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楚坐车,武栩和徐志穹一路闲聊,到了侍郎府,徐志穹告辞,武栩偏要请他进去。
    我进去做什么?看你们做事情?
    武栩没急着做事情,他把辛楚安置在后院, 和徐志穹在正厅喝了一坛子羊羔酒,闲聊了一夜。
    次日天明,徐志穹离开侍郎府,回衙门点卯。
    武栩来到后院,进了辛楚的房间。
    辛楚一夜没睡,见武栩进门,噗通一声跪在面前,两行眼泪连珠落下。
    “辛楚有罪,能死在侍郎手里,辛楚无憾。”
    武栩拉她起来,笑道:“你有什么罪?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说死?”
    辛楚抽泣几声道:“辛楚日夜祈求神灵,只盼今生能再见侍郎一面,今日见着了,辛楚心愿已了,甘愿领死。”
    武栩摸了摸辛楚的脸蛋:“我不让你死,我偏让你活着。”
    辛楚闻言,又要给武栩跪下。
    “不准跪,站直了,看着我!”
    辛楚仰面看着武栩。
    武栩伸出手,抚这脸颊,替她擦去泪痕。
    辛楚钻进武栩怀里,她真想一辈子就这么抱着武栩。
    她高估自己了。
    两次过后,辛楚脱力,昏昏欲睡。
    在她睡着前,武栩道;“有件事情问你,你愿意告诉我么?”
    辛楚连连点头:“妾死都不惧,只要是侍郎问的,妾知无不言。”
    武栩问道:“当初在莺歌院,一共关押了多少女子?”
    “一共三十六人。”
    武栩揉了揉额头。
    疏漏,严重疏漏!
    王振南当初在莺歌院救下了十三人,徐志穹也说只有十几人,可竟然还有二十三人没有被发现。
    碍于礼部阻挠,当时对莺歌院的搜查并不彻底。
    这些女子去了哪里?
    难道说,被梁玉明炼了蛊?
    会是什么蛊?
    ……
    徐志穹回到议郎院,杨武懒散的坐在正院,常德才拿着扫把在扫院子。
    “差不多就行了,”杨武催促道,“你都扫了几遍了?过来陪我坐坐。”
    “陪你作甚?”常德才哼一声道,“咱家在宫里当差时,却看不惯一丝灰尘,等过了身,做了鬼,还是见不得灰尘,我不管去了谁家院子,都得给打扫的干干净净。”
    徐志穹有些好奇:“你来我这里之前,却住在谁家院子?”
    常德才噘着嘴道:“这事情,咱家不该说。”
    她噘嘴的样子很可爱,只是咱家这个自称,太不适合她这副长相。
    “我是你主人,有什么不该说的!”
    常德才犹豫片刻道:“咱家住的地方在北垣。”
    杨武嗤笑一声:“既是在北垣那穷地方,想必也不是什么大宅院。”
    常德才怒道:“你知道甚来?那是兵部郎中,刘广迎的宅子。”
    杨武笑得更厉害了:“满嘴跑舌头,亏你还在宫里当过差,兵部郎中是正五品的官,怎么可能住在北垣?志穹,她骗你,得打她,你把她摁住,我动手!”
    常德才喝道:“谁骗你了?说瞎话不得好死!”
    杨武哼一声:“谁知道你死的好不好?”
    “那是刘郎中的外宅,他这人,咱家不好说,但他家里其他那些人,都不坏,可惜了……”
    话说一半,常德才不作声,拿着扫把接着扫地。
    徐志穹不乐意了:“你把话说完呀,怎么可惜了?”
    常德才道:“主子,你别为难咱家,咱家不愿意在别人背后嚼舌根子,咱家和那一家人处的不错,只是那座院子属实容不下咱家了,不过你放心,以后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咱家剩一口气在,也和那群虫子拼到底!”
    虫子?
    什么虫子?
    无论再怎么逼问,常德才都不肯说了。
    “主子,你要打就打,要骂就骂,不打不骂,我给你做饭去。”
    常德才给徐志穹煮了一顿早餐,别说,这死鬼厨艺不错。
    她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北垣这地方,还能逃过我的眼睛?
    酉时过了大半(晚上六点多),徐志穹找到了刘郎中的外宅,提着青灯,上前叩门。
    不多时,家仆打开房门,看着徐志穹道:“你找哪位?”
    这家仆好胆色,居然不怕提灯郎。
    徐志穹笑道:“我来找刘郎中。”
    他想探探这座宅子,看看里边到底有什么虫子。
    探一座宅院,徐志穹有的是方法,只是这次他想从明面探一次,再在暗地里探一次,两次一比较,能发现更多玄机。
    可没想到这家仆不买账,不耐烦的对徐志穹道:“你来错地方了,刘郎中的府邸在城西。”
    徐志穹笑道:“我当然知道刘郎中的府邸在哪,我来这,是想说些私事,不能在府邸里说的私事。”
    “不能在府邸说,也不能在这说,我们这不见客,请回吧!”
    伙计要关门,徐志穹恼火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没见过!不管你是谁,还敢夜闯民宅怎地?”说完,仆人关上了大门。
    徐志穹一皱眉,这家仆好狂妄!
    他要真想硬闯,这宅子里没人敢拦他,提灯郎有特权,京城之内,四品以下官员的宅邸,可随时进门搜查。
    但是一旦闯进去了,事情就大了,能查出些东西便好,查不出来,徐志穹得给人家个说法。
    算了,明察不行,暗访吧。
    徐志穹绕着宅子转了一圈,奇了怪了,这宅子周围怎么没老鼠?
    在大宣,想找到一座没老鼠的宅院实属异想天开,就连皇宫里都少不了老鼠。
    再仔细看看。
    墙根有个老鼠洞,徐志穹拿了点碎干粮,想把老鼠引出来。
    院子里突然刮出一阵风,呛得徐志穹一阵咳嗽。
    好重的血腥气!
    腥味转眼散去,徐志穹趴在老鼠洞口,想再闻一闻,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
    “徐灯郎,你在这里作甚?做贼么?”
    一听这声音,徐志穹的脸颊一阵抽搐。
    老冤家来了,余杉。
    余杉晚上来北垣作甚?
    趴墙根这事被他看见了,以后不知道要受他多少贬损。
    徐志穹不慌,站起身来,拍打一下手上的尘土,高声道:“余公子,鹰扬将军!你怎么也在!”
    余杉眨眨眼睛,一时不知作何应对。
    当初在书院时,徐志穹和刘德安以死相拼,当时只知道他是个不要命的,没想到他还是个不要脸的。
    徐志穹是个要脸的人,但既然脸已经丢了,就得拉着余公子一起。
    本以为余杉会立刻离开,可余杉示意徐志穹换个地方说话。
    他这是专程来找我的?
    两人走到了街上,余杉道:“我们有多久没一起喝过酒了?”
    徐志穹想了想:“武考前夜,你请我喝了一顿香醪,自此见面的时候的就不多了。”
    “当时我就想到过,咱们书院这一辈人里,只有咱们两个能闯出一片天地,确是让我说中了,这才短短几个月,你已经成了青灯郎。”
    余杉看着徐志穹,也等着他恭维两句,毕竟他是鹰扬将军,比徐志穹更高一品。
    徐志穹一脸谦虚道:“我这人,没什么长处,就是天资好,悟性好,人品也好。”
    余杉尴尬的笑了笑,强忍着厌恶,找了家酒肆,与徐志穹喝了两杯。
    “听说你近日与隋侍郎来往颇多,今日又去刘郎中府上,想必日后要往兵部去?”
    徐志穹连连摇头:“隋侍郎是什么身份?能和我有什么来往?”
    余杉一笑:“隋侍郎与你叔侄相称,此事很多人都知晓,你又何必骗我?”
    昨晚发生的事情,余杉都知道了?
    不用问,徐志穹被人盯上了。
    这人是余杉么?他盯着我要作甚?
    徐志穹道:“隋侍郎与家父曾是同袍,算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可我无意去兵部。”
    余杉诧道:“既是不想去兵部,时才在刘郎中府外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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