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 作者:照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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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沦 作者:照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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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第十一章 ...

    梧阳的顾虑很快被打消了。小姑也没走到多远,不过是在二楼楼梯间的沙发上坐下来。往下是楼梯,左边是硕大的玻璃落地窗。

    小姑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梧阳看不清她的表情,隔着疏离的距离,依稀可以看见她紧紧贴在沙发上,双腿搭在前面玻璃茶几上。手指修长,悉悉索索拿出一包烟,眉底眼梢像这如水的夜晚一样,全是淡淡。

    小姑才十四岁,点烟的姿势已经驾轻就熟,拿烟的姿势仿佛浑然天成,就该是这样的姿势。她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短,圆圆的,像贝壳一样的成色。食指和中指也不像长年累月抽烟的人那般留下淡黄色的痕迹,很纤细,白净秀气。身上只套着简单的运动t恤衫和运动短裤,没有穿拖鞋。双腿架在茶几上,几乎可以看见月光下白白净净的脚丫。

    有夜风吹过,吹起她的头发。小姑的头发本来就剪得很短,拿尺子量,也没比梧阳长出多少。从背后看,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男孩的样子。

    但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拿着白烟,双腿架在茶几上,淡淡然抽烟的小姑,却多出来一份诡异的情思和女人的妩媚。

    梧阳瞬间被自己这想法震得不轻。

    梧阳在军人世家里长大,也不是没抽过烟,不是没看见人抽烟,但在这恬淡如水的夜里,偷窥小姑偷偷从屋子里出来抽烟,还是头一回。

    常听人说抽烟的人含着心事,梧阳当时倒没那么心细如发,只不过在犹豫着,要不要站出来,谴责小姑半夜三更抽烟的事迹。仿佛在这个时候,小姑才在他眼里化身成为女人。

    在此之前,他本就没有这种觉悟。

    小姑是什么人啊,从小就拿着枪横扫大院里的孩子,长大了,打架斗殴都不在话下。梧阳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说的是训练狼狗的方法。将十只狼狗困在黑屋子里,不给食物,整整三天三夜。狼狗们最开始不过互相看不顺眼,时间久了,自然想要寻找食物。而食物的源,在于互相残杀。

    为了争夺食物、维持最卑微的生命,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战斗,黑屋子里哀鸣一片。最后把黑屋子的门打开,只能有一只狼狗走出来。那只狼狗,可以轻易咬死一只成年藏獒。

    梧阳小时候就经常想,如果把大院的小孩子全部关在黑屋子里,那么最后走出来的那个,肯定是小姑。

    虽然家里的人溺爱她,疼她,想要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虽然她很小的时候就被抱养到叶家,本不会知道自己只是个养女。

    但她心里潺潺流着的血,那种不甘被人抛下的强烈情感,估计早就在她心里生发芽。这和大院里养尊处优的小老爷们绝对不一样。

    梧阳

    11、第十一章 ...

    蹑手蹑脚进了屋子。一看到床上的情景,不由蹙眉。

    姐姐梧雅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个身,直接从床的中间转到了床的右侧,梧阳想都没想,索靠着姐姐,直接睡在床的中间。独独空出左边的位置,刚好可以挤下来小姑。

    梧阳抬头望着天花板,夜色还是深沉的,沉甸甸的心情掩盖在夜幕下,一切和刚刚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可是,又有什么是不一样了呢?他心里隐隐期待的是什么,那种像把种子埋在地底,吸水吸得涨满,有横扫一切想要破土而出的力量。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梧阳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开始止不住自己思维的胡思乱想。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才仿佛听见一声极细的开门声。

    嗒嗒,然后是门锁上锁的声音。这回再错不了。

    梧阳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在黑暗里,小姑凝眉注视着他的神情——或许她只是在思考,为什么没十几分钟的时间,床上左中右的位置已经变成这样尴尬的局面。她的大侄子居然七仰八叉睡在正中间。

    小姑虽然有一点犹疑的神色,但没多久,她嘟囔了一句,便朝床上躺去。

    迷蒙的月色中,梧阳一直在极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从小姑开启门锁的那一刻起,到关上门,睡在他的左边开始,他的气息就乱了。

    还好行军作战,都有一个屏息的办法。饶是如此,他还是被自己的心绪弄得阵脚大乱。

    他不是没有和小姑一同挤过,小时候打架,撕扯衣服,什么事情没干过,小姑也曾和他一同在野外训练过。夜行军的时候,小姑就睡在他身侧,那个时候,也不过是把小姑当男孩子看待。迅速换衣服,将被子叠成豆腐状的时候,小姑比他更迅速,扛枪作战,小姑比他更勇猛。

    许是秉持了军人的习,小姑睡觉的时候很少发出声响,也不会乱动,一躺下两眼闭上,就分辨不出她究竟是睡了还是没睡着。

    其实梧阳也是,但是今天晚上,他破天荒的,命令自己转了个身。

    本来只能隐约看见小姑的侧影,现在小姑在他面前展现开来。黑暗中,只看得见小姑侧着身子,起伏的曲线。过了一会,想是睡着了,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好像蝴蝶一样抖着,呼吸很沉静,只脯略略有所起伏。

    梧阳滞了呼吸。小姑的t恤衫料子好,开口很大,因为半侧身的缘故,稍稍露出前一角。

    梧阳控制不住自己不去看,一旦看见了,又吃惊得不得了。

    小姑开着的领口有一边已经掉到肩膀上,顺着往下看,梧阳看见了密密缠绕着的绷带,从他的位置上看,那绷带的厚度并不会少。

    小姑她竟、竟然缚。难道她真是争强好胜到这种地步了,就连身体的

    11、第十一章 ...

    构造,也不愿同女孩子一般么。

    梧阳只记得同年级女生软绵绵的声线,大点儿的女生,胭脂粉气浓厚,身上内衣还会不经意露出暧昧的黑色蕾丝。

    梧阳一度以为那些蕾丝很神秘,今天晚上,他却忽然想,窥视小姑绷带下面的东西。

    这想法让梧阳战战兢兢。

    窗外的星辉熠熠,天边现出了第一枚光亮,照进梧阳的眼里,照得小姑半侧身子如古玉般平静无波,通透无暇。

    梧阳心里的鼓点由弱至强,像从军路上越赶越急促的山路,扑通扑通的敲打着。就着窗外洒下的点点亮光细细探寻下去,面前的这块通透古玉,上面有流线般起伏,就像层层叠嶂的山峰,一起一伏,密密幽林里,是行军路上最想去的山间小涧幽幽山谷。

    有两只手指,脱离了理智的疆域,像脱缰的野马般,在床上,渐渐的,伸了过去。

    他不过想试试那块古玉的质地。于是伸出手,在小姑细腻乌黑的发间轻轻抚了抚。

    小姑的头发短短的,又细又软,轻抚上去,有着奇异的触感。

    梧阳观察了会小姑的表情,发觉她浑然未觉。

    不知道青春时候的男孩子,是不是心里都装有一只怪兽。现在梧阳心里的怪兽亦步亦趋的走了出来。

    他的胆子开始大起来。从刚刚只伸出两个手指,到用手掌摩挲小姑的脸,他仔细看了看小姑的五官,闭合着的狭长眼睛,睫毛密密排在眼睑上,打下来浅浅的影。鼻子小巧秀气,脸是瓜子脸,嘴唇也是普通的颜色。

    小姑的五官和梧阳日日见到的一样,可是今天晚上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梧阳的手顺着小姑的脸,来到她的脖子处。脖子的皮肤细白嫩滑,小姑的骨架不大,因为最近急剧增高的缘故,肩胛骨瘦得都要突出来。

    梧阳每抚至一个地方,就会飘出许多和小姑一同成长的记忆,比如小姑的头发总是软趴趴的,导致她每次理发,总想要剪到最短。但即便是剪得最短,也还是像个扶不起的阿斗一般软趴趴……又比如小姑额头上浅得差点儿看不见的月牙形状疤痕,就是小时候和大院里的人打架得来的,还有一次磕破了头,撞得满头是血,那一个月,大院里的小孩子,没有一个能睡一次好觉。那次小姑的头足足缝了十八针。缝针的过程还让梧阳心有余悸,那么实的一针,就在医生的手下龙飞凤舞,明明很疼,明明看见小姑拧得发白的手指甲,但她却固执得不喊一声疼,仿佛她从小开始,就是那么倔,就是要比男孩子英勇三分……

    那么多那么多的回忆,铺陈在梧阳脑海里,那是他和小姑共同成长起来的见证,他见证了她的果敢,记得她从小长到大的所有事迹,却独独忘

    11、第十一章 ...

    记了,小姑是个女的。

    似乎在之前,他就只把她当成一个伙伴而已。但今天晚上,有什么在悄然改变着。

    他的手停在了小姑的腰腹部上。再向前移动,就是绑着绷带的地方了。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他的手径直放在了她的前,却是不敢动。手掌涔涔的,全是汗,腻湿湿的汗。绷带绑住的地方,十分神秘,不似他的脯一样平实,而是有着软软的触感。

    梧阳坚持了好久没有移动过手掌。手掌麻木得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心里隐隐有一只怪兽,呼之欲出,呼之欲出。

    直到手发麻了,他才把手撤出来,只记得绷带里头,似乎藏有两个饱满的紧实的小山丘。

    他不敢再探寻下去,再想下去,只想要自残双臂了。悻悻的收回双手,却不巧对上小姑的眼。

    她竟然是睁着眼的。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睁开眼睛的?

    梧阳惊出了一身冷汗,身下却在极度的紧张中,变得胀涩充实起来,没一会儿,像忽然突破了什么屏障迅速达到巅峰一样,在发泄了一阵之后,那股酸涩的感觉又偃旗息鼓了。

    小姑的眼却只是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又很快闭上了。闭上的时候,嘴里还咕哝着,“半夜三更的,还闹。”眉头紧紧蹙着,似乎是在说梦话的样子。

    梧阳深深吐出一口气,再望出窗外,天空已经现出了鱼肚白。再等多十几分钟,等到身边的两个人渐渐呼吸缓和了,他才匆忙起身回房。

    就在起身的那瞬,他才发觉自己的裤子里,早已濡湿了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补齐-v- 挥舞小手帕,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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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第十二章 ...

    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子,总是容易躁动的,梧阳对于自己身体的迅速发展,是有一些无可言状的感觉。一边有着忐忑的不安,另一边,又有着莫名的亢奋。

    就在梧阳惊破小姑抽烟的那天晚上,他居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转变。每当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就会觉得受挫又窝囊。

    他从床上起来,天还没有大亮,只微微吐着白。叶家大宅被笼罩在晨曦里,十分安静。趁着家里的帮佣和工人司机们还没起来干活,他回了自己的房间,走进浴室,直接把水量调到最大。

    花洒喷出来的水肆无忌惮的冲在身上,他连衣服都没脱去,就站在水柱下,让水淋遍全身。

    水喷发在身上,纾解着身上某处的高温和内心的烦躁。他不断的用凉水浇灭自己心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可是越想要绕开,越是会去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发生的一切猝不及防,他本就没有心理准备。

    过了好一会,他才狠狠的把花洒丢开,低声咒骂了一句,“妈的,叶梧阳,你到底是在想什么!”

    花洒被撞在浴室的花砖上,最终落在地上,水珠盘绕着,朝着四周作喷池状。

    梧阳关了水,索围了浴巾走出来,又转回去,把淋得湿透的裤子扔在垃圾桶里,这才躺倒在床上睡了个回笼觉。睡醒的时候,天光大白,门外却静悄悄的,昨天来攀交情的,串门子的亲戚想是都走光了,他刚想拿出手表出来看时间,才发现手表不知道放哪里去了。

    如果是普通的手表,梧阳自然不去理会,但这手表是姐姐梧雅在国外带回来的jap;co新腕表系列,模样周正,功能尚好,虽说梧阳横竖也不差一只表,但若是弄丢了,保不齐又要惹得姐姐不高兴。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在房间里盲目寻找。询问了早上清洁的帮佣,也连说没有看见。

    究竟是丢在哪里了?

    他把目光望向了小姑的房间。

    梧阳记得昨天晚上洗手的时候,怕淋湿了手表,有把它摘下来……但,不会真那么巧,就落在小姑屋子里吧?

    梧阳踌躇了一阵,直接敲开了小姑的房门。

    按理说,像他和小姑这样从小长到大的情谊,谁进谁的房间,有没有敲门,那都是差不多的。但家里门风严肃,他们的举止行为从小就有专人教导,一举一动全在家里人的眼皮底下活动,诸如进屋要敲门,吃饭不能说话,走路站立的姿势,等等,都有严格的要求。如果稍有差池,便又要挨爷爷的训。

    梧阳小时候皮啊,少不了受了许多教训。小姑也皮,但爷爷护着她,从不为难她,对于她违反家风家规的事情,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

    12、第十二章 ...

    过的。

    家里人宠爱小姑,真的是宠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以至于连身为叶家长门长孙的梧阳,有时候还会抱怨天道不公,不公如斯。

    房间里没声响。但房门是虚掩着的。

    梧阳直接进了屋子,床上已经没了人,但被子折得十分周正。再循声望去,浴室的门是锁着的,里面唰唰透出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从人影斑驳的浴室门向里望,可以看见一个高挑模糊的肃肃身影。

    梧阳刚想退出去,就听见浴室里有人叫他,“是大侄子?”

    小姑的声音掩藏在沙沙的流水声里,却听得真切。

    梧阳随口应了声。

    小姑还是笑嘻嘻的:“大侄子,找我有事?”

    “小姑,我好像把手表忘在你浴室里了。”依稀记得,那时候他还肯叫她一声小姑。

    浴室里有窸窸窣窣走路的声音,水声缓了缓,随即就听见小姑在说:“手表?是不是洗手台边这个?”

    梧阳有点赧然:“是是,小姑,我待会再来拿好了。”

    小姑却不疾不徐道:“哎,大侄子,等等呀,我快好了,你先在外头坐着吧。很快呀,很快出来。”

    梧阳对于小姑的速度了如指掌,从小便在军人世家里,别说行军作战了,就是洗澡,那也得讲究一个军人速度。小姑说很快,那一定是很快了。

    他在沙发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因为方向对着浴室,倒叫他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又站起来走走四处看风景。刚好床上的枕头有一个摆得歪了,他没有多想,便是鬼使神差的想过去把枕头摆好。

    那仅仅是一个毫无意识的动作,却不想从枕头底下露出一角照片来。

    浴室的水流还在哗啦啦的响着。梧阳额头突突的跳,小姑藏在枕头下的照片?平常硬朗如男生的小姑,居然会在枕头下面藏照片,当真让人感觉突兀。

    他不由分说就把照片抽出来,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照片上分明就是梧阳的三叔叶柏笙。

    三叔足足比小姑大了十五岁,已经步上了三十岁的年阶,但从照片上看,眉眼间英气逼人,有着让人不敢直视的俊朗。

    照片很明显摄于三叔回家之后,但已经不是近期的照片了,少说也有一两年的时间。而距离三叔回家,也不过两三年的光景。

    照片里,是在老家附近一处广阔的水塘。

    水塘边上,三叔穿着休闲的衣服,卷起了裤腿,坐在遮阳伞下,半靠着钓鱼椅,优哉游哉的钓鱼,脸上神采飞扬。

    三叔以前也是练过身手的,即便是三十出头了,身材也保持得很好,平生的爱好,只有钓鱼和打高尔夫。

    如果梧阳没有记错的话,这张照片应该是几年前三叔甫回家的时候,小姑陪着三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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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家那时拍的。照片不新,边边角角有点儿磨损和泛黄,看着像是被摩挲了很久的样子。

    梧阳一下子怔住了,等到反应过来,浴室的门锁已经打开了。他身子一凛,差点来不及把照片原封不动的塞回去。

    小姑只套着一件宽大的t恤衫就走出来,头发还滴着水,倒是率直的不予理睬,手上拿着的,恰好就是梧阳要找的那个jap;co腕表。

    小姑走进了,拿着手表在他面前晃了晃:“嗨,大侄子,光天化日的,怎么心不在焉的?”又把手表抛给他,眨眼道,“是这个表吧,谁送的那么紧张,都追到我屋里来了。”

    小姑和梧阳靠得甚近,刚刚沐浴完,身上还带了些沐浴露的味道,清清淡淡的,很好闻。头发也带着很恬淡的香气,但是不仔细闻,倒是闻不出来的。

    梧阳低头假装戴表,却不知道自己胡乱里究竟是回答了什么,后来虽然是从小姑屋子里走出来,脑子里却昏昏沉沉的,居然还在想照片的事情。

    小姑什么人的照片不好收纳,却居然收了三叔的照片在枕头下,加上昨天晚上偷偷出去抽烟的举动,难道都和三叔有关?

    梧阳假装漫不经心的踱步,思绪却飘到了很远。以前的事情纷至沓来,就像挂在枝头上的雪,随着大风,扑簌簌的落下来,沉重又复杂,浇得人心生飕飕的凉意。

    小姑在叶家犹如众星捧月,爷爷宠着,叔叔伯伯疼着,脾气倔是倔,但大大咧咧的,倒是和男孩子一样洒脱。从小枪不离手,又皮得不得了,在家里受了叔叔们的气,也不过去和爷爷那告个状而已,小姑和家里的谁,都处得很好。

    但要说和三叔的关系,小姑应该是家里和他最亲密的人了。

    三叔叶柏笙是爷爷生的第三个儿子,和格持重的父亲、艺术感浓厚的二叔、油腔滑调会耍小聪明的四叔相比,三叔显然没有分得太多爷爷的注目,因为家里家教森严,三叔脾气又倔,所以想做的什么事情,都像是和叶家格格不入一样。

    闹到最后,众叛亲离,三叔离家出走,家里的人愤愤难安。

    照着年纪数下来,抱养小姑的时候,三叔也不过和梧阳这个时候一般大。后来没过几年,三叔敌不过家里的安排,拉着行李就是仆仆的离家了,对谁也没有多打一声招呼。

    这么一去,就是去了七年。

    三叔就是这么坚毅,信念不在外头做出点名堂,誓不回叶家。家里突然便失去三叔的消息,去的哪里,没人知道,去做的什么,也没人知道。后来过了六七年,才断断续续的听说有个柏盛集团,生意做得挺大,背后的老板,渐渐浮出水面,似乎就是叶家老三。

    消息这么传出来,自然

    12、第十二章 ...

    不是在捕风捉影。想是三叔觉得有必要让叶家老爷子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去了哪里,又做出了成绩,这才放了风声出来。再过了几年,待得集团规模扩大,在国内排得上名号,又在国外上市后,爷爷才似乎默认了三叔的能力,让人去把他叫回来。

    任谁也不会猜到,当年那个莽撞的少年离家后,居然真的干出了一番事业,没有依靠叶家的任何关系任何人脉。

    这几乎成了爷爷那几年最欣慰的事情了。叶家柏字辈的人大致上都成家立业尘埃落定,父亲娶了母亲,生了姐姐梧雅和梧阳两兄妹,二叔果真走上艺术的道路,就连生的小堂弟,也是一股子浓厚的艺术气息,四叔呢,虽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但娶了个不错的老婆,日子过得倒算富裕。

    只剩下一个叶家老三,在外漂泊伶仃,最后终于回来了,还过得不赖,这叫爷爷怎么不欣喜万分。

    梧阳还记得三叔回来的时候,他和小姑,也不过才七八岁,只晓得在大院里,和所有孩子一样,拿着枪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

    而那个时候,三叔已经成为风度翩翩的儒商,似乎是从很久远的回忆里走出来,再度回到现实里的一位亲叔叔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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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第十三章 ...

    三叔疼小姑,那是比之爷爷更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外头的人说起三叔,总是会时不时的把一句话挂在嘴边:叶家老三,疼自己的妹妹,就像疼自己闺女似的。

    这句话倒是一点不含糊。

    三叔回来叶家大宅的那天,梧阳和小姑正好在大院里,和一帮小伙伴玩着枪战的游戏。不过是一人配备了一把玩具枪,各自分配了警察和小偷的角色,警察负责打击埋伏,小偷负责逃脱反击的游戏。

    在其他孩子童年忙着玩家家酒、躲猫猫、丢手绢跳格子的时候,大院里的孩子过早的了大人们的真枪实弹,热火朝天玩起了孩童版的真人cs野战游戏。

    大院后面有宽敞的庭院,流水浮灯的花园,里面的假山巨石,蜿蜒着的小桥花亭,简直就是难得的掩护体。不过当时的设备没有那么华丽,不过是仿真的玩具枪罢了,没有无线遥控器,没有红外感应,也没有所谓游戏的裁判,大多时候发展到最后,几乎都是警察小偷的混战,有时候警察不小心击毙了自己的同僚,也有小偷把自己伙伴逼到绝路上,战到最后输赢胜负谁也讲不清楚。但大院里的孩子对于这个警察和小偷的游戏,简直就是百玩不厌。

    在那个时候,脸上挂彩,摔伤了撞伤了,简直就是常事。

    而且对于这个游戏,每个人对于自己的角色,似乎都有自己的喜好。梧阳自然是雷打不动的当着警察头头,姐姐梧雅本来是做小偷的,后来在一次警察把小偷围剿得干净利落的战役中弃暗投明了,带领自己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投奔了警察队伍。说是手下,不过是自动充当护花使者的半大孩子,自觉在战役中保护着他们的梧雅小公主。

    ——每个小男孩的回忆里,果然还是有某种英雄节气在作祟的。于是梧雅在一堆小鬼头里,地位自然变得尤为特殊了,虽然也是剪着清凉短发的小孩,却在一堆孩子里呼风唤雨的,手下领了不少的小兵小卒。而那些护花使者,对梧雅也是尤为保护的,每每作战的时候,梧雅指东,他们必然不敢走向西,因此每次战役的输赢流向,很多时候都是取决于梧雅的指挥手腕。

    但显然,她的手腕有的时候并不高明。所以当她做小偷的时候,常常会把警察引过来,或者糊里糊涂进入警察的包围圈,而当她好不容易当上警察之后,又会把小偷错认成自己的队友,不小心放走小偷。

    大院里的女孩子不多,除了梧雅,就只有小姑了。但是小姑和梧雅的行事作风又很不同。小姑不喜欢有手下,甚至不喜欢有队友,她觉得无论做警察或者做小偷,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轻而易举搞定了。于是,每当其他孩子为自己的角色争得头破血流的

    13、第十三章 ...

    时候,小姑总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然后默默的有了主意。

    小姑从不在乎自己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反正只要她拿着枪,她就一副唯吾独尊的样子。她不是孩子堆里体格最强健的,但她在游戏里,从来没吃过亏。

    她就喜欢单打独斗,独立作战,不爱和别人瞎搅合,甚至有的时候,别人本就不知道她是哪队的队员,常常有误打误伤的情况,但小姑就真的能够淡定从容的从危险中撤出去,毫发不伤。

    在这点上,梧阳是很佩服小姑的。他和小姑不一样,他喜欢当孩子王,喜欢呼朋引伴。大院里的孩子,有一半以上是他号召起来的。而他的这种个,往往造就了在游戏里的杯具。常常是在进攻或者撤退的时候,有人掉队的情况下,他就会回头或者向前把人掩护回来,经常被人打得脑袋开花。如果那个时候有cs战队的话,他那种情况,就叫做被人爆头。

    三叔回来的那天,他们刚好玩到了某个很重要的节骨眼上,众人们正玩到兴头上,哪里理会家里头来了一位很重要的客人,重要得连爷爷都彻夜不眠的程度呢。

    梧阳投入游戏的时候,自然没有理会家里前厅闹哄哄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隐隐才想起父亲似乎提起过今天有这么一个人来,想来想去,也发觉和游戏相比,实在太没趣味。就在他想东西的这个时段里,他又给自己的警察队伍里立下了战功:缴获了对方三名队员。

    形势一下子变得十分复杂。今天玩的共有十六个人,两方各八人。梧阳和姐姐梧雅一组,加上姐姐的手下们,配合得十分默契。可能是因为今天姐姐指挥得特别好,一开始就拿下了对方两个人,接下来又长驱直入,捣破了小偷的老,虽然警察队伍也有折损,但丝毫不影响他们彪悍的战绩。

    梧阳再用手指点了点人头数,似乎小偷队伍就只剩下一个人在苦苦作战了,而警察队伍,还剩下五个人。

    这场战役的输赢,简直就是不言自明了嘛。

    虽然如此,梧阳还是打了手势,据剩下五个人的站位,分配了各自的任务。眼见那小偷的包围圈越缩越小,似乎警察队已经胜利在望。

    然而,那天梧阳怎么想也没想到,这剩下的一个小偷,居然会是小姑。

    小姑自然不像其他孩子,剩下一个人就举手投降,即便她的身子掩在大池塘下,梧阳仍旧可以猜想出她那负隅顽抗的样子。

    想想又觉得很好笑。

    作为警察小分队里的指挥员,梧阳本来可以大手一挥,几个人直接将小姑围在包围圈里,只等着瓮中捉鳖。但梧阳太过骄傲,他觉得这样太小儿科了。

    他想要让这个游戏更加有趣一点…

    13、第十三章 ...

    …或者说,更公平一点。他想要和小姑,1 vs 1的战斗。

    他把同队几个队员都截住了,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自己举着枪,单枪匹马接近小姑藏身的地方。

    正午太阳耀眼,梧阳站着的地方,正对着太阳。他有点不适应转身之后的亮光,在前进的时候,拿手挡了一下。却不想叫小姑捉住了这个空挡,直接拿枪扫他。

    梧阳直接卧倒在草丛中,很快翻身并且找到一块大石头作掩护。

    想来小姑一早已经发现他的站位了,只等着一击即中。

    梧阳丝毫不敢怠慢,正想着要怎么指挥,没想到那边砰砰两声枪响,同队队员应声倒下。梧阳拿余光扫了扫,同队里只剩下了三个“存活着的”。

    小姑的身手果然利索,梧阳瞄了瞄池塘后方,那里距离他现在的地点有点远,五米开外的地方,也不算开阔,但如果能够绕到小姑的身后给她致命一击的话……

    梧阳打了个手势,让剩下的两名队员给他打掩护,自己咻的一声朝小姑的身后扑了过去。

    梧阳跑得很快,再翻了个身,又将身子钻到假山旁,耳边又响起砰的一声,已经是小姑单枪匹马解决掉的第三个人了。同队里,只剩下了他和姐姐梧雅。

    本来是三人胶着的时刻,梧阳已经迅速绕到了小姑身后,举枪瞄准。

    本来是开阔的视野,梧阳转身后,却被一个巨大的影遮住。因为视线受阻,他的枪失了准头,子弹嗖的一声飞出去,竟然撞在水塘旁呆愣着不知所措的姐姐梧雅身上。梧阳居然打中了自己的队员,这使他大为窝火。

    梧阳想也不想的,又朝着原来的方位补了一枪。

    砰——

    玩具子弹确无误的打在人身上,梧阳却听见同组人扼腕的声音。直到他抬起头,看见站着的那魁梧身形的男人,和躲在男人背后小姑站得挺拔的身影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次战役,警察一队输了。

    梧阳那时还不知道,遮住他视线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恰好归家的三叔叶柏笙。

    叶柏笙也丈二和尚不着脑袋,直到听见一边的小孩子连声欢呼雀跃,另一边的撅嘴跺脚闷闷不乐的样子,才反应过来。再看看他们手上那一把把仿真玩具枪,拿在手里竟然是有模有样的,叶柏笙自然明白这些毛头小子在玩什么把戏。他不过嫌前厅人声鼎沸,又一派热火朝天的仗势,吵得受不了,才到小庭院里透透气,没想到竟就遭到了小子们的毒手,差点没被玩具子弹打得呕血。

    叶柏笙低下头,看着矮自己一截的戴着军帽的短发小子,笑容更深了,再看看她撇着嘴不以为意的样子,他才伸手刮了她的鼻子,有气又好笑道:“叶胜岚

    13、第十三章 ...

    ,好小子,竟晓得拿三哥来作人墙了。”

    这半大的孩子,就是他的五妹胜岚,如果不是刚才母亲拿了一大家子的照片让他辨认,或许他还认不出来。当时他离家的时候,五妹才刚刚被人接回来,只不过抱在手里那么大,现在看着,竟是枪法奇准的假小子了。

    没想到胜岚没说话,倒是旁边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像是不服,嘴里嘟嘟囔囔说着:“无缘无故扯出来一个大人作掩护,这算哪门子的英雄。”

    小偷一队本来还沉浸在胜利的欢愉中,被那胖小子一说,老大不乐意了,却又说不上来什么话。其实说得也是,本来么,玩游戏的都是年纪相差不多的孩子,突然跑出来一个大叔,这本就是捣乱嘛,就是破坏游戏规则。

    梧阳本来已经打算接受这次失败了,没想到被小伙伴这么一说,顿时来了神。

    没想到小姑听了这句话,脸上却是淡淡的,身形不大,把抢搁在肩膀上抡着走,只似漫不经心说:“不过是人形的掩护体,没劲。”

    “小鬼头。居然敢把你的三哥看成掩护体?”三叔直接把小姑扛上了肩头,语气含怒,却藏不住脸上满满的笑意:“人小鬼大啊,不怕我收拾你?”

    小姑被三叔扛在肩膀上,却吭也没吭过一声,只一双桀骜的眸子,湛明湛明的,又向外透着些不驯。好像连阳光,都要碎在她的眸子里。

    …………

    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三叔就把小姑捧在了手心里,疼她疼得要命,小姑生病,三叔比谁都要着急。小姑说买什么,三叔肯定二话不说第一时间让人买了来;虽然姐姐梧雅的成绩也很好,但三叔却只对小姑的学习成绩感兴趣;三叔有几条心爱的金鱼,命专人养着,小姑一不小心弄死了,三叔眉头都没皱过一下,只连夸小姑“有能耐”。

    三叔是个十分自傲的人,但小姑比他更骄傲,于是他更加疼爱自己的这个五妹了,简直到了上哪儿都要带上五妹的程度……

    其实三叔对梧阳和梧雅也很好,但那层好,却始终不及他对小姑那么亲。所以有人在说,也不知道小姑是不是三叔在外头的私生女,但按着年纪算,也不像啊。

    小姑就在家里人无穷无尽的溺爱里,渐渐骄横跋扈无法无天起来,最后形成了越来越让人头疼的格,但她身上就是有着某种魔力,叫人恨得牙痒痒,又喜欢得不得了。

    后来梧阳不止一次做着这个枪战的梦,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在他和小姑之间,永远都隔着影,当他抬起头看的时候,才发觉那层影是自己的三叔。

    作者有话要说:-皿-作者很桑心……………………最近几天,我上班的时候下雨,我下班的时候下雨,其他时候不下雨

    ps:本章补完。

    14

    14、第十四章 ...

    梧阳从小姑房里拿回来腕表,倒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六神无主,不知道飞到哪里去好。家里的每个角落都让他心里惶惶不安,脑袋里停不下来,最后想到了一个落脚的好地方——程家!

    梧阳生活的环境自成一个小圈子,圈子里的人互相往来,乍看之下没有什么特别,其实还是有点门当户对的感觉在里面。一旦他们和圈子外的人打交道,就会生出这样那样的事端来,不是消费观念的不同,就是看问题的方法不一样,总是容易生出罅隙。久而久之,生活环境相似的人,就走得近了,而梧阳他们这个圈子的人,又会不由自主的把自己和外面的人隔开,就像是有无形的手在控着。玩得开的人,始终就是这个圈子里的,最后成了走不出去的怪圈。

    而梧阳会和程家的人走得近,里面还有一层爷爷的关系。

    在这里就有一些比较隐晦着的渊源了。老北京城里,除了一些达官显贵之外,还有一些隐没在普通四合院里的德高望重的家族。那些家族里,都有一两位地位特殊的人。那些人年纪一大把,身份也特别得不得了,乍看之下是普通的四合院里住着普通的老百姓,生活也过得稀疏平常,只要不要叫人听见他们的名字称谓。

    听见了,肯定会吃惊得哎呀大叫,说原来就是某某某呀,原来他住在这种地方。

    这些身份特殊的老人,生活过得很简单纯朴,但免不了身份摆在那里,年月积得多了,家族越来越庞大,时年过节的,便有家族里头的,或者是达官显贵的来探望。身体不好了,也要派人去探望,送些名贵的补药聊表心意。

    其中程家的老太爷,便算是这么一号人物。

    其实程家本来并不姓程,不过后来出了变故,家里的人因着某些原因,换了程姓,一用就用了数代人。到了程若秋这里,算是程家改姓以来的第四代了。

    程家不像叶家那般家大业大,子多孙多福气多。相反,从程老太爷那代起,便人丁单薄,程老太爷只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其中两个夭折,一个病死,到了现在硕果仅存的,也只有程若秋的爷爷一人。

    而到了若秋这代,便又余下来若秋这么一个女儿。

    可惜程家当初门庭若市,家中的名望也高,最后家道中落,盘错节的关系土崩瓦解。一个大家族,落到现在反倒冷清。梧阳曾经听爷爷讲过程家的事情,也曾在书里头看过程老太爷的事迹,后来再跟着爷爷到程家看望程老太爷的时候,便上了心。

    和程若秋交好,倒算是一件十分意外的事情。

    这要从梧阳跟着爷爷到程家探病那会说起。

    能让爷爷亲自探望的人,身份自然不低。那天梧阳听闻要去程家

    14、第十四章 ...

    探望,又因着程家老太爷的名气,便是腆着脸让爷爷带着一起去了。

    本以为程家家大业大,没想到最后车子却在一片普通民居外停了下来。

    梧阳和爷爷步行走进去,四合院外的牌子上,用楷体小字写着:程家。虽然简单,但字体看起来苍劲有力,一看就有不俗的书法功力。

    屋子里的人热情得不得了,很快就把爷爷让进门里,程家老太爷已近古稀,身子轻得像一片落叶,还是杵着拐杖亲自走到了门边,眼里湿润一片。

    爷爷攒着老太爷的手进屋里闲话家常,又叮咛了好些话,一时半会是说不完的。梧阳手里还拿着大袋小袋的补品,逛着逛着就走到了程家后院。

    四合院很古朴,院子里还种着几株银杏。天气冷了,只有光秃秃的枝干,树叶全枯黄了,但院子里还是很干净的。

    院子正中间摆着一个大水缸,四周还摆着几盆梧阳叫不出名字的花。

    他本来对花草就没什么研究,此刻却对那大水缸有点兴趣。

    水缸纹着不少花纹,上面却刻意的蒙了不少灰尘。矗立在干净得几乎纤尘不染的庭院里,简直格格不入。这份怪异,骤然让人生出奇异的感觉来。

    梧阳知道程家之前的渊源,自然晓得程家里头,其实还藏有一些秘宝的。虽然之前不少被毁灭了,或是带出国了,还有的在动荡里遗失了。但少不得有些碟子盘子,或者玉佩,是足以作为一个普通民居世代传承的宝物的。

    这大水缸放在这里,又被稀里糊涂的糊了古怪的泥巴,梧阳凑过去看,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门道。索把头伸过去,看着水缸里悠然浮浅的大乌。

    已经是初秋,水缸里的水想是有些凉意了。那只大乌便把手手脚脚都躲在壳里,只露出来一个脑袋,趴在水缸里晒太阳。

    梧阳把手伸出去,点了点那个八卦图案的大壳,也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这么闲情逸致,倒像是活了几百年的老王八。”

    那老乌却像是听懂了人话一般,窝在壳里的四肢全哆嗦着活动了起来,本来只是躺在水面上浮浅,却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乌力气,竟把水面闹得碧波荡漾起来,梧阳一个不留意,竟然被泼了一身水。

    “啊呀。”梧阳撇撇嘴,“真小气,不就说了你两句。”

    “哈哈哈,噗哈哈哈。”庭院的后门处,却突然响出来一阵笑声,像是藏匿了许久,看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梧阳身上被泼了不少水,自然气急败坏,竟然忘记了自己是在做客,便是对着后门一阵乱喊:“谁,是谁藏在门外?!”

    没想到那人竟是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后门摇曳出一条洗得很干净的白裙子,裙子的主人有

    14、第十四章 ...

    着甜甜的笑容和长及肩膀的头发。

    她笑起来,露出两个清浅的酒窝,对着梧阳倒是落落大方,伸出手,十分热情的说:“你好,我是程若秋。”

    梧阳自小生活在叶家严肃的家风和钢铁一般的规条里,连同母亲对他的态度也是十分客气而威严的。从没有看见这么温婉的女孩子,也没听过像春风拂面一般的话语。

    在叶家,小姑和姐姐梧雅讲话都是硬邦邦的,哪里有这样细声细气的调子呢。

    梧阳一时不能适应,愣了许久,终于结结巴巴说:“噢,我是梧阳,叶梧阳。”

    那人走近他面前,睫毛长长的,看着就是很秀气的样子,非常女人味的拨了拨头发:“我知道,他们今天可都在讨论呢……你是跟着你爷爷来的吗?”

    “恩,就在前厅坐着呢。我是来放东西的。”

    程若秋这才留意到梧阳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急忙给他让了一条路。梧阳跟着程若秋,走过后院的小门,就看见前方不远处,摆着一张石桌子和四张石凳子。

    凳子旁边有颗苍天古树,树枝上盘着一架秋千。落叶簌簌掉下来,恰好就落在桌子上摆着的棋盘上。

    客套简单的问话之后,程若秋直接从屋子里拿出一条新的毛巾,让梧阳擦掉身上的水珠子。梧阳也不生分,两个人就着桌子上的棋盘摆起了楚河汉界,只黑白的棋子,就搏杀得山河变色。

    没想到程若秋不过一个小小女子,竟也是个中好手,倒叫梧阳吃惊不少。

    梧阳的棋风迅捷,一招一式全暴露在外,而程若秋却是稳健的,虽然看起来保守,却把城池守得固若金汤。

    在交谈的过程中,梧阳也才慢慢探听出程家一些事情来。诸如程家老太爷最近的身子骨已经显见没往时那般好了,程家在外头不过吃着太爷爷的名声,程若秋的父亲是一名普通的教书先生,母亲也只是工厂里的工人。虽然有人提出让若秋的父亲居些要职,但都被他推掉了。

    而程若秋虽然家境普通,在程家的教育下,有着良好的家教,但也不是死气沉沉的,有一种向上蓬勃的朝气、浓浓的书卷气和温婉大方的格,

    下棋下到一半,却听见外头响起了叮铃铃叮铃铃的声音,接着便是走家串巷的叫卖着:“卖冰棍咯,卖冰棍咯……”

    程若秋却不知道怎么竟想到入神,连被梧阳吃掉一个大都没留意。

    若秋托着腮帮子,“叶哥哥,你吃过冰棍吗?”

    “哎,冰棍?”梧阳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稀奇的,小时候经常吃。”

    若秋这才露出惋惜又羡慕的眼光。原来她从小身体不好,不能吃凉的东西,对于冰棍之类的东西,十分垂涎。

    临走的时候,梧阳自然好

    14、第十四章 ...

    心的应承她,下次若是到程家来,一定偷偷的给她带冰棍。没想到不过随口一句话,程若秋却记挂了好多天,也不知道怎么问到叶家大宅的电话,有时候竟会打电话来,旁敲侧击的问着,叶哥哥,你什么时候再到我家来呢?

    梧阳听到她那声叶哥哥,就觉得有点犯晕,后来才让她纠正着叫他梧阳。

    拿回腕表后,梧阳就顺道去了一趟程家。

    去了才知道程老太爷的病情早几天恶化了,程家人连夜把太爷送到医院抢救,又在医院守了好多天,程家的人本来就少,接连之下,程若秋也病倒了。

    梧阳见到程若秋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眼睛微微闭着。到他走近的时候,居然就醒了过来,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笑得清浅,“你来了。”

    这样的情况下,冰棍自然是吃不成了。不过程若秋却是很高兴的样子,在梧阳削苹果的时候,又告诉他,因为太爷的病情恶化了,所以父亲不得不临危受命,担下了一个清闲的官职——其实这也是太爷的意思,程家到了这一代,已经没什么指望了。不过希望儿女们都能够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梧阳就静静的听着,听到最后,程若秋已经在药力的作用下困得受不了了,躺在床上,却还是要拉着梧阳讲故事。

    梧阳盯着她洁白的枕头,想了想,忽然就问她:“你说,如果一个女孩子,把一个男人的照片放在枕头下,这意味着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锦年想要爬月榜,可是分数好高t t 泪奔……

    大伙儿帮忙留个言吧 我会更加辛勤努力的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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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第十五章 ...

    梧阳十五岁之后,就不再住在叶家大宅里了。其实也就是他从程家回来之后不久的事情,原因很简单,不过是父亲工作上做了变动,又在旁的地点上买了新宅子。

    对于这件事,梧雅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叶家大宅实在太不方便,进出都有警卫员守着。而且家教森严,离爷爷近,稍一不注意,就又犯着叶家的条条框框。

    而梧阳呢,对于要搬走的事,却显得有些怏怏不乐了。

    他不是个念旧的人,虽说叶家大宅误人不浅,但自小在这里长大,梧阳对大院还是有着一些感情的。

    父亲果然是雷厉风行的人,说搬就搬,丝毫没有让人准备和喘息的机会,可惜行李实在太多,所以连续搬了几天,倒像是撼树蚍蜉一样,不过新家也是渐渐变得有些生气了。

    那天梧阳回家回得晚,还没进门,就听见母亲在屋子里热情的张罗着什么,“这行李待会让佣人拿上去就好了,你刚到家,不如先四处走走熟悉下环境。梧雅在房间里,梧阳还没回来呢,这孩子,经常在外头乱跑。胜岚啊,以后你在这里住,也别生分了,……”

    梧阳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又确实的听见了小姑的声音,“如果不是学校离得远了,我也不至于来这里麻烦大嫂。”

    母亲自然是通情达理,“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就怕住惯了叶家的宅子,搬到新房里又不习惯了。”

    小姑在家里是爷爷疼爱的,母亲这么一说,当然也有她的道理。只是小姑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搬到新家来……

    梧阳带着疑惑推开了门,果然见到母亲热情的拉着小姑的手,又唠叨着房子的通风和采光之类的话。

    吃晚饭的时候,梧阳才讪讪的从房间下来。父亲母亲、姐姐和小姑都已经坐在饭桌上等着他了。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梧阳和姐姐坐在同一侧,对面正对着小姑。

    梧阳难得安静的吃着饭,倒是姐姐抓着小姑不停的问东问西,小姑和往常一样穿着纯白衬衫,拿着瓷白的碗,低头细细的扒着饭。

    母亲则在一旁殷勤的和父亲说着:“恰好和梧雅梧阳在一间学校里,难得胜岚有这份学习的心,搬过来一起住,三个孩子之间也有个照应……”

    父亲和颜悦色的听,越听,自然越是欣喜。

    但梧阳自小和小姑一起长大,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小姑搬来家里头住,是为了勤学向上。小姑好学?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比“叶梧阳从不打架”更为荒诞可笑。

    叶家的孩子里头,学习成绩着实是让爷爷头痛的一件事情。虽说叶家的孩子从不需要用学习成绩来出人头地,但事关叶家的名声,如果孩子教导得好了,

    15、第十五章 ...

    学习成绩拿得出手了,自然是让爷爷有头有脸的事情。

    而叶家那么多子孙里头,学习成绩最好的,就是梧雅梧阳两姐弟了。梧雅成绩好,是因为她喜欢钻研,医学的,高数的,什么拿到手里头,都感兴趣得不得了,那一股子劲头,就连梧阳也自叹不如。而梧阳成绩出色,不过因为他喜欢争第一罢了。

    从小到大,他就不想屈居人后,考试是这样,比赛打架也是。

    但小姑就和他们不一样了。小姑不像姐姐一样喜欢读书,也不像他一样争强好胜,小姑喜欢特立独行,对学习成绩一点不感冒,甚至很多时候还喜欢交白卷——尽管梧阳相信她只是懒得在考卷上写下答案。

    小姑的成绩自然差得可以,就连学校的老师也会忍不住向家里头抱怨,但爷爷对小姑太是疼爱,一味由着她去,就连家里人最敬重的三叔,也拿小姑没有办法。

    所以当小姑说出搬来这里是为了更好的学习的话之后,梧阳差点乐得想要喷饭。

    一想到这里,梧阳飞扬入鬓的眉毛微微抽动了,脸上满是忍俊不禁的表情,直到姐姐梧雅在长桌底下伸脚踢了他一下,才稍稍缓和了神色。

    吃完晚饭,梧雅已经灰溜溜进了房间,小姑美其名曰整理行李上了二楼。梧阳装着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正想着要不要上楼去,就被父亲叫到书房去了。

    梧阳踟蹰半晌,没想到父亲开口说的却是:“梧阳,我要你在学校帮着看住小姑,不要让她胡作非为。”

    梧阳和小姑同在一间学校,读的班级却是不一样的。饶是如此,还是被父亲的这么一句话吓得一惊一乍。

    “这个,小姑犯啥事了?”梧阳这才缓过神来,却也是十二分的吃惊,联想起小姑半夜起床抽烟的事,却也不晓得究竟是不是因为这事给挨家里批了。但怎么说来,抽个把烟的,在家里也犯不着被爷爷赶出来那般夸大。

    除非小姑是在哪里争强好胜把人打拐了打瘸了,还是惹了什么事,但这苗头,还真没有听说过。

    父亲的语气显得有些气愤,对着梧阳,倒也没什么隐瞒的说了:“小妹也不知怎么,在外头结识了一帮小混混,也不知道是在哪里认识的,还都瞒着家里人。要不是你三叔暗中发现了,教训了那帮人一顿,也不知道要惹出来多大的祸事。”

    梧阳瞟了眼父亲,却突然想要帮小姑说情:“小混混?也许只是一些流里流气的人罢了,小姑从小就有点江湖气,看得起谁,就说多几句话,这……”

    父亲摇了摇头:“如果真是那么简单就好了,那帮人不是什么善茬,做的买卖都是不干不净的,这倒没什么,只是你小姑涉世未深,要是一个不

    15、第十五章 ...

    当心,被人倒打一耙,叶家的名声可还要不要了……

    现在是你爷爷还没发觉这件事,我和你三叔教训了你小姑一下,她倒是二话不说,自愿跟着我们搬过来了,这倒也好,省得她老在你爷爷面前瞎晃荡,惹得他们血压升高还得看病吃药。虽然你小姑说了不会和那帮人再瞎搅合,但谁也不知道那些人哪天会再去招惹她。

    平时我和你三叔也忙,没办法常常看着她。你也知道小姑的身世,家里是宠得不得了,却被纵出这么一身毛病。小时候让她别去玩火,她还是去玩了,结果打翻了炉子,差点把厨房烧掉了……

    你小姑做的荒唐事,数起来一桩一件也不少了,打架斗殴、旷课逃学,打老师的事也不是没有,我们是不指望她能干啥了,就指望她别乱干出啥事来。你爷爷近几年心脏不好,你小姑犯的事,我这做大哥的能挡的就替她挡了,就怕有个挡不住的时候……”

    梧阳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心乱如麻。

    父亲是大哥,自然对弟弟妹妹有照顾的义务,说的话自然不会假。可是小姑……她从什么时候起,就这样大逆不道了?

    梧阳在二楼转悠了半晌,正想回房,却在转头的一瞬,发现小姑的房间锁咔哒一声响了,连带着有淡淡的影打在地面上。

    然后就有一双灵巧的眸子,在门后偷偷探头探脑,视察环境。

    狐疑虏获了梧阳,这么晚了,小姑想要去哪里?

    梧阳皱了皱眉头,最后将身体隐没在过道后,悄悄看着小姑的身影从门后出来,又蹑手蹑脚下了楼。

    客厅里没人,只一扇落地玻璃窗,透着森森的寒意。

    快要接近深冬了,外面簌簌的下着鹅毛大雪,扑扑的下在庭院里,积了一层白涔涔的冰渣子,从落地玻璃看出去,透着些萧索。

    小姑穿得也不多,不过在衬衫牛仔裤外头,再套了件大衣,连帽子也不戴一个,手指已经被冻得接近透明的颜色。居然还冒死想要拉开落地玻璃的门,把长腿伸出去,跳下了高高的台阶。

    她居然该死的在房间里就把鞋子穿好了。

    梧阳自然跟了上去,他不过汲了一双棉拖鞋,还没靠近落地玻璃窗,就感觉到外头呼啸着的冷风从脚底嗖嗖的卷上来。

    眼见小姑在庭院外面踱步,也不知道是在等什么人,白色的大风衣在黑压压的夜幕下,十分刺眼。

    梧阳再忍不住,拉开了落地玻璃窗:“小姑,这么晚了,你是要去哪里?”

    小姑回头,一脸的惊恐落入梧阳眼里,随即不见,不过是淡淡笑了,“大侄子,你也出来晒月亮?”

    梧阳冻得手脚都要哆嗦了,他只穿着家常的衣服,脚上也冷,再忍不住拉开

    15、第十五章 ...

    旁边的凳子坐了下去,反口相讥;“如果小姑想穿着大衣鞋子在院子里赏月,我也……啊嚏!”

    夜色正浓,一扇墙外,还有几辆车疏离的往来,并不浮华,这片区里不像这城市那样喧闹嘈杂,到了晚上,夜凉如水,遑论是这冬天的夜晚。

    就在这凉沁沁的夜晚,似乎有一声叫唤,惊破了这凉薄的夜色,浮过了呵出的雾气。

    “阿岚,阿岚……”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小姑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想要挣脱开梧阳的盯防,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梧阳剑眉挑了挑,外面那些人,大概就是父亲和他说的,小姑在交往的小混混了。他应该让小姑离开吗?要是走了犯了事儿,该怎么办?

    这边还在想着对策,那头小姑已经咯噔一声踩上了小台阶,再一个翻身,就可以越过高墙了。

    梧阳自然不敢怠慢,走上前去,恰好就拉住了小姑将将要越过去的一只脚踝。

    梧阳凝着眉:“小姑,别去。”

    胜岚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说:“大侄子,你别管我的事了。”

    小姑身手了得,要不是被梧阳抓住,这会哪里还会狼狈的趴在墙边。她眼珠子转了转,“哎,大侄子,你再不松手,我可要掉下去了。”

    她是自家的小姑,又怎么能够不管。梧阳无论如何也不想松开自己的手,但是……

    梧阳终于还是松了手,眼见小姑轻轻松松跃过高墙,头顶上似乎还顶着大半个月亮,月光皎皎落在她脸上,盘出莹亮的光。

    小姑落地那一瞬,嘴里还带着笑,悠悠回头:“谢了啊,大侄子。”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悲壮而死。

    ps:小姑的年纪被我设置成比弟弟大3岁,这里弟弟15岁,小姑1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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