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刀从他发丝边飞速掠过的风声。
    柏宴在拿刀的时候,就将刀刃折叠了,所以就算真的打到人也最多是碰伤,但别人看不到,震慑的效果无限放大。
    作为闹事的人是最直观的,漂亮男生跌坐回位置上。
    刚才那瞬间,他以为柏宴会杀了他!
    他甚至觉得,柏宴可能知道这段时间让男生们表达爱慕的组织者就是他。
    太可怕了,这简直是个蛮不讲理的疯子!!
    哪敢还有半点爱慕。
    他快被柏宴吓疯了,心里升起的只有对这个疯批的恐惧。
    所有起哄声消失,柏宴见安静了,又重新睡了回去。
    短短几秒,洛嘉的心脏跳动激烈。
    发现洛嘉惊魂未定的样子,吕卫阳向他撇了撇嘴。
    我和你说过吧,别吵他睡觉,不然你会得到一个低气压魔王。
    音乐老师离得远,还以为柏宴扔的是铅笔之类的东西。
    能让课堂安静下来,她还是高兴的,只提醒了下纪律,就象征性地说了句:“那位同学,不要在课上乱扔东西,这是很危险的行为。”
    吕卫阳几人打哈哈:“老师,柏宴就是手误,八班的同学没事吧?”
    八班的同学:“……”不敢有事。
    这堂课,两个班的同学非常和谐。
    教室里除了音响里放出的悠扬的交响乐,静谧的出奇。
    .
    下午快放学时,吕卫阳想让柏宴兴致高点,提议去学校附近的冲浪馆玩。
    吕卫阳喊了一圈男生,又问洛嘉:“恩霖,一起去?”
    洛嘉刚去了趟办公室,化学老胡特意给他找来了历年难题甄选集,这可是市面上买都买不到的宝藏。
    洛嘉很喜欢,并对着老胡那笑成菊花的脸说,明天就做好一份给他过目。
    洛嘉道:“我没玩过冲浪。”
    他看了眼柏宴的位置,此时没人。
    这几天,他还是明哲保身,别在男主面前晃悠比较好。
    吕卫阳邀请洛嘉也是有自己的目的,他觉得有洛嘉在的地方,柏宴好像更好说话一点。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经过他一段时间的观察,柏宴只要面对洛嘉,目光会温和几分。
    洛嘉可没感受到,柏宴大部分时候对他非常冷淡。
    “它是室内的,人工控制的水浪,而且分难度区的,又不是一上来就让你去摔跤!”
    “……”所以还会不断摔跤是吗,洛嘉更不想体验了,“下次一定。”
    吕卫阳怒了:“不行,我要这次一定!”
    真是没见过比洛嘉更难约的。
    下次又下次,到底哪个下次你才会去?
    吕卫阳发现了,洛嘉总是在拒绝他的邀请。
    “你不会是怕痛吧?”
    “哈哈,怎么可能。”
    猜这么准!
    洛嘉没想到吕卫阳看着大大咧咧的,观察力这么强。
    他只能拿出那套甄选集:“我答应老胡,明天要至少给他一份。”
    吕卫阳无言以对,老胡和金阎罗一样,都是笑面虎那一挂的,他可不想被老胡记住。
    看洛嘉已经开始做甄选题了,而那张清秀的脸,看上去依旧绵软,像是没脾气。
    有的人,菩萨的脸,金刚钻的心。
    .
    乌云像是黑灰色的纱雾,从天边层层叠叠地飘来,遮住了天光。
    到了晚上,狂风渐停,大雨落在行人身上,路上不少人撑起了不同颜色的伞,像是一副缤纷水彩画。
    柏宴坐在冲浪的岸边,他兴致不高,望着男生们在浪上打闹的身影。
    这几天晚上,那些糟糕的回忆片段,总会毫无顾忌地冲击脑海,黑压压的,让他透不过气。
    一道雷从高空直直劈下,冲浪馆停电了,馆内瞬间变得漆黑,尖叫声此起彼伏。
    还在玩的男生们在惊吓中从滑板上落到水里,不过没了电力供应,浪也停了,也没什么生命安全。
    只是太暗了,他们的眼睛一下子适应不了黑暗。
    吕卫阳喊道:“大家不要担心,刚工作人员来说是跳闸了,很快就来电了!”
    男生们不断应声。
    只是等电一来,吕卫阳却发现刚刚还在岸边休息的柏宴不见了。
    “你们谁看到阿宴了?”
    “没看到啊!”
    “宴哥怎么不见了?”
    柏宴开着摩托,行驶在湿漉漉的街道上。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头盔面罩上,他的眼眸黑沉沉的。
    周身像是被一层又一层浓重的黑雾裹挟,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只能不断在灰暗中禹禹前行。
    五岁那年,他曾被连环罪犯绑架过。
    这罪犯是个仇富者,柏宴也不是被他绑架的第一个人,那之前已经死了好几个,大人小孩都有。
    这个罪犯很善于反侦察,多次主动提供线索,又把警察当猴耍,警方迟迟都没将之逮捕归案。
    他喜欢在杀死人质前,将人质狠狠折磨。
    柏宴在被折磨了三天三夜后,被吊在一个密闭的容器里。容器连通水管,水位会不断涨高,警察需要在柏宴被淹死前,找到他被绑架的位置。
    而往往当警方找到地方,都会晚一步。
    这是罪犯计算好的,就是要让警方和家属感受到一线希望后,再度彻骨绝望。
    罪犯却早在警方到来前,逃之夭夭。
    小柏宴知道,他只能依靠自己。
    他在罪犯不注意的时候,往嘴里藏了一片碎玻璃,他需要在水位没涨到鼻子前,用这块唯一的武器隔断手腕捆绑的绳子。
    这对一个五岁小孩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但他没有别的生路,他的口腔满是被利器割破的血液,但他无法喊痛,他要抓住最后的活命机会。
    在水渐渐没过脖子的时候,窒息的绝望压向柏宴。
    生死一线的时候,他隐约察觉到,这好像不是第一次这么痛苦了。
    同样的事,他好像经历了无数个轮回。
    一次又一次,没有尽头。
    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你们到底希望我等谁?
    谁,我都不想等。
    我想要的是解脱。
    不要再轮回了。
    …
    柏宴不知不觉行驶到学校附近,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只是本能地选择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摩托车前灯照到了一个刚从学校出来的人影,白色外套,白色的伞,白得发亮的手,在黑暗中仿佛一只会发光的灯泡。
    洛嘉在晚自习上做完一套卷子,看外面下了雨就打算提前结束回家,还好他书包里常年放着备用伞。
    刚出学校门,就听到熟悉的轰鸣声,洛嘉感觉到一阵刺眼的光线,抬手遮住了眼。
    虽然奶奶回来了,但发生过的事,不会这么快愈合。
    洛嘉想都没想,就要快速离开。
    身后却传来一道沙哑的男声,穿过淅淅沥沥的雨幕,传到洛嘉的耳中,有些失真。
    “宋恩霖!”
    洛嘉的手腕被牢牢扣住,像是不抓紧就会飞走一样。
    摩托车的灯早就关了,来人脱下了头盔,洛嘉被来人那窒息到透不过气的眼眸给钉在原地。
    雨滴零星打在伞上,晶莹的水珠顺着伞沿掉落。
    两人隔雨相望。
    “你去哪里?”
    第16章 ch.16
    洛嘉怔了下, 这是什么问题。
    “我当然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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