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春色楼,盛亿帝国都城中最大、最气派,最美、最华丽,拥有最多妖娇姑娘与最多金贵公子的风流场域。
    这座两层高的华丽楼宇虽然以『百花』为名,但眼脑清楚点的人都知道这里指的百花并非真花,而是那些将自己擦抹的繽纷、娇养的细嫩的女子们各各美艳如花。至于这『春色』二字就更不消细想了,凡是在男子们流涟欲求的粉颊玉唇边,又怎能不充满无边春色呢?
    百花春色楼,一座金碧辉煌的屋宇,一处风流无限的温柔乡,不论你是贵冑世家,抑或是江湖侠客,只要你付得起在这座楼中『赏花』的价码,百花春色楼皆不问你的身家背景,竭诚欢迎贵客到访。
    一入门,一入眼,悬掛在各处屋宇樑柱上的粉色纱帐兀自随着往来人流所引起的风势摇曳,清楚昭示着这楼中人跡川流的热闹。而屋中每一样瓶、镜、字、画等饰物皆像是有专门的人物在匠心独运的指点安排,虽然样样精美贵重,但全置于一室之中,竟不见丝毫的奢靡与俗丽,反有几分王族世冑的气派,硬是有种不容人小覷的高傲姿态。
    这里的一景一物虽然叶草在此之前只见过一次,但仅仅是这么一次,百花春色楼的存在就足以令她印象深刻了;而这情由除了楼宇间那股难以描绘的气度,另外还有个令她为之纠结的理由……
    至于高个儿,打他初眼见到楼外那块烙金的红底牌匾时,一股油然而生的熟悉感便在他心上止不住的盘转着。此刻再进到楼里来,他甚至可以肯定,这个地方他从前一定来过……
    「……怎么,一进楼,见到那么多漂亮的花姑娘脑子就傻了吗?才走了几步路竟连话都说不出了?莫非真是看傻了眼?」
    虽然叶草自以为大胆有见识,但她一个姑娘家进到这种花楼来,仅管身边有个高个儿,心中总难免仍是惶惶不安,情状备显忸怩。而再看到楼中各处都有姑娘与男子们毫不介意他人目光,亲暱调笑,她更是羞怯的红霞满颊。若非她是个硬脾气的ㄚ头,只怕她早旋足转身,逃离这春色无尽的风流场。
    「……不,眼前这些姑娘再美却没有你带有英气的眉宇好看,我只是有点迷惘与不确定而已……」
    高个儿分神回应叶草的嘲弄,竟不知觉隐隐透露出他已清楚叶草身为女子之事。然而叶草此刻仍作男装打扮,又立身于花楼之中,加上她并不晓得高个儿早识破她身份,耳闻此语,只当他是在调侃男装的她弱如女子,于是,她立刻以一个少年的姿态出言抗议。
    「你是在笑我手无缚鸡之力吗?」
    她佯怒,高个儿这时回神,道:「不,我的意思是……」差点漏馅儿,他赶紧补救,「这些姑娘们看来都太过娇贵,我无福消受。」
    也不知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说不准,他也像其他男子一样喜爱流连在这种风月场所,这样自詡清高的言语,叶草心想,她还是听过就算了吧!
    「是说……你一直紧跟在我身后做什么?而且还拉着我衣角不放?」
    口头上虽这么问着,但高个儿知道,跟在他背后的叶草毕竟是个姑娘家,拐她进花楼这等风月场所总是有些为难她了。
    不过叶草还是倔强的扬起下顎,道:
    「就,人多,怕走散而已……」
    高个儿笑了笑,也不揭破她的羞窘。顺着迎面而来的鴇娘指引,他带着叶草往一楼厅心中,方散去宾客的桌边落座。酒菜还未上桌,与他对面而坐的叶草这时开口问道:
    「我从刚才就一直想要问你,你背上揹的布包里是装了什么东西?瞧你绑得牢实,看来是个要紧的物件啊!」
    「这啊,就是我掉落在魍魎坡上的那柄宝剑。」
    高个儿话语平静,倒是叶草圆睁的双眼不自禁流露出讶异神色。
    「你找到它了?去哪找的?什么时候的事?你……真能确定是这把剑吗?」
    「这个啊,就是你们白寨主回华木村的那个晚上,我和黄婶婶聊了会儿话,告诉她我是在魍魎坡上被你所救,又可能将随身的宝剑忘在坡径上,黄婶婶想助我记起往事,于是带我进你们村里人收藏宝物的屋子里去寻寻是否有人拾到了我的剑。很好运的,我找回了它。至于是否它就是我的遗失物……我只能说,选定它,是种莫名的直觉反应。」
    叶草细神回想,这才想起那晚的确见过他与黄婶婶一同离去的背影。不过因为近日她专注于与白星泉共处,才将这事给忘了。
    既然他找到了这把剑,那也可能等同于找到了啟发他记忆的线索。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因为这把剑而想起自己是谁……那么,会否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因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而离开她、离开华木村呢?心念一转到此处,没来由的,叶草莫名感到一阵伤怀,彷彿在她眼前的高个儿真要在下一瞬间转身离开,永远不再回来。
    而她竟为了这样的一点可能心揪揪的,若有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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