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索几秒,随即放下菜刀,来到了客厅。
    池野坐着,前方的茶几上摆着一四四方方的箱子。
    “过来。”
    林笙步步挪过去,拒绝道,“小伤而已。”
    池野抿唇,面无表情,静静看着她,镜片后的眼神微沉。
    林笙只好将手乖乖伸过去。
    他挽起袖子,取出碘伏,拉起她的手,在伤口处涂上层棕色液体。
    他的小臂因着动作,几条青筋在薄薄的皮肤下异常清晰,手腕上带着手表,林笙虽不怎么懂表,瞧着那材质也知价格不菲。
    最后贴好创可贴。
    一切平常,林笙却倍感别扭。
    “一副好皮囊留下任何疤痕,”池野轻轻摸着伤口的边缘,语气严肃,“就成了残缺品。”
    说着,池野将药放回,合上药箱。紧接着,两腿岔开,大掌放在林笙大腿后侧,轻重不一揉捏着软肉。
    而后,长臂一拉,抓住大腿的手用力,将人拽进腿间。
    他坐着,抬眼仰视她。
    “活下去的方式很简单,”池野刻意掐了掐掌下的后腿肉,“就是让我对你一直保持兴趣。”
    林笙咽下口唾沫。
    现在得安抚他。
    她心下一横,双手摸着他的手腕,继而,沿着他的手臂一路摩挲,最后直至搭在他的脖颈处。
    她稍稍弯腰,同他四目相对。
    “你说的没错,我畏惧、不甘,可那又怎样,我没有能力反抗,”指尖在他肌肤上滑动,林笙感受着指腹下有力的脉搏跳动,“况且,我怕死,想活下去。所以池野,你愿意让我靠近你吗?或者请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你感兴趣?”
    距离极近,呼吸相缠。
    两双瞳眸里倒映出彼此的面容。
    “砰砰,砰砰,砰砰……”
    林笙听到自己猛烈的心跳声。
    下一刻,池野忽地将身子往前送,两人本就离得近,他的视线划过她的双眼、鼻尖,而后,游离于唇上。
    “嘶——”
    林笙吃痛。
    他咬上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也不容忽视。
    他总爱将她比做猫,可林笙倒觉得,池野像条狗,动不动就咬人。
    “就像这样。”
    池野眸光微闪。
    “嗡嗡嗡——”
    一旁的手机响起,林笙瞥了眼,来电显示“施严”。
    池野拿过手机,迟疑了会儿,终究还是拍了把她翘挺的臀,“好了,进去吧。”
    林笙暗暗松了口气,方才她看到池野西装裤那处鼓起的帐篷,现下暗道逃过一劫。
    她退出去,回到卧室里。
    脑海中回想着刚刚的举动,长叹一口气,烦躁地拽起被子将头盖住。
    嘴里闷闷嘟囔着:“鬼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
    动作间,指尖传来刺痛感,将林笙的思绪拽回来。
    如果重选,她依旧会把妈妈送到沉棠身边,现在的她于池野而言,不过是只难以翻身的困兽,手无缚鸡之力,即便知道她有什么想法,池野也不会放在眼里。
    这个伤口是个警告,甚至警告都算不上,只是他兴趣上头的乐子罢了。
    但于她来说则不同,那是逃走的底气。
    林笙等了许久,卧室门未曾被打开,不知不觉中困意上涌,闭上双眼。
    她睡得很不安稳。
    梦中,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女人面色惊恐,提着裙摆一直跑。
    凤冠霞帔,瞧着便是大户人家,可她顾不上别的。
    她慌忙摘下凤冠扔向一旁,长发如瀑。身后是一团浓重的黑雾,对她穷追不舍。
    女人跑啊,跑啊,拼命跑进一片山林,山里弥漫着白色烟雾。
    她还是不敢停下来,不停向前跑,嫁衣被枝桠划出道道痕迹。
    忽地,前方传来唢呐的声音,白雾中逐渐出现一群人,五官模糊一片,他们排成两队,披麻戴孝,中间四人抬着棺材。
    女人尖叫出声,慌乱间被石头绊倒在地,宽大袖子下的手腕上,有一圈刺目的红痕,同脚踝处的痕迹如出一辙。
    似傀儡,每一处关节都被丝线紧紧勒住。
    女人病态白皙的脖子上附着斑驳的痕迹,似被什么东西咬的。
    一时间,唢呐声震耳,白色纸钱漫天。
    一只苍白的手自其身后搭在她肩上,徐徐摸向她的脖子。
    “嫂嫂……不对,夫人,你要去哪儿?”
    女人僵硬地转头,那张脸……林笙猛地惊醒,大口大口喘息着。
    窒息感太过真实,林笙缓了好一阵,她掏过手机一看,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他走了?
    林笙下床,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打开一条门缝。
    客厅的很暗,大概是池野调的,他好像习惯于昏暗,之前那几日也是如此。
    他身前放着台笔记本,幽亮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双手啪嗒啪嗒敲着键盘。
    最近似乎很忙。
    没过多久,池野起身,接起电话。
    离他有一定距离,林笙听得不太真切。
    隐约听着像是法语。
    语气愉悦,似相谈甚欢,注意到他有转身的意向,林笙立刻回到床上。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
    可来人并没有下一步举动,沉默良久,复又关上房门离开了。
    林笙竖起耳朵,听到关门的声音。
    看来这次是真走了。
    她掀开被子,来到落地窗前。
    此处的视角正好能看到离开别墅的路。
    今夜,月亮正明。
    很快,那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视野中,身形硕长。
    忽然间,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那人顿住,转头看向林笙的方向。
    风拂过,扬起他的短发,几缕发丝搭在镜片上,胸前的领带随风翻飞。
    “!”
    林笙忙不迭地躲在窗帘后头。
    好半响,她才小心翼翼探出一只眼睛。
    眼见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远,踩着月光,最后一步步消失在朦胧夜色中。
    不远处,白瓶里的玫瑰照旧鲜艳,在苍白月色下,若闪着诡谲的幽光。
    林笙按住慌乱跳动的心脏,一股压抑感涌遍全身。
    没由来的心悸。
    池野就像一团迷雾,身份,皮囊,性格,组成一个虚假的外壳,却叫人探不清哪怕半分真实的他。
    有那么一瞬间,林笙觉得这栋别墅并非笼子,池野才是。
    如天罗地网,无处不在。
    翌日,御景庄园。
    会客厅内,杯筹交错,热闹非凡,来者非富即贵。
    “池兄,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啊。”一肥头大耳,满脸富态的男人手里拿着杯香槟,同池峰高声攀谈。
    他身旁跟着位容貌精致的年轻女人,正是时下初有名气的演员。
    “哈哈哈哈,哪里哪里,”池峰眼神在对方和女人之间来回扫过,随即笑道,“祝兄也是不逞多让,没想到你专程赶回来。”
    “池兄的六十大寿,哪有缺席的道理……这就是池少爷吧?”正说着,祝华光眼神落到缓缓走过来的池野身上。
    一旁,女人看着池野,神情愣然。
    “正是犬子。”
    “果真是一表人才啊!”祝华光目光将池野打量个遍,由衷感叹。
    “祝伯父,好久不见。”池野颔首。
    几人聊了会儿,祝华光带着女人离开。
    “外面有人了。”池峰神情森冷。
    陈述句,而非疑问。
    池峰十几岁就开始玩儿女人,男人开荤后的变化他再清楚不过,哪怕再是微妙。
    “这不是父亲希望的吗?”
    池峰曾一度认为,池野要么不行,要么取向有别。
    “哼,现在是什么时候?”池峰侧头盯着他,语气愤然,“尤娜眼里容得下沙子?”
    “池老爷子,精气神不输当年啊……”此时,逐渐有人围上来,皆是面色谄媚。
    很快,两人跟前围了一大群人。
    有的千金看了眼池野,美眸闪过惊艳,拉着自家长辈眨眼暗示。
    “池少这气质,”一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微微哈腰,双眼几欲眯成一条缝,“真是当医生的好料子。”
    此话一出,原本热闹的氛围瞬间冷却下来。
    池家百年基业,代代传承,偏偏到池野这儿断了——缺乏继承家业的魄力和能力。
    众人皆知,池野曾是圈内有目共睹的天才少年,从小被捧在天上。
    然十五岁那场意外,险些让他成为一个神志失常的疯子,经过多年秘密治疗才有所好转。
    但之后,除却展露在医学上的天赋,于商业事业上却是表现平平。
    大家族最怕后继无人。
    池峰有过其他孩子,但据说都夭折于满月之时,故而有人传言池家几辈作孽太深。
    诚然这些话也只敢在私底下说说,见不得光。
    池峰面色淡淡,不笑时,脸上那道疤痕狰狞恐怖。
    中年男人顿时慌了神,支吾着想找补。
    “谢谢,”池野微笑,礼貌回应,“那是您的妻子吗?我看她在找您?”
    大理石柱旁一妇人正够头张望着。
    闻言,男人感激地望向池野,“是是是,她精神不太好,不能离我太久,那我就先下去了啊,望池老爷子寿比南山。”
    说完,一溜烟儿的功夫就钻出人群,留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有人不着痕迹打量池野。
    此人穿着合身的西装,长得白净,唇红齿白,外形实属上乘,就这样静静站在池峰身旁,乖得很。
    可骨子里缺东西,同他父亲池野相比,就如,狮子和一只无害的羔羊。
    这个圈子群狼环伺,池峰一但倒下,墙倒众人推,人们会冲上去将其撕咬分食,直至榨干最后一分利益。
    从始至终,池野神情未变,总操着副温和的模样。
    ——
    新阶段要开拉开序幕啦,猜猜剧情走向?(狗头)另外,宝儿们别急,肉很快就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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