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人横七竖八躺了一片,期期艾艾地嚎着。
    几个白公子搜他们的身,搜到银钱交给红环白公子。
    显然,红环白公子是这群人的领导者。
    收账是最轻松的活儿,红环白公子吴泽文想。
    所以才会有前头那弱鸡次次混进来浑水摸鱼。
    弱鸡身形单薄,偶然露出来的皮肤白得晃眼,手腕纤细,只怕稍微一用力就折了。大男人却留着细长的指甲,真的能握住刀么。
    “喂,弱鸡。”吴泽文声音不算大。
    一众白公子皆看向吴泽文。
    不远处,殷长衍握着铁管敲下去,沉闷的敲击声深陷皮肉之中。他撩起衣摆蹲下,在地上之人惊恐的眼神中摸取银钱。
    吴泽文坐在石头上,单腿支起、肘部靠着膝盖,手撑着下巴,神态桀骜,“长指甲那个,我看你不爽。下次做白公子,记得避开我。”
    殷长衍环视一圈,他的指甲是最长的。红环白公子口中的“弱鸡”是指他。
    “嗯。”
    轻飘飘一声“嗯”,吴泽文真的有些不爽。
    但凡你发一点儿火,我就能当你有三分血性。做男人软弱到这份上,真是丢人。
    “白公子,钱数点够了。”一个白公子硬着头皮道。
    “离开。”吴泽文沉声道。
    白公子们松了一口气,得令而退。
    吴泽文跳下石头,居高临下对躺倒的一片人说,“诸位,怪只怪你们得罪望春楼。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若有怨气儿,尽管朝望春楼发。”
    躺在地上的人垂死挣扎,“白公子,无欲山不走回头路,你以为你们真能走出无欲山吗?哈哈哈哈,愚蠢。”
    “‘无欲山,无回留,桃花林见柳。’,出山的口诀。你想说的是这个吗?望春楼的情报,超出你的想象。”
    “你知道又如何?你有那本事走出去吗?”
    “你以为我没吗?白公子向诸位辞别,我们不必再见。”
    检查完。
    几个人膝盖骨尽碎,再无反扑之力。下手之人既狠又高明。
    他这后算是白断了。
    白公子们之中居然还有这种心思缜密且手狠的人?真想认识认识。
    等等,方才站这儿的人,是不是那个弱鸡?
    白公子们遍寻柳树不得,渐渐迷失在无欲山之中,寻不到回去的路。
    目之所及,皆是桃树。桃树之下,吊着森森白骨。
    树枝扫到吴泽文后颈,像是绳圈引着他把脖子往进送。
    吴泽文朝前踏了三步,对着绳圈扯长了脖子。
    很奇怪,明知古怪得很,心里却一点儿都不抗拒。
    肩头被拍了一下,那人手腕纤细、皮肤白皙,指甲尤其长。
    吴泽文如梦初醒,立刻后退两步。有一分感激弱鸡。
    朗盛道,“众人尽可能避开桃树。”
    白公子们皆严阵以待。
    一个白公子问道,“找了这么久,都没有看见柳树。口诀真的是正确的?”
    吴泽文十分肯定,“‘无欲山,无回留,桃花林见柳。’找柳树,柳树所在之处一定是生路。”
    殷长衍相信吴泽文的口诀,但他不信吴泽文。
    薄唇微喃,‘无欲山,无回留,桃花林见柳。’
    白公子们有几分烦躁,“吵死了,有碎碎念的功夫不如去找柳树。”
    殷长衍沉吟片刻,他想他知道出去无欲山的方法了。
    “喂。”殷长衍望着吴泽文。
    吴泽文愣了一下。
    “想出去,就叫他们跟着我。”
    吴泽文大喊:“所有人过来,跟着弱......他,他能带我们出去。”
    “啊?真的吗?能出去?”
    “是弱鸡呀,靠不靠谱?”
    “怎么说话的,他是我们的希望。”
    “对不住对不住,我失言了。”
    殷长衍说,“柳,有‘留’的谐音。‘无欲山,无回留,桃花林见柳。’留在桃花林的东西,就是出路。”
    “桃花林这么大,去哪儿找留下来的东西,更何况我们连留什么都不知道。”吴泽文问到。
    “那不就是么。”殷长衍指着桃花树下吊着的姿态各异的骷髅,“抱着桃花树不肯离开的骷髅,就是我们要找的‘留’。”
    “快去找抱着树的骷髅!”红环白公子吴泽文一声令下,所有人倾巢而出。
    一炷香后,竟然真的在东南角找到了抱着桃树骷髅。
    骷髅手脚并用,藤蔓一样缠着桃树,恨不得把自己镶嵌在桃树里。
    “奇了!弱鸡说得竟然是真的!”
    “弱鸡什么来路?太厉害了吧。”
    “太好啦,能活了。”
    殷长衍上前,将骷髅解开缠到自己身上,让它像抱桃树一样抱着自己。
    眼前景色如烟散去,回到了望春楼小北门。
    猜对了。
    没一会儿,白公子们都回来了。纷纷围着殷长衍鞠躬道谢,好几个拉着他要跟他结拜成异性兄弟。
    殷长衍游离的视线在看到吴泽文的一瞬间便不再移开,剥开白公子们,径直走过去。
    吴泽文愣了一下,有些不太好意思面对他。干咳一声,“结义的话,我这边没问题。你看什么日子合适,我们设祭坛、”
    滔滔不绝被殷长衍两个字打断。
    “拿来。”
    “拿、拿什么?”吴泽文一脸懵。
    “酬劳。”殷长衍指着吴泽文肩膀上的红环,“你是领导者,酬劳都在你那里。”
    所以你救我只是为了你的酬劳?!
    吴泽文觉得方才尴尬措辞的自己就是傻逼,“给你给你。”
    把自己那份儿也塞给殷长衍。
    殷长衍数好钱,只拿走了自己那份。
    家里皂角见底了,买一包新皂角。皂角不便宜,方才赚的几乎全垫进去。
    回到家,把新皂角倒入罐子里。
    殷长衍坐在院子里洗月事带。今天的月事带不多,洗得很快。没一会儿就晾完了。
    给望春楼洗月事带的人不在少数,很多都是有经验的老妈子、老婆子。但望春楼的姑娘们就是想让殷长衍挣这个钱。
    谁叫他长得俊不说,洗得还干净,又舍得用皂角。
    殷长衍在院子里清洗自己,水冲掉一身不好的味道。拾掇完后,按部就班去厨房做饭。
    蒸了六个馒头,份量够自己吃。
    顿了一下。
    打开面缸,又多放进去两个。
    他娶了个媳妇儿。
    殷长衍踏进房间的一瞬间就觉得不对,屋子里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王唯一歪坐在床上洗脚。
    清水轻柔地抚过脚面,纤足如玉,带一点儿粉,晃人的眼睛。
    殷长衍立即转头,阖上房门。
    “殷长衍,你回来啦。”王唯一叫住他,吃人嘴软拿人手软,让他一次腐败到底,“昨天让你饿肚子是我不对,我带了好吃的肉包子给你赔不是。”
    他怎么不正眼看人?没礼貌。
    第4章 第 4 章
    ◎喝酒◎
    王唯一瞧了脚又瞧他,床上肆无忌惮,床下意外的纯情。
    擦好脚,放下裙子。
    “我抱了一路回来,你多少吃一些。”
    “子时,该睡了。”
    殷长衍解开衣带,将衣服整整齐齐叠放在一侧的板凳上。
    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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