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明宝不得不问了:“你……不会是gay吧?”
    向斐然怀疑自己是太爽以至于幻听了:“什么?”
    “二姐说……”商明宝吞了一吞,嘴唇嫣红欲滴:“有男的追过你。”
    向斐然懒得置喙别人的性取向,那跟他没关系。他缓了一缓,只说:“你还太小,我不想伤害你。gay做不到这种程度。”
    商明宝心声咚咚敲击着,伸出左手,向后摸索着,摸索到那团带着她香气和水痕的蕾丝。
    接着,她一瞬不错地看着向斐然的双眼,手滑进了他的松紧带,将纯白的蕾丝塞了进去。
    那条蕾丝是如此柔软,薄如蝉翼,如烟似雾地笼着他的笔直,塞满了里面所剩无几的空隙。
    他呼吸停滞,那阵直抽天灵盖的反应是转瞬之间的事,他要闭上眼,绷紧浑身的肌肉才能忍住这一刻。
    商明宝再度伏了下去,指腹和呼吸都一起若有似无地轻触着他的喉结:“斐然哥哥,别忍着。”
    她真的找死。
    向斐然眯下眼,骤然发狠,作弄着她,用她亲手塞进来的东西包裹着释放了自己。
    屋子里的气味经久不散。
    那团被湿沉淋漓还滴着水的布料被他塞进了商明宝的手心、低沉命令:“你招的,你来丢。”
    这之后,趁她躲进浴室洗澡,向斐然从外套口袋里翻出了所剩无几的烟。
    真是事后烟了。
    他推开玻璃门,站在门边抽完这支烟,觉得心脏和腹部的发紧直到现在还有余韵。
    他忍得,远比自己想象中长。
    现在冷静下来了,刚才觉得刚刚头脑发昏得要命。
    事情是该这么发展的吗?他也没经验,也没跟人交流过,初恋在一起第二天,再怎么血气方刚观念开放,他也不应该……
    之后三天,他每天都在头脑发昏。
    雪一连下了三天,哈德逊河被破开的冰每天都会重新结起,他们也在每天清晨被扫雪车准时吵醒。这三天里,他们一起看电影,逛集市,沿着街道散步,去纽约植物园看灯光秀,在中央公园骑自行车——商明宝的自行车是现学的,但她很厉害,只花了一小时就会了。市政的公共自行车不算好骑,她骑得歪歪扭扭,至雪厚处,从冲锋衣口袋里掏出夹雪器,夹出一排扁嘴小鸭子给他。
    这场雪在她记忆里越下越大,到后来,终于在她生命里有了百年难遇的规模。她会忽然问:你记得吗,二零二几年的纽约,下过一场特别特别大的雪。
    彼时也在纽约的朋友回忆后笑起来,说,记得,媒体渲染得那么严重,以为要上演末日电影了呢,结果也就还好。
    商明宝懵了一下,仍然很笃定,不可能,一定是你记错了。
    那场雪怎么会不大呢?如果不大,又怎么会困住她三天?
    你知道的吧,香港从不下雪。
    那件带羽绒内胆的冲锋衣是向斐然送给她的,去soho逛街时,购于一家专业户外卖手店。那家老板是个热爱滑雪和攀登雪山的北欧人,显然和向斐然很熟,见他带了个女孩子过来,免不了调侃。
    问商明宝:“你是他女朋友吗?当年在乞力马扎罗山顶,我打赌他三年内谈不了恋爱。”
    向斐然还登顶过乞力马扎罗,这是商明宝不知道的。
    她扭头问:“乞力马扎罗山?斐然哥哥,你还去了非洲?”
    “生物多样性科考。”向斐然帮她挑着女士户外防寒服。挺难的,他自己是随便穿穿,但给商明宝选的得好看。
    “这小子是个科学家,我一直不相信,因为他看上去只有十八岁。”老板歪着大拇指说。
    商明宝忍不住笑,蹦回到向斐然身边:“乞力马扎罗的山顶上有雪吗?”
    “嗯,还有冰川。”
    赤道上唯一闪耀的雪山之巅,5895米的海拔,对于常年从事户外活动的向斐然来说并不难,他是结束考察后抽了个空顺便爬的,那六天对于他来说相当于一次悠闲的植物观察之旅,让他久违地回到了与谈说月一起出野外的少年时光。
    “还有什么?”
    “乞峰千里木。”
    “那是什么?”
    “菊科植物里能长到最高的一种。”
    “……”
    向斐然笑了笑。
    商明宝认命地问:“多高?”
    “二十多米。”
    “哇。”商明宝惊叹了一下,又悄声问:“你跟老板赌了什么?”
    “没赌什么,他想要我的一副标本,我想要他从阿尔卑斯山勃朗峰带回来的一罐雪。”
    “……”
    向斐然转过脸,“怎么?”
    “不会化吗?”
    “就在他家冰箱里。”
    “可是……”商明宝掩唇悄声,“他万一给了你一罐假的呢?比如家门口现装的。”
    向斐然压平唇角,遗憾地说:“那只能防君子不防小人了。”
    商明宝寻思了一下:“你怎么到处给人打赌啊?还都赌一样的。”
    上次古董店里的那个老板也是!
    “都是他们找我赌的,”向斐然若有所思,淡然道:“也许是因为,我是poker face,所以他们看到我就忍不住犯赌瘾。”
    商明宝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他刚刚是讲了个冷笑话。
    “……”
    “……”
    向斐然假装刚刚没有引起一丝波澜的冷笑话没有发生过,将挑好的几件塞她怀里:“去试试。”
    商明宝用力抿着唇角,但那阵笑还是从她失控的五官中泄露了出来。
    “……现在才觉得好笑?”他狐疑。
    “讲笑话的你比较好笑。”
    向斐然充满风度地轻点下巴:“只要你笑了就可以。”
    他实在太淡定了,商明宝现在有点理解了那些人为什么想逗他——看他吃瘪或噎住是件太有趣的事。
    挑好了冲锋衣后,他们去了愿赌服输的老板家,取走了那一罐勃朗峰的晶莹剔透的雪。老板还额外送了一个小鸭子夹雪器,并告诉他们,这是从义乌进的货。
    从soho开车回来,商明宝好担心这罐雪会融化,不停地撕开保温袋的魔术贴,将手伸进去摸一摸冰袋看是否融化,直到单手扶着方向盘的向斐然推了下她的脑袋,并把雪袋没收到了自己那侧。
    他其实早就想亲手给她买一件冲锋衣,以取代三年前让他落选的那件。
    商明宝头一次在冬天穿得全副武装的,在中央公园夹了一下午的小鸭子。离开时,她带走了一只。她举着鸭子走路的样子有点傻,好像很担心它化,路也不看,被向斐然带着左拐右拐红灯停绿灯行。
    带回公寓时果然有点化了,被她以送进抢救室的速度送进冰箱。
    商檠业和温有宜的私人飞机即将抵达纽约,司机已在前来接商明宝去机场的路上。
    商明宝脱了冲锋衣,被向斐然两手托着坐在他怀里,分开的两个膝盖深陷进沙发坐垫。
    她被吻得有点难舍难分了,仅剩的衣服再度凌乱了起来。
    仍在茶几上的电话循环震了两次,终于被商明宝接起。
    她知道,司机绝不敢接连两通电话催促她,唯一的理由就是再不出发便要迟到了。
    三言两语允诺了马上下来,她将脸埋进向斐然的颈窝:“斐然哥哥,我该走了。”
    向斐然安静一会,在她耳朵上亲了一亲。
    很奇怪,只是在这里一起过了七十二小时而已,却觉得好像把终身的甜蜜都透支了。
    这种感觉当然是无厘头的,是他的不舍得在作祟。他自嘲地笑了笑,在商明宝腰上拍了下:“走吧,不能让爸爸妈妈等你。”
    他送她到玄关,为她套上衣服。
    商明宝将钥匙留在了玄关上:“这把你留着,我家里还有。”
    向斐然的笑有股若有似无的戏谑和玩味:“那这里算什么?”
    商明宝脸热,想把钥匙拿回来,被向斐然抬手躲过。
    他这张驰名华人博士圈的脸似笑非笑,拇指压着钥匙在掌心:“我收下了。”
    商明宝穿上鞋,压下门把开了锁后,脚步稍停便又蓦地回过身来,扑进向斐然的怀里。向斐然紧紧地拥住,明明喉间发紧的,却笑了一声:“怎么,出门就要跟我分手了?”
    商明宝闭着眼,“数三个数。”
    “三。”
    “二。”
    他们轮流着,最后的“一”回到了向斐然这里。过了好几秒,他终于说:“好好度假,商明宝。”
    商明宝臂弯里提着两个纸袋,里面有瑞博山的石英石,澳白的耳夹,勃朗峰的雪,还有那些集市上买的杂七杂八的东西——明明是随手买的,可是一想起都是向斐然买的单,于是它们也一并变得重要起来,被装在标有顶奢logo的袋子里。
    真是满载而归。
    可是她好像什么也没有送给他。她这两天太快乐了,忘了要将缺席的圣诞礼物补给他。
    下了楼,司机见她的第一眼先怔了一下。
    他必须承认,他还没见过商明宝穿得这么暖和的时候。她常常在大冬天只穿一条黑丝,表现出无惧风寒和老年风湿病的美丽。
    商明宝让他先去第五大道,她要将阿尔卑斯山的雪先放回冰箱。她决定派人设计一个冰温展示柜,将这捧雪堆成雪山的模样,永远安全地展示在里面。
    阿尔卑斯山她去过的,那时怎么没想过带一捧雪回来呢?
    司机没提醒她时间不够,因为显然她已做出选择。
    驱车回别墅的路上,他听到商明宝给温有宜撒娇,问她是否已看到纽约城市群和哈德逊了,说纽约好冷,昨晚玩得太晚,今天睡得稍稍过了头。
    温有宜岂能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笑着让她别急,最起码洗个脸再出门。
    商明宝挂了电话,轻舒一口气,交代司机:“见了他们,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知道的。”
    公寓阳台上,向斐然一边抽烟,一边目送这台宾利沿着笔直的街道驶远,继而转过大厦,消失在视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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