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林无筱都没能通过观象玉石看到有哪个妖修能成功种出百花。
    林无筱倒是想借他们的成功来替自己铺路,可是现在都没有妖修成功,他的算盘也就只能止步在此。
    现在林无筱唯一担心的就是该怎么向身在外面的这些妖修们交代这件事,毕竟有很多进去的妖修是有家族靠山的,而严靳昶和狐妖就正好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这简直就是天助他也!
    林无筱越发坚定了要将这脏水泼到严靳昶和狐妖身上的心,根本不给严靳昶说话的机会,一上来就责骂了一通,甚至还做出了扼腕痛惜的模样来。
    严靳昶:“……”
    从严靳昶的角度来看,一片红色的虚影已经悬立在了林无筱的身后,血红色的眸子已经盯准了林无筱——那正是紧跟在严靳昶和狐妖后面离开了灵气塔的森染的残魂。
    狐妖一听到林无筱的声音就来气,瞬间挣扎着从坑里出来,朝林无筱龇牙:“呸!你少在这里血口喷妖!你这个骗子!你骗了我们大家!”
    闻言,妖修们面面相觑,不明白狐妖何出此言。
    林无筱冷笑:“你说我是骗子?那你现在敢不敢化出人形,让大家看看你的模样,相信会有不少妖君能一眼认出,你就是那经常在庆宴上偷大家东西的小贼!”
    狐妖:“你!”
    “对啊,当初偷我的灵石袋的,确实是一只小狐妖。”
    “我是去年被偷的。”
    “我是前年被偷的。”
    “这难道就是那只小狐妖的本体吗?”
    “叫他化作人形,不就能认出来了吗?”
    “喂!赶紧化作人形啊!”
    狐妖瞬间语塞,赶紧道:“那是因为他骗……”
    林无筱高声打断道:“你为何不敢化作人形?是不敢吗?心虚吗?”
    “嘿,我知道这狐妖,他从很早以前就经常出现在庆宴里,不但偷东西,还到处散播谣言,逢妖便说林公子是将生魂放入了傀儡当中。”
    “这话他也同我说过,我当时还信了,那一年有好多妖修都信了他这谣言,还去声讨了林公子来着,然后林公子便出来自证了清白,而这狐妖自知理亏,便夹杂尾巴逃之夭夭。”
    “他年年如此,年年都是这么说的。”
    “以前他还是一只小狐狸呢,林公子还可怜他,说他只是个孩子,便放过他了,没想到他年年来,不依不饶,还把那些话当成了口头禅似的。”
    “竟有这样的事情?”
    “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都长这么大了,竟还在诋毁林公子!”
    一群妖修你一言我一语,逐渐变得义愤填膺起来,纷纷指责狐妖不识抬举,不识好心。
    狐妖不断地摇头否认,努力地解释,但却没有妖修愿意听他的解释,只将他的解释当成了借口。
    有些妖修甚至逼近上来,想将他抓住。
    狐妖下意识地往严靳昶的身边靠,余光看到严靳昶突然抬起了手,便转头看去,就见严靳昶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大片血红色的花瓣。
    这些花瓣狐妖很眼熟,正是他不久前还在那灵气塔里面看到的,被森染的怨血染红的花瓣!
    狐妖立刻抬起头,也看到了那片悬在了林无筱身后的红色虚影,同时也看到了那站在附近的一棵高树上的,手里同样缠绕着血色花瓣的安韶。
    这些花瓣明显就是森染送来的,它们在严靳昶的手上迅速成形,化作了一把血红色的长刀,在安韶的手上化作了一把血红色的长剑。
    严靳昶不管那些妖修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声讨,而是冲着林无筱喊道:“林无筱!你昨夜将我们扔进离魂阵,想要将我们的魂魄放入你的傀儡里,任你摆布的时候,恐怕不曾想过,我们还能活着出来吧?”
    林无筱明摆着打算做戏做到底:“什么离魂阵?你们现在是打算合起伙儿来污蔑我吗?我很是看好你,你在偃术上颇有天赋,没想到竟是个不分好赖,不辨善舞的!”
    严靳昶:“少废话,你可认识这把刀?”
    严靳昶将那在他手上成形的长刀一横,而后假做漫不经心地挥了两个招式。
    见此,上一刻还在想尽办法给严靳昶扣死这口黑锅的林无筱,这会儿瞬间瞪大了双眼:“这刀法,是谁教你的!”
    严靳昶:“这还需要问吗?森筱,你穿着他以往爱穿的衣袍,拿着他惯拿的扇子,你这一身打扮着装,你这刻意的姿态,无不是在模仿着他,殊不知你这般,却比那东施效颦更可笑!”
    林无筱脸色大变,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只立刻拔剑就朝严靳昶的方向攻来,并吼道:“住口!你住口!”
    严靳昶:“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可笑致极的赝品!你不配穿这一身衣服,做这一身打扮!”
    林无筱骤然睁圆双眼,恍然间,他似乎看到严靳昶的身上浮现出了一个虚影,那虚影竟是万明峪的脸,而虚影和严靳昶的声音也在下一刻重合:“孽畜!我当初就该把你摁死在壳里!”
    林无筱:“啊啊啊!——”
    严靳昶说完,立刻挥刀朝林无筱砍去!
    第90章 自曝
    林无筱的神色在看到严靳昶使出那几式刀法,说出那些话之后,就明显变得不对劲了。
    当然,这也是严靳昶想要看到的,林无筱之前在森染的残念当中时就已经是妖丹后期,修为相当于人修金丹期,现在的林无筱已经突破到了凝魄期,已经是凝魄初期的妖修了。
    修为差距太大了,严靳昶并不打算直接和林无筱硬碰硬,只能剑走偏锋。
    林无筱举剑向严靳昶袭来,严靳昶则挥刀与其相对,刀剑在半空中交击于一处,严靳昶明显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冲撞在那血刃上,震得他的手臂发麻。
    这血色的长刀是森染用怨气之血凝聚起来的,每一滴血都是林无筱当初亲手造的怨。
    严靳昶故意让刀面倾斜了一些,血色的刀刃上映出的林无筱的脸,也让林无筱更近距离的看清了那把长刀。
    这是,万明峪的的灵刀!
    林无筱瞳孔微缩,视线落在那血色的锋刃上,似乎透过那血刃看到了一张他至今难以忘却的脸。
    “森染!”林无筱死死地盯着严靳昶手中所持的血刃,似乎忘了自己还在同严靳昶对峙,甚至试图凑近去看。
    林无筱不知森染的怨魂就悬在他的身后,那刀刃是真的映照出了森染的怨魂——现在森染的怨魂只有严靳昶,安韶和狐妖看得到,其他妖修似乎都无所察觉。
    这或许是森染有意为之,但因为这血刀是森染之物,哪怕林无筱看不到现实中的森染,却能透过这刀刃看到。
    森染其实有些诧异,没想到严靳昶竟然会想到用这种办法刺激林无筱。
    事实证明严靳昶这方法效果极好,林无筱果然被惊得心神大乱,一时间完全失去理智,也忘了什么剑法剑招,只像一个无头苍蝇一般对着严靳昶手中的血刃一阵乱砍,嘴里不断地喊着:“你给我出来!”
    其实但凡林无筱对着严靳昶砍,严靳昶都会马上撤,可林无筱对着这把血刀一阵输出,这血刀继承了森染的怨力,面对林无筱的这些攻击,完全能轻松招架。
    周围的妖修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上方打起来了,下意识地带着族人退避开,免得卷入纷争。
    在情况未明了之前,他们显然不打算现在就插手,毕竟,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参加庆宴的,是冲着赚取灵石获得宝物而来,并不想在此有所损失。
    严靳昶一边用血刀抵挡着林无筱的攻击,一边观察着林无筱的表情,却发现林无筱在看到刀刃上映照出来的森染的脸之后,林无筱眼中竟然逐渐浮现出了黑气,竟有了入魔的征兆!
    严靳昶有点诧异,他这刺激是不是有点过了头?
    不过这至少说明严靳昶的方法还是见效的。
    严靳昶暗暗给候在不远处的安韶使了一个眼色,而后一边故意用森染教给他的刀式和林无筱对战,一边对林无筱道:“你可知这把刀为何是这般颜色?”
    林无筱的视线从那血刃上挪开,看向了严靳昶,却发现就连严靳昶的双眼中,都映出了森染的脸。
    那是他日夜梦里都会出现的脸。
    而这一刻,林无筱恍惚看到,森染的脸和严靳昶的脸重叠。
    严靳昶血色的瞳孔深处亮起了竖状的金光,对着林无筱道:“因为这些都是我的血!”
    “你知道当我被封灵夺气阵里的封灵丝贯穿身体时,有多痛吗?”
    “我能听得到我的筋骨被一点点割断的声音。”
    “我能听得到我的血肉被割裂,温热的血不断地流出身体的声音。”
    “渗出皮肉的血像无数虫蚁一般密密麻麻地爬过肌肤的每一寸,然后顺着封灵丝流入阵法,化作气运,被你所吸收。”
    “你踩着我的尸骨得到的气运,踏着我的血肉获得的力量,这些是不是会让你感到得意和满足?”
    林无筱握着剑的手一颤:“不是……”
    严靳昶:“我的怨气会一直纠缠……嗯?”不是?
    这不是严靳昶预料中的答案。
    林无筱神色慌乱,身上的灵力散乱无序,甚至还有丝丝缕缕的黑色气息缠绕着。
    林无筱再次吼道:“不是!我没有!我没想真的置你于死地!”
    林无筱死死地盯着严靳昶的双眼:“我只是不甘心!”
    “凭什么你要将你的毕生法力传给一个陌生人,还要将万氏和森氏两族代代传承的刀法和剑法教于他?就因为他是主角吗?我陪了你们那么多年,都抵不过一个陌生人吗?我不甘心啊!”
    严靳昶:“就因为这种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你就……”
    林无筱神情激动:“我看到了!我亲眼看到的!”
    林无筱:“我看到了你们的未来!看到了你的死期,虽然那些画面很零散,但我确确实实看到,奄奄一息的你将毕生法力传给了主角,再之后,万明峪也死在了他的面前!”
    林无筱缓缓摇头,神色如魔怔一般:“我不想让那样的事情发生,我想改变这一切,所以我就想着,只要我能在那个时日到来之前,变得强大,强大到无人能敌,这样一定能做出改变。”
    “可是你却不愿意教我,你们都不愿意教我!”林无筱的表情看起来又气又委屈:“你们永远都将我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看待,我无数次恳求你们教我,你们却只是一味地敷衍我!”
    “所以,我只能不择手段!”
    “我只是想拿走一些你的气运,借你的气运来变强,再逼问出那剑法刀法,我没想着真的让你死!”
    “你那么强大,你怎么会死呢?”
    林无筱双眼落泪,像是问严靳昶,又像是在问自己:“你当时试图强行破阵时,我已经及时把阵法解开了,还对你施展幻术,让你冷静了下来,只是止血的草药不够,我又赶紧去屋里取,可就在我将止血丹药拿出来时,你却不见了。”
    “我四处寻你,跑遍了整个森林,才找到了血迹,并顺着血迹追到了那个深窟里,才看到……”
    “你明明还能行走,还有力气独自离开,走了那么远,你怎么会死呢?”
    严靳昶:“……”要不我把你剁成肉泥,再问问你为什么死了?
    严靳昶听不下去了:“变强的方式明明有很多种,别为你的无能和懦弱找借口,你不过只是因为掌握了绘制封灵夺气阵的方法,却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强者来掠夺气运。”
    严靳昶:“封灵夺气阵以自身寿元为阵基,一次只能夺取一个人的气运,而一个人的气运是有限的,若是牺牲自己的寿元,却换不得很多的气运,那便是大亏。”
    严靳昶:“大气运大多会集中在修为高强的修者身上,可若是想要将比自己的修为高强者引入阵法,并非易事,所以你只能将目光放在最信任你的人身上。”
    悬立在林无筱身后的森染怔住,视线从林无筱的身上挪到了严靳昶的脸上,这才终于注意到了严靳昶的眼眸有异。
    不过森染来不及多想,就被严靳昶说的那些话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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