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可真悲惨。”“对!那非常悲惨!”
    “他们会拔掉你的指甲,再切掉你的手指。”“每一天都给你放血。”“挖掉你的眼珠,拔掉你的舌头!”
    奥尔脸上的微笑就没消失过,这些吹笛人恐吓在他听来就是吓唬小孩的。可能……人类听到这些是会很害怕的吧?
    他走过了那架铁梯子,并继续顺着通道朝前走。吹笛人们的声音在他没有踏上梯子时,变得兴奋。但当奥尔继续朝前走,而且他走向的是一个已经决定好某个目标时,吹笛人的声音开始变得越来越急迫了。
    “我们已经向地面上的人发去了消息!”
    “如果你还不同意,那一会儿就会听见爆炸声。”
    “站在原地!否则将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停下来!”“如果你不停下,下一刻我们就会炸了!”
    她们果然是没受到过什么教育,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
    奥尔走了大概二十多米,他停了下来:“我先来炸吧。”
    他面前的墙壁出现了在黑暗中不起眼的马赛克纹路,下一刻,它发出一声沉闷的爆炸声,炸成了飞灰。
    墙后是空的,还有一条细窄的密道,十几个吹笛人正顺着密道狂奔着逃离,阿蕾娜站在了密道口,脸色苍白地看着奥尔。
    “你不该带着魔力结晶的,我见过一次,就记住了它的魔力波动。在这么近的地方,我很容易感知到它。”其实是红龙记住了,奥尔没那么好的脑子,不过,目前他可以吹嘘一下,“这种魔力结晶虽然粗糙,但它确实含有巨大的能量,按照普通神血琥珀的魔力含量,以及制作中可能出现的散溢情况,一块神血琥珀只能制作四到五块。”
    奥尔把他刚才捡到的那块魔力结晶拿了出来,一边说,一边将它握在手心里,猛地一捏!掰断饼干般的声音,从他的掌心中传出。
    阿蕾娜闭上眼,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惊呼,她的手心里正攥紧了刚刚的那一块魔力结晶,只等着族人跑得更远一点,就引爆。
    但是现在……现在,她没死?阿蕾娜张开眼,认为奥尔是在欺骗她,可她的愤怒很快凝固在了瞳孔里。
    那团绿色的魔力,失去了外壳的保护,就在奥尔的掌心上涌动着。
    在她看见后,奥尔双手一拍,再一张开,刚刚那不规则鹅卵石外形的魔力结晶,变成了一片绿水晶的叶子。
    阿蕾娜瞬间坐在了地上,她瑟瑟发抖地看着奥尔:“你……您、您到底是谁?您的力量……不该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
    “贪婪王子。”她的话倒是没错,穿越让他发生了严重的返祖,不过刚刚能这么做,又是红龙上身。
    阿蕾娜发出了一声哽咽,她四肢着地趴在地上,把另外一枚魔力结晶用手指轻轻推向奥尔:“求求您,求求您看在一群母亲保护孩子的份上,饶恕我们这次的莽撞吧。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我们……”
    “您的族人没逃出去。”奥尔脚尖一挑,将魔力结晶挑到了眼前,用手接住,又不太尊老地一把捏住了阿蕾娜的后颈,把她提了起来,
    他带着阿蕾娜大踏步地走向了那狭窄的通道,这里没有砖石或水泥,四周只有泥土,和木头的承重柱,看来是不久前挖掘的密道。身材瘦小纤细的吹笛人很适合通道,但高大还捏着一个人的奥尔,本该无法通过的。
    可当他走上去,马赛克图案扩展向头顶与两端,通道瞬间被扩充了。
    他们继续向前,走过一个拐角时,眼前的景象让阿蕾娜瞬间发出一声尖叫。
    那些刚刚逃跑的族人,就像是被禁锢在琥珀里的虫子,还保持着奔跑的动作,但被禁锢在一片马赛克里,她们没有一个成功跑掉。
    “求求您,放过她们!放过她们!”阿蕾娜不知道她们是否还活着,只能抱着一线期望,大声哀求。
    “谁给你们的魔力结晶。”
    “是我们自己弄到的!”
    “撒谎。”一个吹笛人身边的马赛克融化掉了,一起融化的还有她本人,就像是直接被抹去,甚至没有留下一滴血迹,一点骨灰。
    “贝丽卡!”
    “这种制造魔力结晶的方法,是对神血琥珀的极大浪费,又需要大量的材料与特定的器械,你们没有。并且,制造成的魔力结晶每时每刻都在散溢着魔力,只要五到七年的时间,它就会自己崩溃。这玩意儿目前的魔力还很充溢,是半年内的产物。那时候的你们,还在海上漂呢。”
    “咔!”第二块魔力结晶被奥尔捏碎了,绿色的魔力绕着他的手指打转,眨眼间,也凝固成了一片绿叶,不过比起第一片,它是卷起的。
    第一次用两只手,有一只手被红龙引导着,这次完全由他自己制作,微微出了点错误,但在外行看起来,反而第二片叶子更灵动。
    “……是从梅里亚那弄到的,就是那个和血族联系的部落首领。她死之后,我们从她那得到了这些。我、我承认,我们在诺福诺特银行里,也没有任何珍宝,我们……”
    “我猜到了。我知道,您一开始就没想和我正经地谈判。”奥尔继续掐着阿蕾娜前进,“我不认为一个只有几百人的,并且依附于血族的小部落,手上还能存下神血琥珀。但很凑巧,我也不打算让你们活着。”
    他们绕过了那一大块马赛克,向前走了一段后,继续拐弯。
    阿蕾娜一直努力地想回头,可她做不到,很快,她就彻底无法看到那些吹笛人了。奥尔在这时说的话,让她心脏一颤。
    “我不懂,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杀害活人呢?明明有野兽的尸体可以用,或者你们去偷尸体也好啊,为什么,一定要绑架并杀害那些健康的活人呢?”
    阿蕾娜说她不是这一派的,但在奥尔要求阿蕾娜将卵从人类的遗体中取出来时,她表现出了明显的不甘愿,她的随行者更是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奥尔。
    即使朝最好的方向想,她们当初那么做,是形势所迫。但如果阿蕾娜真如她在言谈中展现出来的那么和善与尊重生命,她这样的表现就很不正确。可是没有,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和奥尔讨价还价,只是她及时管住了自己的嘴。
    那个时候,她们就已经彻底失去了奥尔的信任。
    “……像你这样的血族懂什么?你强大得简直像是我们传说中的古老祖先,我们一直在衰退,不停地衰退。有些孩子孵化后只能长到小狗大小,外形就像是一只长满了鳞片的青蛙或腋下长着鱼鳍的蜥蜴。
    有些孩子虽然能变成人形,但她们没办法变成男人。但她们也不是彻底的女人,她们……天生没有子宫。
    而我们催眠的力量也在不断减弱,一代比一代更差。我们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消亡,但用人类确实有用,如果每个人类的腹中放一两颗卵,那必定能孵化出健康的孩子。我们试过别的,羊、猪、牛,甚至熊和老虎,我们都试过,但真的只有人类,或者说,只有拥有一定智慧的生灵,才能给我们健康的孩子。
    虽然我们要腐烂的,但那些病死的或老死的,会让孩子相对孱弱,只有那些健康的强壮又美丽的——我们的孩子甚至能继承那些苗床的一部分特点,从这一点看,她们也是那些苗床生命的延续,算是他们的孩子。
    我们要生存,人类这么多,给我们一点又怎么样?”
    “你们缺的不是健康的活人,你们缺的是知识。”
    应该是智慧生物的体内有什么物质,是吹笛人幼崽早期健康成长所必须的。可能过去吹笛人的幼崽比较强壮,卵里边带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自身拥有的越来越少,必须从外部摄入。
    这需要大量科学研究进行比对,寻找出这种物质。而不是简单粗暴地把卵朝动物的尸体里一塞,就算完了的。
    “您在讽刺我们吗?”
    不,他说的当然都是真的。但和一个高龄文盲解释这种可能连奥尔自己都不理解的高科技问题,显然是不可能的。
    “你们部落的人口,为什么一直这么少?”
    “……因为血族要我们上供,教会也要。每年都会来人,或几个或十几个。当我们到了繁殖期时,他们也会给我们送来人类。虽然有的太丑,有的太老,有的就快死了,但确实是人类。我真不该接纳那些混蛋。”阿蕾娜先是怀念,接着是憎恨。
    “你们愿意向教会与血族上交贡品,但不愿意从一开始就每次只留下一个卵?”
    这个种族更是必须进行计划生育,吹笛人比人类成长的速度更快,十岁左右就进入成熟期了,身体情况相当于人类的十八岁左右。也就是说,一个吹笛人这一生中至少也要经历四次繁殖期,四次加起来那就是三十二个孩子。
    即使一辈子只生一次,那也是八个孩子,人口数量将呈几何级别的上升。
    “您在让一位母亲杀害她的孩子吗?至于送走……离开我们,她们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您说这话,真的不心虚吗?你们送走的时候,会把那些没有子宫的,弱小的,力量差的都送走,所以不会心疼。但现在塞进人类遗体肚子里的,都可能是健康强大的幼崽,对吗?”
    就像生下来女孩让人抱养走不心疼,但掉下来的男孩就算只是个胚胎,也要哭得要死要活一样吗?
    “不,当然不是,怎么会呢?那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只是知道她们要去过好日子,所以才不会心疼的。”这位老太太的口齿一直是很清晰的,可是现在她说话却有些含混。
    “但我承认,让一位母亲杀害自己刚刚诞生的幼崽,确实十分残忍。这是不应该的。”奥尔停住了,现在的位置,已经能闻到浓重的腐臭味了。
    阿蕾娜大喜:“那么……”
    “那么就让我们来动手吧。”
    阿蕾娜听见了从背后传来的脚步声,那不是人鱼的脚步声,很快,红衣的皇家警察们,出现在了两人的身边。
    奥尔把阿蕾娜交给了娜塔莉,他自己带头向前,警察们搜寻吹笛人的巢穴,大量分散,所以女警们也必须下来了。达利安没在众人中间,他圈地的地方较远,回不来。
    这个通道像是“弓”的形状,原本还要再拐两个弯,但奥尔直接开了一条路,尽头的两扇铁门也被他用马赛克抹掉了。这让人们更好前进,但也让恶臭味更容易外溢了。
    嗅觉灵敏的狼人们还好,反而是血族有不少跑一半恶心晕眩的,不过只要没晕倒,就必须咬着牙继续冲。奥尔也被这味道冲得有点眼睛发黑,但他的头很疼,反而转移了他对于臭味的注意力。
    恶臭的源头是个巨大的深坑,坑里就像是个酒窖一样,摆满了一排一排的圆木桶,但这些木桶都不是横放,而是竖放的,木桶没有盖盖子,里边盛满的不是美酒,而是水与尸体。
    这地方到处都是成团的苍蝇和甲虫,有些木桶里还泡着老鼠的尸体——这大概是偷吃尸体掉进去淹死的。
    这些吹笛人和她们的远亲海妖选择了同样的容器,只是眼前的情景更加的“壮观”,保守估计,这些水桶至少上千。阿蕾娜说过,一到两枚卵,一个人。
    在成排的圆木桶中间,有很多吹笛人,有的拿着铁刺刺老鼠,有的在用藤制苍蝇拍打虫子,还有的双手抓着桶边,正朝里边看——她们的动作都定格在了前一刻,在她们身体外侧,有一层模模糊糊的马赛克。
    “呕!”有血族吐了,但没找个角落去吐,他们知道时间紧迫,所以吐着但也在行动着。
    “为什么先生不直接杀掉她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一位状态还好的血族好奇地问他身侧的同伴。
    “因为一旦她们死了,对人类的操控也就失效了。虽然那些人类之前受到的刺激应该就已经够大了,但是……只能说尽量减少对那些人类的刺激。”
    “先生总是这么温柔。”
    “这边是人类的味道。”狼人在奥尔的前方带路。
    又一道铁门消失了,从那边涌出来的臭味不再是腐臭,而像是粪坑,更多的血族开始呕吐了。
    这里同样被控制住的是一个个人类——奥尔可以大范围地使用能力,并有区别地控制着活物,但他没法分辨出控制的到底是谁。在看见是人类后,覆盖在他们身上的马赛克就消失了,不等那些人再做出别的反应,他们已经被手脚利落的警官敲晕抬走了。
    “天,什么味儿?”刚刚好奇的血族一边扛着一个人类朝外走,一边嘀咕。
    “吹笛人能控制人类的行为,但有些事她们也控制不了,比如便溺。”他同样扛着人类的同伴依然语气轻松地回答。
    “哦!先祖啊!”
    “别叫了,动作快点吧。”
    “qaq我要回去洗一天的澡,不,我要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
    他们早已经找到了两个向上的出口,不需要再绕出去。推起旋转门,两个出口一个在废弃的仓库里,另外一个在一处小巷子里。
    仓库被快速地打扫干净,几乎三分之一都被警车占满,人类被暂时放在地上,希克林区组织起来的医生和护士们也正在赶来。大多数人都营养不良,因为肮脏的环境,有些人患了皮肤病,有些人在发烧,还有些人在腹泻。
    血族们把明显状态不对的人分开,以免这些人带着更要命的传染病。
    奥尔应该坚持了十二分钟左右,在狼人们嗅觉的加持下,所有的人,无论死活都被找出来了,活着的大多被救了出去,仅剩的一些也被敲晕,又被用衣服裹住他们自己的头,让他们不需要直视这恐怖的地狱。
    当即将到达极限时,几乎全部吹笛人随着马赛克一起消融,化为了虚无。
    目睹这一切的阿蕾娜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她彻底失去了理智,嘴里咆哮着飞利浦王国的俚语,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奥尔,意图去攻击他。
    幸存的四位吹笛人刚被带到奥尔的面前,就立刻跪在了地上,拥抱着彼此瑟瑟发抖。
    “我的人已经带来了腐烂的牛尸,从尸体里取出两百枚卵,塞进牛的尸体里,是否能孵化出健康的孩子,就看她们的运气了。”
    阿蕾娜还在骂,但其余几位吹笛人已经不抖了,她们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奥尔。
    “你们只能活一个,但在孩子孵化后,她也要死。”
    四个人紧紧盯着奥尔,她们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有一人竟然笑了。
    “感谢您,阁下。”
    奥尔点点头:“你们自己选择谁留下来吧。”
    “我只用人类孵化过,没用过动物。”“我也是。”“你更了解突发状况。”
    奥尔听她们就这么低声商量着,最后选择了那个最年长的,因为她已经有过两次的繁殖期,而且曾经参与过用野兽孵化与人类孵化的对比,更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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