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说师父能赶在元日前回来吗?翟青收拾完仓库,从后堂走出来,见到在前堂拖地洒扫的阿丹,张口询问道。
    翟丹停下手上的活,戏谑道:怎么着,想师父了?
    翟青觉得有些丢脸,瞄了一眼柜台后的雁秋,涨红着脸辩解道:才不是!就是师父上次来信说了他能赶在元日前回来,可这都最后一天了,也没有音讯。
    雁秋瞥见翟青那副模样,抿唇憋笑,也不说话,继续打着手里的算盘。
    又过了片刻,翟青又道:哎对了,师叔不是来信说,今日离开太学吗?
    翟丹回道:师叔肯定要先回韩府呀。她这次出来,是为了筹备大婚的事。多半没什么机会往咱们这里来。
    温国长公主出降吉日定在了明年的二月,眼看着元月即至,身为新郎的韩嘉彦不能再继续留于太学之中了,必须出来参与最后的筹备之事。量体裁剪驸马新衣、规训皇室礼节、进宫面圣等,都需要起码一个月的时间。
    谁说我不能来?忽而门口响起了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顿时又惊又喜。只见韩嘉彦一身月白锦袍,小冠束发,正笑意吟吟地站在门口。
    师叔!翟青惊呼。
    师叔您怎么来了?!翟丹感到不可思议。
    雁秋快步从柜台后绕出来,望着韩嘉彦,眸光闪烁已有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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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我就提前回府了,今日兄长允了我一日自由身,可往汴京城寻访友人。韩嘉彦淡淡解释道。随即步入屋内,在屋内的会客圈椅里坐下。
    三人围了上来,傻愣愣打量着她。韩嘉彦环视他们的神情,颇觉有趣。
    半晌,直肠子的阿青说出了三人共同的感受:@无限好文,尽在海棠书屋
    师叔好像变了。
    韩嘉彦笑问:怎么变了?
    好像说不上来。阿青尝试去形容,但奈何词汇贫乏。
    更内敛了。雁秋接话道。
    嗯,对对对。阿青点头附和。
    甚么对对对,没大没小的!阿丹敲了他脑袋一下。阿青捂着脑袋很委屈,这话又不是他说的,怎么只打他?
    韩嘉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与他们胡闹,问道:师兄还没回来?
    没有呢,说是年前能回来的,看来是不能了。
    谁说不能?我这不回来了吗?门口再度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众人扭头去看,便见背着包袱褡裢、风尘仆仆的浮云子摘下头上的斗笠,走了进来。
    真是奇了,今日仿佛犯了口谶一般,说谁来谁。
    师父!两兄弟大喜,扑上去行礼,浮云子这一走就是大半年,他们确实很是思念。
    浮云子点了点这俩兄弟的脑门,算是完成了久别归来的见礼。又与雁秋问候一下,然后才将目光落在了韩嘉彦身上。
    韩嘉彦此时已然立于一旁多时,浮云子与她对望片刻,将彼此模样收入眼底,随即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雁秋兴致勃勃地捋袖子下厨,阿丹、阿青去帮忙打下手,今天中午必须要好好庆祝一番,还要开一坛上好的酒。考虑到韩嘉彦也就这一日得闲,今天也算是大家聚在一起提前过年了。
    浮云子回屋放下行李,更衣后,便与韩嘉彦在偏厅饮茶歇息聊天。
    师兄出去这大半年,也就书信三封,言简意赅,我实在是好奇你查到了甚么,怎么会从白沟河查到了西夏边境去了?韩嘉彦问道。
    浮云子去的地方,信件沟通困难,如若不是因为浮云子认识一些往来边贸榷场的商人可以代为传信,甚至会与汴京断了联络。为了防止信件在路上遗失或被拆毁,浮云子绝不会在信中写任何隐秘内容,只简单提及他走了哪些行程,当下身在何处,又打算去往何处。
    浮云子呷了口茶,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开始从头说起。
    他自汴京北上,去了白沟河榷场,向榷场打听那两个入境的契丹人。榷场的官僚确然还隐约记得这两个人,也能查到这两个人的入境记录。他们携带了一批上等羊毛、一批乳酪、一批金银器皿入境。
    但是,诡异的是,凭着浮云子对那两个契丹人长相的回忆,那两个人的样貌与榷场登记的样貌对不上。
    浮云子于是猜测,也许这两个人在入境半途,被人半道拦截,恐遭不测,随后被冒名顶替身份。
    宋人显然不大可能会这么干,会这么干的人,就只有西夏人了。
    神宗五路伐夏虽然失利,但也重创西夏,于熙河路增置兰州,鄜延路增置塞门、安疆、米脂、浮图、葭芦五寨,边境向外扩展二百余里地,且使西夏心有余悸。
    然而入元祐后,西夏趁着大宋新旧君权交替,新旧政党变换时机,屡屡尝试夺回失地。被旧党把持的宋廷却采取绥靖之策,天真得想要让地求和,导致西夏得寸进尺,屡屡进犯西边而得逞,烧杀劫掠,给边地百姓带来深重的兵燹之灾。
    两地因此久久未开边贸,西夏人也不能入境。虽然如此,但汴京城中时而也能查出西夏间谍,渗透之深,使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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