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德手边拿着册子,自己却出着神,心里盘算着。他思来想去,还是把一鸿叫进来,低声吩咐。
    “明日你请绿浮姑娘来一趟。”
    一鸿一脸的诧异,瞧了瞧何明德这趴着的姿势。
    何明德被她看的无奈,“我找她有正经事。”
    “是,奴婢知道了,明儿一早就去请。”
    她应下了就往外走,不提防外头门帘一挑,就见着一抹靛青的色,知道是端王,忙低下了头。
    “王爷。”
    端王没说什么,一鸿便退了出去。
    端王一边给自己换了常服,一边随口问道:“明儿要请谁来?”
    ……
    何大公子犹豫了两秒,还是如实道:“请绿浮姑娘来。”
    端王扣扣子的手一顿,旋即又恢复了正常,不轻不重地“唔”了一声。
    何明德这是解释也不好说,不解释也不自在,正在犹豫,便听外头一鸿道:“王爷,大公子,可要用膳?”
    这两天因为何明德动不得,两人便在屋内用的饭。何明德听了问,刚要回答,便听端王道:“本王的膳食还是放在外头用吧。”
    啧。
    何明德叹气。
    创业初期,家庭不和谐,且慢慢熬吧。
    ……
    翌日等何明德起了,塌上已经没有端王的身影。到了到了卯时,绿浮便带着一身露气来了。
    两人屏退左右,何明德这才说起了来意,问起了楼内最近的经营。
    “前日刚算过楼里的账目,去岁买地盖房的花费已经平了。如今每一日楼里的进账能有一万,盈余多的也有三四千两,少的一两千。”
    何明德自己算算,偌大的浮月楼,如今盈利估计也不超过三四万。浮月楼若是想继续发展,这些银钱却也动不得。
    绿浮好奇道:“大公子怎么想起问这些来了?”
    还能是为什么?不过是看了端王那个单子,心里有了些想法罢了。可惜,钱到用时方恨少,自己这些银钱,实在是太少了。
    何明德摇摇头,没说,反问道:“楼里可有什么心腹人?我总让你过来也不好。”
    绿浮解释道:“奴偶尔也会带人去些公子老爷府上演习歌舞,外人见奴来,也不会想到奴与公子的关系。”
    “不是,”何明德道,“我这成家了,还总请歌姬舞女进府,对王爷总归是不尊重。”
    绿浮一愣,抿着嘴儿一笑,倒是自己会错了意。原来大公子担心的不是外头的纷纷扰扰,而是家中夫人。
    不过可惜了。
    “现如今楼里的姐妹倒是能探听消息,可若是把楼里的机密或是账目托付的,还不曾有。浮月楼成立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何明德也知道,能信得过的人才有几个?想遇到这些人,都要看机缘,便要不强求了。
    但若是一直背着端王经营浮月楼,如同昨日一般的误会,却也不知几何了。
    此事还是要早些解决。
    他这几日在病中,便是把未来之事一件件地盘算了。
    “绿浮你回去之后,让人留心浮月楼附近的无主空地,我打算再买些地。”
    绿浮没多问,应下了。
    楼里的事情说完了,绿浮才提到了别的事。
    “奴早上出门之时,发现街头巷尾都在讨论一件事。”
    “京里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绿浮看了看外面,压低了声音,“街头巷尾都在传,说是太子收了闽南的二十万甚至上百万贿银。”
    什么?
    何明德吃了一惊,“这种事情怎么会传开?谁传的?”
    绿浮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这风声来得太快了,像是还有人在其中煽风点火,现在说太子什么的都有。百姓和京官都等着看这个案子的结果呢。”
    “只怕这背后少不得大皇子的手笔。不过这消息就这般传来,也不知会不会牵连端王。”
    何明德想了又想,压低了声音,“你去帮我查一件事。”
    *
    辰时。
    大殿内早朝的大臣跪了一地。在那最前头的,是当朝的三位皇子。
    皇帝看着手中的折子,冷笑道:“林清辉!你好大的胆子,这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竟敢呈到朕的面前。”
    那人群之中,一个年轻人抖着身体,声音都抖了,却仍是凛然。“京城之中,都传言太子受贿,户部脏污。东宫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怎能受到此等屈辱。”
    “臣求情皇上,由大理寺调查是何人造谣,重重处置!”
    皇上昨晚是翻来覆去,一夜未睡。
    最后还是决定,太子的事要缓缓处置。这孩子对自己撒谎,那是父子两的事,何必闹出去让被人看?
    本就一夜未睡,头疼地很,谁知一早上刚上朝,便接到折子。
    这太子受贿之事不知为何传得满城都是,不少官员纷纷上了折子,要求彻查这背后传谣之人。
    这事儿哪儿能查?皇帝一通发脾气,要把此事给按下了。
    谁知偏偏这长子又出来,也是大为光火,义愤填膺。
    “父皇,二弟为人公正,朝中上下谁人不知?这起造谣小人实在是可恶。依儿臣愚见,一面该由大理寺查清楚闽南行贿一案,一面该抓住这造谣之人严惩。”
    太子听闻便知这谣言起的怪,这情说得也怪。不过他素来沉稳,只是道:“皇兄,愚民听了几句风言风语罢了,我们何必大费周章扰民呢?”
    大皇子笑道:“太子是体恤下民,却也不能太宽容了。太子毕竟代表皇家颜面,此事不能轻易放过了。”
    跪着的百官纷纷都议论起来,跟着请愿皇上允许大理寺调查。
    皇帝心底是被这上奏的言官、不合时宜正义的儿子烦的暴躁,张口便要骂,却见大皇子更为暴躁地回头呵斥。
    “周大人,闽南行贿一案交由你调查,这么些日子,你还不知道太子是否清白?你便任由那起小人造谣?”
    “那闽南行贿的名单,你可整理好了?”
    这堂上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了周长月,等着个结果。周长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哆哆嗦嗦,把目光投向了端王。
    端王甚至没有把视线挪回去,只是垂着头看着虚空。
    从前他也帮兄长的忙,不过那仅限于帮他在父皇面前说说好话,联合一些玩伴给大皇子使使绊子之类。
    他头一回亲自参与到这朝堂之争之中,却发现这些人的竟都藏着第一面。
    父皇的震怒,大皇子与言官的打抱不平,周长月的害怕,太子哥哥的一无所知与宽和,还有这底下跪着的大臣的担忧或是愤愤,究竟有几个是真的,几个是假的?
    周长月本也不是要等端王的回应,他只是要众人看到自己对着端王征求意见的眼神罢了。
    他没得到回应,便抖着声音道:“宋志远、钱进已签字画押,出去四十三位户部官员,还、还有……”
    话未落,已经听到了头顶传来了皇帝暴怒的声音。
    “还有什么?户部四十三位官员不干净,还不够吗?这便是朕的朝堂吗?”
    众人心底都嘀咕,这便是不想听的意思了。
    偏那周长月像是被吓傻了,伏在地上竟接了半句,“是,那名单上还有太子!”
    一言既出,皇帝那三分真七分假的怒气,卡在了原地,竟有了几分滑稽。
    众大臣大气都不敢出,所有人都听着那大理寺卿在那喋喋不休。
    “昨日端王离开之后,宋志远、钱进忽然招认了太子的信物玉佩所在之处,昨日已被取回,封存在了大理寺的证物库中。此事隐秘,唯有臣知晓。”
    “还有,他二人、二人今日一早,已被发现死在牢房之中,仵作检查,说是中毒身亡。”
    这上下的言语一联合起来,不免叫人多想。
    端王得知这二人拿了太子信物,或许告知了太子,或许是兄弟情深,便安排人晚上灭口。
    虽有口供,却没有证据,案子便不算作死了。
    谁知那二人在端王离开之后,却忽然招供了。人死了,这案子却算是定了九分。
    妙就妙在这差的一分上,叫人浮想联翩,进退皆可。
    第33章
    此时此刻,这大殿之上的场面,实在是滑稽地有些可笑了。
    百官虽都是跪伏在地,却都是心思反转,等着皇帝发话。皇帝坐在龙椅上,盯着那胆大包天的周长月,眼中好似射·出寒光。
    茶敬的案子,是皇帝亲自吩咐查的,查到最后,却把太子给查了出来。
    现如今这群犯了事的,可都是一条船上,皇帝要放太子,那余下的人,他也不能再处置了。
    皇帝要是这么做了,只怕是要天下非议。
    可若是处置了……这尺寸要如何拿捏?
    左右为难,皇帝便又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长子。若非他方才多嘴,自己又何必面对如此局面?
    谁知他一抬头,便见自己的长子一脸惊讶,看着太子。
    皇帝见了这表情就是心里一咯噔。果然,这孽子又开口道:“这二人好端端地怎么就死了?你作为大理寺卿,实在是失职!”
    “你方才说的信物,又是怎么回事?太子是东宫,怎会与边关兵马有所联系?这是何等重大之事,周长月,你想清楚了再说。”
    周长月战战兢兢,伏在地上,“臣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罪臣招供。信物之事,端王也曾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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