯于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她的痛苦恐怕会比当时离开端木绎时更加的深。
    良久后,夏侯于终于松了手,他温柔地理了理宣月的头发,握紧她的手,宣月顺从地任由夏侯于摆佈,虽然已经清醒,但先前几乎要死去的恐惧以及身体的创伤已经让她的身体几乎没有了力气,便靠在夏侯于的身上,「我们到底为什么突然就到了封国?我完全记不起来。」
    「当时一出雨城不久,我们就捨了官道走小路,怕的就是引起封疆的注意,却没想到还是被封疆发现了,也不知道他哪里得来的消息,亲自带了一批人马前来,还没来得及反应,我们便被迷昏了。醒来的时候我和夏侯于被绑在柴房里,却没看见你,花了不少时间才挣脱绳索,找到了封禁。之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陆孟喆抿了一口茶水,缓缓地说道。
    他将身体靠在塌上,终于能稍微卸下防备,如今算是暂时安全了。
    宣月皱了皱眉,不自觉地将身体缩进夏侯于的怀抱,若是他们再晚一些,或许她真的就会死在封疆的手里。而且......那密室里头的画像,怎么会与自己一模一样?
    「姜子墨,可就是千年前的姜国公主?」宣月问道,接过夏侯于端来的温水,轻喝了几口,因为喉咙受伤,如今光是吞嚥开水都会感到疼痛,她只能小口的喝,恐怕连饭都未必吃的了。
    夏侯于紧了紧抱着宣月的手,并不作声,他如今的整副身心都在宣月的身上。
    陆孟喆点了点头,「你看到画像了是吗?」
    「对,的确是和我有几分相像,但要说我是她的转世,简直天方夜谭。」
    「这可不一定,我们都能穿越到现代又穿越回来,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陆孟喆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是因为灵姨的灵力。」宣月翻了翻白眼说道。
    「吶,你都说了,既然姑姑有灵力,那说明这世界的确有许多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这转世轮回在现代本就颇受人争议。况且......」陆孟喆看了两人一眼,「姑姑曾经提过,将我们带去现代是不得已之举,但带回来雍朝却不是她的本意。」
    「你是什么意思?」宣月瞪大着眼睛说道。
    「这四块玉珮,并不是偶然地放在我们身上的。」陆孟喆高深莫测地说道。
    「你越说我越糊涂。」宣月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靠在夏侯于的胸膛,闭了闭眼,一股睡意袭来,夏侯于拉过马车上的被褥,盖在宣月的身上,「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等鐘仁之事解决,再好好问问,灵姨。」夏侯于顿了顿,似乎刚才脱口而出的并不是灵姨两个字。
    陆孟喆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的不自然,终于咧开了嘴笑了笑,可能,夏侯于的心已经开始释怀这一切的事情,也许不久后,他就能唤出鐘灵等待许久的那个字了。
    宣月闭上了眼,有气无力地呢喃道,「你说的对,现在......不说这个了。」说完,便沉沉睡去。
    夏侯于挪了挪身体,让宣月能更舒服地靠在自己的怀里,便也闭上了眼睛。这一天,已经够让人惊心动魄了,就连他也止不住地感到身心疲惫。
    陆孟喆看着一坐一躺的两个人,也笑着闭上了眼,只有养足精神,才能应付接下来的首要挑战。
    雍朝。
    乐慎站在养心殿,看着座上的乐正帝。
    「父皇,就这么放过宣家吗?」
    乐正帝头也没抬,「夏侯钦都拿出了证据,宣叶也交出了兵权,还有什么理由扣着他们吗?」
    「即使如此,也不能保证他们真的没有谋反之心啊。」乐慎走上前了几步,「父皇,难道不斩草除根吗?」
    乐正帝似乎没想到乐慎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一直以来都以为这个儿子贪图享乐,一心只记掛在风花雪月之事,却没想到对于国家大事也会如此上心,他轻笑了一声,「没有了兵权的宣家,什么都不是。」
    「父皇......」乐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乐正帝抬手打断,他语重心长地对着乐慎说道,「慎儿,无需担心,你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尽快将你皇兄找出来,朕可不相信他真的已经死了。」
    乐慎低下了头,儘管面上满是不屑,但语气仍然恭敬,「是,父皇,儿臣始终没有放弃寻找皇兄的下落。」本想着将夏侯于回到雍朝的消息告诉乐正帝,但一想到若乐正帝得知他回到京城,定会派人将他接回皇宫,如此一来,他就错失了再次下手的机会。儘管上一次他的人已经全军覆没,但他不会放弃,只要有金钱,他可以请到武功更加高强的杀手,替他除掉这一心腹大患。
    等从皇宫出来时,已经入幕,乐慎一进二太子府便直奔书房。
    他的确曾经是个纵情声色的人,即使是现在,他的本性仍然未改。但如今对乐慎来说还有比情慾更加重要的事情,那便是雍朝的江山。
    放眼五国,雍朝已然是五国之首,更遑论其馀上不了檯面的小国都要对雍朝俯首称臣,若能得到雍朝江山,无疑立足在了风月大陆的顶峰,到时候他要多少财富就有多少财富,要多少美人就有多少美人,任何他要的,都能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他的心止不住地热血沸腾,他的口不自觉地乾渴,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杀了夏侯于。
    乐慎一走进书房,便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虽然武功并不如夏侯于,但自小习武,自有一些根底,他倒退了一步站在书房门口,低声问道,「谁?」
    「二太子殿下,是微臣。」一道苍老、低沉的嗓音在门内响起。
    乐慎松了口气,踏进书房的门,转身将门关紧,点亮了房中木桌上的蜡烛,梁丘君便端正地坐在木桌旁。
    「宰相大人此时前来所为何事?」乐慎转身走到书案后,问道。
    梁丘君走到乐慎面前,弯下了腰,「请二太子殿下恕罪,这次微臣并未成功将宣家赶尽杀绝。」
    乐慎瞇了瞇眼,「既然你主动说了,我倒想问问你,夏侯钦手上的那些证据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真是离国人?」
    梁丘君一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请二太子陛下恕微臣隐瞒之罪。微臣的确生在离国,但自从入朝为官,微臣并未做出损害朝堂纲纪之事,夏侯钦那老匹夫拿出的证据纯属子虚乌有,只是为了陷害微臣以解宣家燃眉之急!」
    「是吗?」乐慎背靠在椅子上,拉长着声音问道。
    「若二太子殿下不相信,微臣愿以死明志。」梁丘君决然地说道,猛地站起身就要往房中的樑柱撞去。
    乐慎冷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够了,能找上本太子提出合作,想来你也是有所图,定不会甘心寻死。宣家一事就暂且作罢,父皇说的对,没了兵权的宣家什么都不是。你现在的首要任务,便是杀了乐于,只要他不在了,这雍朝就是我的了,到时候你仍然可以坐稳你的宰相之位。」
    梁丘君听罢,停住了脚步,他慌忙地走回来,再次低下头,「微臣遵命!」
    离国
    端木绎站立在城墻边上,看着前方依旧的滚滚黄沙,连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轻声说道,「夏侯于他们已经在往这里赶了。」
    端木绎怔了怔,「是吗......」很快,他就能再见到那让他魂牵梦縈的人,「连伐,我们很快就能自由了。」
    自由......连伐顺着端木绎的目光看向远方,从多久以前这个词就不再属于他了,此事结束后,真的能自由吗?他又是否真的愿意得到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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