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保不齐要去礼部去管教坊司了!”武栩苦笑一声,“用不了一年,我连皇城司都待不了,却不知要被送到哪个闲差上。”
    “都是因为梁玉明么?”徐志穹咬牙道,“千户,咱们人证物证俱在,怀王府上还生擒了不少内侍,这却也定不了他的罪?”
    “我不是说了么,那东西鸟用没有!”武栩揉了揉额头,“罢了,不说此事,有一个人,我本该治他得罪,但他终究在咱们衙门,咱们衙门已经出一个肖松庭,若是再出一个内鬼,我脸上也不好看,这人便交给你处置吧。”
    他说的是杨武。
    “千户要我怎么处置他?”
    武栩道:“两条路,一是离开衙门,二是留在衙门。”
    留在衙门?
    有这么好的事情?
    “千户真能容得下他么?”
    “我当然容不下,”武栩看着徐志穹道,“若是离开衙门,我给他另谋一条出路,若是留在衙门,一个月内,他会因公殉职,保名还是保命,你且替他斟酌。”
    第95章 苍龙殿长老
    掌灯衙门小舍,杨武正在收拾行李,一边收拾,一边抹眼泪:“志穹,你能不能再和千户说说,让我留在掌灯衙门,我以后再也不见韩师妹了。”
    徐志穹没作声。
    你会不见韩笛?你走到天边, 我都知道你想吃什么!
    给你一条生路,你还不知足?
    让你留在掌灯衙门,你就要因公殉职了。
    楚禾在旁道:“兄弟,别难为志穹,要不是志穹帮你说情,你这条命都保不住!”
    杨武被送去了潜火队,去守望火楼。
    潜火队,就是消防队, 望火楼,就是消防站。
    望火楼高四十八尺,每座楼设置三到五名潜火兵,轮流在楼上值守,发现火情,立刻敲锣报警,潜火兵随即出动,前去灭火。
    这差事显然比提灯郎差了许多,可终究也算是吃皇粮的,这也是武栩给杨武最后的宽容。
    杨武离开了衙门,分别之时,哭的泣不成声。
    楚禾长叹一声道:“若是还把我们两个当兄弟,日后可千万别再见那狐媚子了,快些走吧!”
    杨武走了,狐媚子的日子也不好过。
    当天下午,韩笛被逐出了青衣阁, 姜飞莉可没有武栩那般好心肠,她没给韩笛安排去处。
    大雨瓢泼, 韩笛撑着一把纸伞,在街头落寞独行。
    韩笛的父亲是京外烟州的一名通判,正六品官,她也是算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可她爹现在帮不上她,失去了青衣阁的差事,京城已经没有了她的容身之所。
    途径武威营,营中大排酒宴,正在为余杉庆祝。
    昨晚测试一夜,阴阳司有了结论,百年不遇之奇才,便是刑部余尚书的次子余杉。
    余杉自加入武威营,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从九品晋升至七品下,因而被认定具有不世出的天赋。
    真有不世出的天赋么?
    这话却得两说。
    首先,余杉从武彻书院出徒之时,已经到了八品下,只是怕犯了书院门规,隐瞒了自己的修为, 谎报为九品上。
    不到三个月, 从八品下升到七品下,算快么?
    算快,非常快,这是靠丹药和日夜刻苦修行积累出来的,也足见余杉的天赋非比寻常,只是距离太卜发现的悍勇之气,还有些差距。
    太卜想找的人其实不是他,太卜发现的悍勇之气远比余杉的天赋要强大。
    可太卜找不到其他人了,这事情是他提出来的,总得给皇帝一个交代,无奈之下,矮子里选将军,最终只能认定余杉为英才。
    余杉出身名门,修的是杀道正统,这样的人,朝廷自然要大力培养。
    当天,秉笔太监陈顺才向钟参传达了旨意:任命余杉为武威营鹰扬将军,统领飞鹰军。
    鹰扬将军是杂号将军,但也有七品官职,和绿灯郎相当,手下还有五百飞鹰军,余杉还不满二十岁,有此成就,可谓春风得意。
    韩笛此前也收到了消息,站在营地之外,默默低下了头。
    当初若是一心一意跟着余师兄,日后定能成为将军夫人,却不该乱用心思,去找怀王世子。
    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韩笛流着泪,走在雨中,忽见一名红衣女子,撑着伞,拦住了去路。
    “好个俊俏的妮子,你哭什么?”
    韩笛一惊,后退了两步。
    那红衣女子笑道:“被青衣阁赶出门了,心有不甘吧?”
    韩笛没作声,却也没逃跑。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修为很高,想杀了她易如反掌。
    “我留意你很久了,像你这么好的胚子,属实罕见,”红衣女子上前捏了捏韩笛的脸蛋,“青衣阁有什么好?我红衣阁,才是你正经去处,随我磨练些时日,管他什么将军还是世子,终究都在你股掌之间。”
    ……
    怀王府上,世子梁玉明冒着大雨,跪在了院子当中。
    在他身边,跪着怀王梁贤康。
    二人身前,站着一位灰发老者,苍龙殿三位长老之一,苍龙霸道三品修者——梁季雄。
    大雨滂沱,梁季雄身上不见半点水痕,神色冷峻,俯视着怀王父子。
    “贤康,你有何话说?”
    怀王低头道:“老祖宗,我无话可说,玉明终究是梁家骨血,只求老祖宗留他一条性命。”
    梁季雄厉声道:“若不看在同族血脉,这孽障焉能活到今日?梁玉明!你身为宗室血脉,却敢沾染邪门之道,你可知罪!”
    梁玉明道:“玉明知罪。”
    “今废你邪道修为,你有何话说?”
    “无话可说。”
    梁季雄一挥手,梁玉明当场倒地,抽搐片刻,从嘴里呕出一条两尺多长的蝎子。
    这厮喉咙很宽啊,竟然钻出这么大一只蝎子。
    这是梁玉明修炼的七品玄蝎,离开了宿主,玄蝎依旧有攻击力,从地上猛然跃起,冲向了梁季雄。
    梁季雄背着手站在原地,且看着玄蝎冲到近前。
    那玄蝎突然脱力,掉在了梁季雄脚边,挣扎几下,不再动了。
    对付一只七品蝎子,他都不用手。
    苍龙霸道,就是这么霸道!
    梁季雄一脚把玄蝎踩碎,又对梁玉明道:“你怀不臣之心,有窃国之举,今可知罪?”
    梁玉明挣扎起身,跪在地上,连连摇头道:“玉明冤枉!”
    怀王也在一旁道:“老祖宗,沾染邪道,是玉明之罪,我父子甘愿受罚,不臣之心,实属子虚乌有,还望老祖宗明鉴。”
    “还敢狡辩!”梁季雄一开口,怀王父子立刻安静下来。
    “今废你宗室修为,你有何话讲?”
    梁季雄要废了梁玉明的霸道修为。
    就这?
    只是废了修为?
    梁玉明泪落不止:“玉明误入邪道,只想增进修为,保我大宣江山,绝无非分之想,长老,我冤,我冤枉!”
    梁季雄不容分说,再一挥手,梁玉明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霸道修为,被废了。
    怀王看着自己的儿子,心疼的直咬牙,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梁季雄对怀王道:“贤康,你教子无方,纵容无度!明知其犯下大错,却还意图遮掩包庇!今将你三百府兵减至百人,你有何话讲?”
    怀王低声道:“愿凭老祖宗裁处。”
    来自苍龙殿的惩处,就这样结束了,梁季雄正要离开,忽见院墙角落,蹲着一只老鼠。
    梁季雄觉得这老鼠不寻常,对着墙角伸出了右手。
    老鼠发现空气突然稀薄,呼吸有些困难,本想逃走,又觉得脚下有些乏力。
    苍龙霸道七品技——奸佞无息,能在一定范围内让敌人窒息,刚才梁季雄就是用了这一手段,让玄蝎失去了行动能力。
    三品修者,每一项技能都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若是只普通老鼠,一旦中了技能,会瞬间窒息而亡。
    可这只老鼠有点特别,非但没死,还顺着地沟钻出了院墙。
    梁季雄紧锁双眉,一步跃起,追到了墙外。
    围墙之外,老鼠还在拼命逃窜,梁季雄抬起右手,正要杀了这只老鼠,却被一阵鸦鸣之声,扰乱了心神。
    “呜啊!呜啊!呜啊!”
    叫声只在耳畔盘旋,四下观望,却不见乌鸦身影。
    梁季雄双臂挥舞,驱散了鸦鸣,抬头再看,老鼠已经不见了踪迹。
    这老鼠一直跑到了怀王府外,经过墙角一只竹筐,转身离去。
    竹筐里站起来一个人,正是徐志穹。
    徐志穹跳出竹筐,撒腿就跑,耳畔突然传来道长的声音:“呜啊!别乱走,随为师来!”
    一只乌鸦在空中引路,徐志穹跟着乌鸦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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